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兒的心猛的一跳,腦子裡一個念頭閃過,是蘇硯,肯定是蘇硯來了!
在虛渺的網絡深處,雪兒見到了蘇硯從QQ上發過來的文字和照片。這一刻,雪兒的心木然了。和蘇硯相處的那些快樂的讓人不敢相信的日子,以及幾年來一直壓在自己心中的那個疑團一起湧上心頭。
「雪兒,你還好嗎?」耳麥裡傳來的蘇硯的聲音仍然那麼輕柔。
「我很好,這幾年你究竟去哪了?怎麼就憑空消失了呢?」雪兒努力壓下了心底的激動。
「對不起,雪兒,其實我哪都沒去,一直留在這座城市!」視頻裡,蘇硯一臉歉意,雪兒看到蘇硯清瘦了很多,滿眼的滄桑。
有淚水順著雪兒的臉滑了下來,幾年來辛辛苦苦尋找蘇硯的那些片段一一湧現腦海,閃的心很疼。
「雪兒,是我不好,你別哭,我也不想消失啊,可是我沒有辦法,我肩上的擔子太重,我必須要努力去走好腳下的路……」蘇硯在視頻裡見到雪兒流淚,嚇慌了。
「那你還好嗎?你母親還好嗎?這麼多年你一定過的很辛苦吧!」雪兒抹乾臉上的淚痕,關切問道。
「大學畢業時,我在這座城市找到了一份比較滿意的工作,原以為會慢慢過好,誰知道我母親的病又犯了,而且比前次更重。我只好將她接到省醫院來治療,我那點微薄的工資對於母親的治療費來說只是杯水車薪,只好債台高築。那時候要上班,還要去醫院照顧母親,疲憊至極,沒有心思再去顧及別的,對不起,雪兒,我實在沒有勇氣在自己落魄到那地步的時候再去找你!」蘇硯的臉上隱隱還有著苦楚。
「蘇硯,我們是好朋友,你有那麼多的困難為什麼不讓我分擔一點呢?至少我可以幫你照顧一下母親,你何苦要這麼強撐?」雪兒的淚又出來了。
「雪兒,我實在沒有勇氣讓你看到我頹廢的樣子,那段日子我忙的連鬍子都沒有精力去刮。攬鏡自顧滄桑如同老頭,我只好一次次壓下了想去看你,想給你寫信的衝動,對不起!」蘇硯的眼角也濕了。
「那現在你母親好了嗎?」雪兒問道。
「治療了一年多,母親又逐漸恢復了健康,我不願她一個人回到鄉下,便將她留在了我的身邊,平時給我做做飯什麼的,有時候我姐也會帶小孩過來陪陪她,現在基本上沒什麼問題了!」蘇硯淡淡一笑。
「這就好,你現在在哪裡?工作還順心嗎?」雪兒的臉上儘是關切。
「還好,我一直在原來的單位工作,還算如意吧,雖然很辛苦,總算擁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但願以後會越來越好吧。我現在在外省出差,下個月才能回!」蘇硯給了雪兒一個安慰的笑容。
「呵呵,那等你回來了我去你家看你,順便看看伯母!」雪兒也笑了。
「雪兒,有些話在我心裡已經憋了很久了,我想,我想說說!」蘇硯忽然變的有點遲疑。
雪兒的心莫名一跳,彷彿意識到蘇硯會說什麼,有點不知所措。
蘇硯暗自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道:「雪兒,這麼多年,我一直很喜歡你,可是我沒有勇氣向你表白,大學畢業時,我好不容易鼓足勇氣向你暗示,卻又遇上母親生病,我疲於奔命債台高築,覺的自己沒有能力給你幸福,只好逼自己從你的世界裡消失,我以為我可以忘了你,可是怎麼做都做不到。雪兒,我還有機會爭取你的感情嗎?」
雪兒的眼前又閃現出那段在深圳瘋狂尋找蘇硯的日子,鼻子酸的難受,好一會才喃喃道:「對不起,蘇硯,我不能接受你,我下個月就要結婚了!」
蘇硯的臉色一下子變的很蒼白,彷彿大病未癒一樣,呆呆的沉默了好半天才道:「恭喜你,雪兒,他,他對你還好嗎?」
「很好的,他很愛我,我也很愛他,我相信他會讓我幸福的!」雪兒滿臉滿眼都是甜蜜的痕跡。
「這我就放心了,雪兒,你一定要好好珍惜自己的幸福,我會祝福你的,以後,就當我是你的哥哥吧!」蘇硯努力擠出一絲笑容。
「謝謝你,蘇硯!」雪兒哽咽著說完,淚流滿面。
「傻丫頭,別給我說謝謝,你能過的快樂就是我最大的快樂,或許只有他才是最適合你的,我從你的臉上看到了幸福,你的選擇是對的,別忘了好好把握!」蘇硯溫柔的神態如往如昔。
「嗯,我明白的,你也一定要盡快找到自己的幸福哦,我會為你祈禱的!」雪兒抿嘴笑笑。
「當然了,你哥哥我一定會找到一位溫柔賢淑的好姑娘的,打光棍的事我可不幹,祖國的四個現代化還等著我的下一代去建設呢!」蘇硯難得這樣輕鬆的開玩笑。
雪兒捂著小嘴「咯咯」笑過不停。
不知不覺聊了好久,夜已經深了,呂寒發過幾個手機短信給雪兒,囑她早點睡。雪兒向蘇硯道晚安!
