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妃麗的性情,原來是有些驕橫任性的,不知怎麼,在人界走了一遭,回來後卻變得寬容平和了許多,也許是人類的某些行為對她施加的影響。
————摘自艾美回憶錄《我與飛天豬神不得不說的故事》
在一個完全軍管的國家旅行,實在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一路上經過的村鎮全被多如牛毛的軍事單位控制,想在不驚動駐軍的情況下補充一點給養都很困難。而且,通過幾天的施行,幻想傭軍團的各位同仁已經充分的體會到「兵匪一家」的意味了,有的由投誠強盜組織的軍隊,白天還裝模作樣的看哨守卡,可夜幕一落下,又還原成強盜,四處搶掠了。說到底,這也不能全怪這些「強盜官兵」,因為收編這些地方雜牌數量太大,屈突明給的給養有限,要是不趁機撈上幾把,弟兄們恐怕只能喝粥了。
不過,也有的村寨為應付這種局面,組織起了鄉團,名義上也編入了屈突明的地方保安部隊,可他們的目地僅僅是保境安民,防備「強盜同僚」們對自己家小的覬覦。這樣的村寨是過往傭兵團最安心的住處,儘管收費很高,但傭兵們還是願意在這樣的村裡住下,享受一夜的安穩。
今天,幻想傭兵團就幸運地住進了這樣一個村寨,叫做「八公寨」。村子在一座名叫文筆峰的山下,村前有一條三十多米寬的母豬河流過,村子與外界僅有兩座石橋聯接,在靠近河灘的村子外圍還砌有石牆,地勢險要,易守難攻。傳說當年有八位姓氏不同的青年結為異性兄弟,在這裡擇地居住,後裔們便把這裡叫做「八公寨」,現在,這裡有居民一千多人,村子附近盛產糧食和水果,文筆峰內還有一座小型鐵礦,村民生活比較富庶。
今天,「八公寨」內的路通客棧裡依舊住滿了客人。除傍晚住進來的幻想傭兵團外,還有B級冰霜腹蛇傭兵團的一個中隊三十多人,以及一支七八人的D級自由戰士傭兵團,另外還有十幾位往來的客商。據加裡米打聽,這兩個傭兵團是中午住進來的,都是途經此地,冰霜腹蛇是要到北邊的迷霧峽谷做探索任務的,而自由戰士則押運了兩車貨,似乎是某種珍貴藥物。
由於幻想傭兵團來的有點晚,客棧的房間已經被其它人住滿了。沒辦法,他們只能住進一間堆放了一半谷草的倉房,好在裡面足夠大,客主人為他們鋪上了厚厚的褥子,躺上去也很舒服。幾隻魔獸更喜歡鑽到谷草堆裡面打鬧,幾天下來,他們也成了好朋友。
雖然住的不咋地,可吃飯卻絲毫不能含糊。到了吃晚飯的鐘點,除了今天值班看守貨物的阿習和阿黃,一行人獸都往餐廳趕。愛妃麗今天沒有披鎧甲,只是一身紅色的武士短裝,露出潔白的雙臂和晶瑩如玉的小腿,低胸上衣裡挺拔傲立的雙峰波濤蕩漾,她一進餐廳,就吸引了人們的目光,耳邊更是傳來一陣口哨聲。
正對門坐著的三個桌子坐滿了客人,他們都穿著一樣的制式武士服,上面都繡著一條腹蛇,一個個體態彪悍,一面大碗喝酒大塊吃肉,一面大聲的聊著天,在中間一桌上,還有兩隻雪原冰狼。這伙傭兵大概就是加裡米說的冰霜腹蛇傭兵團,他們似乎已經喝了一會兒,正是酒酣耳熱之時,一見到嬌艷無比的愛妃麗,不由得都停住了刀叉,眼睛冒出慾望的光芒。正中坐著的兩個大漢更是不堪,其中一個滿臉黃鬍子的傢伙咂巴著嘴,口水流出老長;另一個相貌本來還算方正,但左臉上卻有一道長長的刀疤,充滿了邪氣,雙眼淫邪地看著愛妃麗。
黃鬍子嚥了一口吐沫,正欲起身,卻被刀疤一把按住,在他耳畔低語幾句。
愛妃麗見這夥人的樣子就有幾分不悅,便帶著大家向側廳走去。小天臨走時,向黃鬍子和刀疤瞄了一眼,飛天豬的耳朵既大且靈,比人類的聽力要強七十倍,剛剛他聽到了刀疤的話——「別急,這夥人帶著好幾隻幻獸,不好對付,等幹掉他們,有你樂的。」一聽這話,小天心中一沉,看來,這冰霜腹蛇傭兵團並非良善之輩,看來今晚要多加小心了。
