魔卦情人 外篇:紅顏祭 第十一章 紅顏一夢
    陰風淒嘯,細雨紛飛,剛剛放晴的天空轉眼又是淒淒雨天,像在天地間掛滿了扯不斷的愁絲,讓人倍感憂傷。

    這是桅子下葬的日子,也是一年一度的清明時節。路邊山間到處可見祭墳的行人,手裡提前各類酒水與果品,「辟辟啪啪」的鞭炮聲中,一座座墳上白紙翻飛,烘托出一種淒涼的氣氛……

    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這句詩用在小村莊的鄉親們身上,真是再合適不過,他們心目中的仙女桅子匆匆離開這個人世,讓他們分外難過。一個那麼好的女人,老天爺怎麼忍心招去?難道是天國有什麼重任需要她去擔任?否則,上天為何要如此冷酷無情?

    短短幾日,整個小村莊都籠罩在悲痛之中,到桅子靈前祭拜的人來了一撥又一撥,連外村都有人來了!

    書劍將桅子母子葬在當年他們初吻定情的竹林旁邊。桅子很喜歡這片風景,曾經戲說過,如果哪天老了,逝去了,就讓兒女將自己葬在這兒,永遠與翠竹為伴。只是沒想到人生百態世事無常,這麼快就要來與翠竹為伴了,如何不讓書劍悲痛萬?

    墳後的翠竹身上,依然留有幾年前書劍刻在上面的詩「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近得彷彿就在昨日,誰知已是陰陽兩隔!

    短短幾天,書劍已經憔悴不堪,哀傷的臉上,眼窩深陷,雙目癡呆無神,似乎靈魂已追隨愛妻而去,剩下的只是行屍走肉的軀殼。

    桅子的母親在女兒墳前幾次哭暈厥過去,失去愛女的慘痛讓母親差點沒有勇氣再活下去。父親聽說桅子是為了回去看望自己才被河水捲走,更是心痛不已,一口鮮血噴在墓碑上,差點一口氣上不來了……

    為什麼?為什麼啊?老天爺你為什麼要搶走我的女兒?我恨你,恨你!!恨你!!!

    桅子的父親拍打著桅子的墳堆,淒厲嚎叫,讓青山翠竹均為之傷心落淚,天空更是淚雨滂沱,似乎也在感受著人間的悲痛!

    逝者已去,魂夢悠悠,桅子就這樣離開了所有愛她疼她的親人們,也離開了讓她刻骨銘心愛著的書劍,去了那個冰冷遙遠的世界,再也回不來了!

    「桅子,你為什麼要棄我而去?你知道嗎?這麼多年我們朝夕相處,你就是我整個生命的支柱,沒有你,你要我如何還有勇氣活在這個人世間?桅子,我很脆弱的,我真的需要你啊……」書劍緊緊抱住桅子的墓碑,任誰也掰不開他的手。

    墓碑上,有書劍親手刻下的幾句詩:最是離別陰雨天,盼妻來世再相逢!

    「書劍,節哀吧,桅子要看到你這麼傷心,她也會擔心的,你就讓她安安心心帶著孩子走吧,她一定會在天國過的幸福快樂的!」姐夫噙著淚,輕聲安慰書劍。

    書劍戀戀不捨離開桅子的墳墓,隨眾人回到家裡,不過,每天都將自己關在房間,撫摸著愛妻留下的一切,無聲哀泣。

    書劍怎麼都不敢相信愛妻真的走了,總覺的這只是一個很長的惡夢,終究會醒來,而妻也一定會回來。可是,不管是夢境還是現實,身邊確實已經沒有了愛妻嬌美的身影,耳邊也沒再聽到愛妻溫柔的訴語。書劍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度過沒有妻子相伴的日子,彷彿人生的一切意義都隨著愛妻的逝去而消失了。

    自從愛妻走了後,書劍常覺的有太多的話想對妻說,常在那些無法入眠的夜晚,悄悄跑到竹林,跪在愛妻墳前,細細訴說著自己的哀傷與淒楚……

    爺爺奶奶很擔心書劍會想不開,書蓮和丈夫也都住在娘家,放棄了所有的工作,陪弟弟度過這段傷痛期。

    書劍整天不說一句話,有時候坐在那兒半天不動,如一尊沒有生命的雕像。臉色越來越蒼白,人也越來越瘦,終於病倒了。然而倔強的書劍執著不肯上醫院,無論家人如何勸說,依然無動於衷。躺在床上,迷迷糊糊說著夢話,說是要追隨愛妻去,聽的爺爺奶奶膽戰心驚,以淚洗面。

    有天夜裡,書蓮半夜起來上廁所,發現書劍房門大開,人卻不見了。一摸被子,是冷的,大概一直沒有上床睡過。書蓮急壞了,生怕弟弟會想不開去尋短見,趕緊叫醒丈夫,打手電筒找了一圈,沒見到人。後來想著是不是到桅子墳上去了,兩人跑到竹林,果然看到書劍正跪在桅子墳前,將頭靠在墓碑上哀哀哭訴,泣聲聞之斷腸!

    書蓮依著丈夫默默站在弟弟身後,望著書劍那日漸瘦弱的身子,想著慘死在水裡的弟媳母子,不禁悲從中來,使勁咬住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時光飛逝,轉眼一年過去,又是一個細雨紛飛的清明節到來了,書劍心中的哀痛卻絲毫未減,對愛妻的思念越來越強烈。

    天剛濛濛亮,書劍便帶上不少桅子愛吃的食物來到桅子墳前。

    望著墳上綠綠的小草,書劍心如刀絞。就是這樣一坯黃土,那麼殘酷的將自己美麗賢慧的妻子永遠壓在了下面。書劍用雙手狠狠拍打著墳墓,任淚水縱橫,牙齒將嘴唇咬出一道道血痕,接著,又瘋狂親吻墓碑,如同親吻著愛妻那張可愛的笑臉。

    燒過一大堆紙錢,又倒了不少酒,邊祭祀邊訴說自己的愛戀。祭祀完畢,書劍站起身,轉到墳後,輕輕撫摸著「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這兩句詩,不禁淚如雨下。眼前又浮現出幾年前刻詩的情景,愛妻那幽怨的眼神依然那麼清晰,身上還留有妻喜極而投懷的餘溫,那嬌嗔的聲音彷彿還響在耳邊,一切恍如昨日。

    「桅子,你和寶寶遠在天堂還好嗎?你怎麼可以那麼狠心拋下我走了呢?你可知道,沒有你的日子,我生不如死,你要我如何熬過啊?我的妻,你怎麼就那樣走了呢?為什麼不帶著我一起去啊?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書劍緊緊抱住翠竹,喃喃哭訴著。

    「書劍!」一聲熟悉的叫聲傳入書劍的耳朵,書劍一驚,猛抬頭,透過朦朧淚眼,只見桅子正微笑著站在前方,她的笑臉還是那麼美,只是身上的衣服破了,腳上也沒有穿鞋,可憐的妻!

    「桅子,你來了?!」書劍一呆,隨即咧開嘴笑了。天可憐見,愛妻真的回來了。

    書劍興奮張開雙臂,慢慢向桅子迎過去。

    「書劍,我要走了,你要保重啊,替我好好活著!」桅子揚起手臂輕揮,微笑著往後退去,臉蛋漸漸變的模糊、模糊,終於消失不見!

    「桅子,等我!」書劍大叫一聲撲過去,一腳踏空,滾倒在桅子的墳邊。

    一陣狂風襲來,竹林發出哀怨的嗚咽聲,墳上的白紙幡被風捲起,在空中狂亂飛舞、飄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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