蘇硯沉吟了一會,鼓足勇氣道:「雪兒,一直以來我就想抱抱你,出差回去後可以讓我實現這個一直壓在心中的願望嗎?」
我還能讓你抱嗎?
雪兒的心有點酸,沉默著沒有回答。
「雪兒,我明白了,你去睡吧,晚安,好夢!」蘇硯臉上滑過一絲失望。
夜裡,蘇硯又做了那個曾做過千百次的夢。
夢裡,漫天飛舞的長髮象幔帳一樣源源不斷飄向他。蘇硯伸出手撩開一縷縷黑髮,看到了長髮後雪兒抿著嘴輕笑的臉,那俏皮皺著的鼻翼,那彎彎澄淨如水的眼眸,一切都是那麼熟悉!
蘇硯伸出胳膊想去擁抱雪兒,卻怎麼也觸不到雪兒的身子。蘇硯急的渾身是汗,眼睜睜望見雪兒的笑容越來越淡,人也在慢慢的飄走,越飄越遠,終於消失不見……
雪兒是真的長大了,長大了的雪兒已經有了自己的歸宿!
蘇硯掙扎著醒來,感覺臉上有淚水爬過的痕跡,濕濕的令人難受。
屋外雨聲滴嗒,重重敲打著窗欞,叩的心生疼,生疼……
一個月後,蘇硯下班走出公司,一位長髮飄飄婷婷玉立的女子背影吸引住了他的目光,咋一看以為是雪兒,蘇硯的心忍不住一陣狂跳,既而又啞然失笑。
怎麼可能是雪兒呢?雪兒從來不穿黑色的衣裙,而且雪兒明天就要做新娘子了,怎麼可能跑到這裡來?
蘇硯自嘲的搖了搖頭,邁步就走。
「蘇硯!」女孩回轉身來,看到了蘇硯。
「你?啊,席小桃,怎麼會是你?你不是在深圳的嗎?怎麼會站在我的公司門口?」蘇硯一見小桃,大吃一驚。
「我上午剛下的飛機,明天就是雪兒的婚禮了,我趕回來祝賀她。而且,我已經辭掉了深圳那邊的工作,呵呵,在外面漂了幾年,厭倦了,想回到省城來發展,怎麼,不歡迎我?」小桃笑吟吟朝蘇硯走來。
「呵呵,怎麼會不歡迎呢?只是太意外了,想不到會在我的公司門口見到你,真巧合!」蘇硯摸摸頭,似乎還沒有從驚訝中回過神來。
小桃臉上的笑意更濃了,晃了晃手裡提著的袋子:「巧合什麼啊,我找雪兒問到你的公司地址,專程在這裡等你的,我給你母親買了點東西,想上你家去看望看望她老人家,不會拒絕吧?」
「啊?上我家看我媽?哦,可以,當然可以了……」蘇硯有點傻眼,機械的應答著,整個人找不著北了。
「哈哈,瞧你這笨樣,可以就走了,做為男士,你得幫我提一下包包吧?」蘇硯的傻樣逗的小桃大笑。
蘇硯臉一紅,乾笑著接過小桃手裡的包,招呼她往家的方向走,小桃緊傍在蘇硯身邊,亮亮的眼眸不時掃一眼蘇硯,嬌俏的臉上似笑非笑。
落日餘暉零零散散塗抹著街頭的風景,遠遠的天邊,晚霞染紅了半塊天空,很美,很美……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