小天趕忙飛著跟進了側廳,這裡面也有三張大桌,其中一張桌子坐著八位白衣傭兵,還有一隻銀色的怪獸,那東西下身像馬,上身卻是一個少女的樣子,小天知道,那是來自精靈叢林的半人馬,是一種很稀有的幻獸。另外兩張桌子卻是空的,愛妃麗帶領大夥兒在其中一張桌子坐定,吩咐店家上菜上飯,愛妃麗和艾美喝著果汁,加裡米另要了一瓶麥酒。
見到愛妃麗一行,對面的白衣傭兵也有些好奇,其中幾個年輕人頻頻轉頭,其中一個紅頭髮的女孩更是盯著愛妃麗發怔,卻被正中的一個老者給斥責了幾句,便都老老實實吃飯,不再多事。
不一會兒,食物上齊了,愛妃麗挑了一些肉類和麵包,讓胖球去送給阿習。小天一邊吃,一邊用精神波向艾美交待了幾句。艾美大吃一驚,低聲對愛妃麗和加裡米說:「小天剛剛聽到外面那伙傭兵的話,說要對我們下手。」
一聽這話,加裡米倒是一樂,「那好,這幾天沒有和人動手,閒得難受,這伙傢伙正好給猴頭練拳。」
「不對,這個地方有鄉團駐守,冰霜腹蛇他們膽子再大應該也不敢隨便動手,說不定還有什麼蹊蹺。」愛妃麗想得要多一些。「反正我們今天晚上別睡了,小心點沒大錯。」
被這件事一鬧,大家吃飯也沒有了情緒。匆匆吃過了晚飯,幾個人起身離開。
沒想到對面白衣老者卻站起身來,抱拳行了一個傭兵禮。愛妃麗、加裡米和艾美也急忙還禮。
「老朽是D級自由戰士傭兵團團長基鈕特,不知貴團長是哪一位?」
「我就是,我叫愛妃麗,是F級幻想傭兵團團長」愛妃麗笑著回答。聽說是F級傭兵團,基鈕特的臉色暗淡了許多,不過,他看了看幾隻魔獸,還是繼續說。
「原來是幻想傭兵團的愛妃麗團長,是這樣的,不知道你們明天是否要翻越喬格裡雪山?」
喬格裡雪山是希那公國通往鹿其頓公國的一條捷徑,只不過陡峭艱險,山頂常年積雪,而且氣侯變化多端。不過愛妃麗他們對此不太在意,確實想明天翻過它進入鹿其頓公國境內。
「是啊,不知基鈕特團長有什麼指教?」愛妃麗有些奇怪。
「是這樣的,我們的目的地是鹿其頓,明天也要翻越喬格裡雪山,我想,雪山的路太過艱險,人多一點總是好的。因此,我想邀請貴團一起行動,互相幫助,共同翻過雪山。」基鈕特老頭很誠懇地建議。
「這個嘛。」愛妃麗有些猶豫,但後來一想,這翻雪山也確是件麻煩事,一起互相照應也好,再加上這自由戰士傭兵團的幾個人看上去還不錯,便點了點頭。
「如此便好,明早八點我們一起啟程。」雙方敲定了日程,愛妃麗一行便離開餐廳。
小天聽到那個紅髮女孩與基鈕特交談。
「爺爺,那個幻想傭兵團才是F級,我們為什麼非要和他們一路,他們能幫上什麼忙?」
「傻丫頭,傭兵團的等級並不代表什麼。你沒看到嗎,他們的隊伍裡有四五隻幻獸,據我觀察,等級似乎都很高,他們的實力,恐怕已經不下於一支A級傭兵團了,和他們在一起翻越雪山,受保護的是我們。」
「是嗎?他們有這麼厲害?還真看不出……」
聽了這話,小天倒放下心來。
一行人回來經過正廳時,冰霜腹蛇的酒宴還沒有結束,一個醉熏熏的冰霜腹蛇傭兵可能是剛出去方便回來,見到愛妃麗,他佯裝腳步不穩,雙手向愛妃麗的胸部襲來。
那傭兵只覺得手觸之處,圓潤柔軟,不由大喜,便加力摩挲。可沒想到的是,上面好像突然長出了刺一般,雙手被扎得巨痛,急忙抽手回來看時,卻見雙手手心幾乎被穿透。大呼叫痛之時,抬眼向對面看,哪有什麼美女,卻是一隻如布袋一般的怪獸笑嘻嘻的看著自己,一對胖胖的圓手上伸出了兩根長刺。
「妖怪!」那傭兵大喊著逃回酒桌,向兩個首領哭訴一番,只聽那邊一陣兵刃亂響,二十多名傭兵一湧而出,領頭的正是黃鬍子和刀疤,兩隻雪原冰狼惡狠狠地望著愛妃麗,口頭的尖牙閃著寒光。
幻想傭兵團都是能惹能搪的主兒,一見打架精神就來了。愛妃麗從腰間拔出長刀,遙遙前指;加裡米沒帶長棍,隨手抄起一把粗木凳子;艾美抽出兩把閃動著星光的小刀,在手中轉來轉去。幾隻魔獸一見要打架,高興得又蹦又跳,在主人身邊擺出一幅兇惡的樣子。
眼見這場大架不可避免,沒想到外面一陣腳步聲,衝進了七八十名身穿皮甲的鄉兵,把大廳團團圍住。一名身材高大的黑臉頭領高喊「雙方收起兵器!不得鬥毆。」原來,客棧向來是「八公寨」鄉兵關注的重點,這支鄉兵隊正在附近值班巡邏,聽到那傭兵的慘叫聲便急忙趕來,正好制止了雙方的戰鬥。
在瞭解了情況後,黑臉頭領對著黃鬍子和刀疤說。
「我是八公寨鄉軍營副營長索羅斯,這件事情我瞭解了,主要責任在你們的手下,人家一個女孩,難不成遇到騷擾還不能還手了?我知道你們冰霜腹蛇是A級傭兵團,有三四千人,可這是我們八公寨,你們做事情要懂得收斂。」聽了索羅斯的話,黃鬍子恨恨地說:「就算是我們的錯,她傷人也要給個說法,不然,我們以後出來再怎麼混。」
看了看那受傷傭兵那血肉模糊的雙手,索羅斯皺了皺眉頭。「愛妃麗團長,這傭兵騷擾您是不對,可您的幻獸出手也太狠了一點,我看他這雙手也廢了一半,不如這樣,您退一步,賠償一點醫藥費,這事情就這麼結了。」
自由戰士傭兵團的傭兵們不知何時也來到了大廳。那個紅髮女孩笑著說「這樣的色狼活該,要是碰到我手上,就把他那一對狗爪子給剁了去。」
「胡說!」基鈕特狠狠瞪了孫女一眼,笑呵呵地走到中央,向三方見禮。
「愛妃麗團長,我看這位將軍說的不錯,得饒人處且饒人,這樣吧,我們自由戰士且來做個和事佬。蘇茉兒,給這位傭兵大哥冶冶傷吧。」
聽到老人的話,那個叫蘇茉兒的紅髮女孩不高興地嘟噥了幾句,可經不住爺爺的催促,來到那頭半人馬身邊,輕輕靠在它耳邊說了幾句話。那半人馬少女走到受傷傭兵身邊,低下頭看看傷口,眼睛裡滴出兩滴淚水,這淚水滴到傷口上,傷口迅速癒合,不一會兒,只留下一點輕微的疤痕。在那個傭兵粗糙的手上,根本就看不出來。那傭兵看著自己的手,驚訝不已。
「給你兩枚金幣,回去攢錢娶個好姑娘,以後別看見漂亮姑娘就動手動腳的。」愛妃麗把兩枚金幣扔到傭兵的手上,那傭兵脹紅了臉,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這時,大家才看出來,原來他也只不過是個十八九歲的年輕人。最後,那年輕傭兵向愛妃麗施了禮,匆匆地逃掉了。
「好吧,今天我們就給索羅斯將軍和自由戰士傭兵團一個面子,不再追究了,走!」黃鬍子和刀疤帶著手下離開了。
「你真是一個特別的女孩子,你能這樣寬容大度,我很敬佩。」愛妃麗的做法讓索羅斯對她刮目相看。
「哪裡,我們還要感謝基鈕特團長和蘇茉兒小妹妹。」愛妃麗無意與索羅斯過多交談,索羅斯識趣地離開了。
蘇茉兒好奇的來到胖球面前,左看右看,又大著膽子摸摸他的手,發現那長刺早已不見了。「沒想到,你的幻獸還很神奇嘛,能隨意變形?」
「你的魔獸也不錯嘛,治療效果那麼好?」愛妃麗也笑著摸摸半人馬少女的長髮。
「只可惜,眼淚為那色狼流了。」蘇茉兒恨恨地說。
半人馬少女輕輕叫了幾聲,沒人懂得她的意思,而小天卻能聽明白。她說的是「無論好人還是惡人,生命總是寶貴的。」
當天晚上,幻想傭兵團全體戰備,並且逼圓團在倉房附近排了幾個遇到鬥氣才會觸發的便便。結果,半夜,院子裡傳出一聲巨響,再無下文。
直到第二天早上,大家才發現院子中間被炸出一個大坑,坑邊是碎布和血跡,從布料上看,是冰霜腹蛇的。問店主,才知道冰霜腹蛇一夥兒半夜傳來爆炸聲後不就匆匆抬著幾個擔架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