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就像一鍋地精煮的雜菜湯,你永遠不知道,下一勺會撈出什麼東西。
————摘自《傳奇地精王語錄》
從撒丁堡到維爾納,不過三四天的路程,且一馬平川,從這一點以可以看出,萬一洪堡郡王叛亂成功,兵鋒所指,帝國實在是沒有什麼天然屏障可以倚仗。
想到這裡,騎在五階幻獸巨螳螂身上晴川玲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很難想像,當十萬洪堡軍出現在帝都城外時,其它的外藩會有怎樣的反應。她忍不住看了看正在空中飛翔的陸進和小白。
「真是一群怪人」晴川玲低聲說,巨螳螂聽了這話,也點了點頭。可能它的潛台詞是「真是一群怪獸。」
不用說那只隨意變化的傢伙(晴川玲到現在還不知道巴格拉底斯到底是一種什麼幻獸),單是那頭小豬座下的八目靈蜘就有七階,那個陸進的白鷹恐怕也有七階,這種恐怖的實力令人驚歎。另外,那個雷達身上隱隱地露出濃厚無比的殺氣,但看人長得卻是很憨厚的,還有他那個奇怪的魔法師女友,一到晚上就不見了蹤影,神神秘秘的。還有陸進手下的那個騎士,像死人一樣,一點生氣都沒有,不過倒是挺忠心的。當然,最神秘的還是那頭小豬,整天發號施令,好像他是整支隊伍的統帥,那兩隻地精還叫他什麼「傳奇地精王陛下」,好搞笑。對了,還有那兩隻地精,學會人類語言沒多久,卻是油嘴滑舌,又老是粘乎在身邊,一個比一個討厭。
剛說到地精,巨螳螂前面的土地裡突然鑽出了一個瘦瘦的地精,把巨螳螂嚇得一哆嗦,晴川玲好容易才把它拽住。
「玲玲姐,你看沒看到木薯?我到處都找不到他。」
晴川玲有些惱怒。「瘦子,首先,以後不准叫我什麼玲玲姐,要叫晴川玲將軍;還有,以後不准隨便在人家的面前突然出現。你在找胖子是吧,我沒見過他。」
葛根作了個鬼臉。「曉得了,玲玲姐,奇怪,這兩天木薯一定在你身邊轉悠,怎麼會找不到他。」
突然,一柄巨錘呼嘯著向他砸來,葛根好像早有準備,向後一躍躲開了錘。只見木薯頭頂一堆綠葉,出現在他的面前。
「你這傢伙,專門背著我說我的壞話,看錘!」說著,木薯的大錘如雨點般落下。
葛根一邊躲閃,一邊嘻嘻哈哈地開著木薯的玩笑。
「你喜歡玲玲姐,沒希望的,就算你化妝成灌木叢跟著她也是沒有的——」
兩個地精邊打邊逃,一會兒就沒有蹤影,看著他們快樂的背影,晴川玲笑著搖搖頭,不知多久,自己都沒體會到真正開心的滋味了,不過,看這個幫怪人怪獸,在軍中磨練得如同石頭般堅硬的心好像有一種軟化的跡象。
「稟告將軍,我們已經進入京周省範圍,離京城只有八十里了,您看今天是繼續前進還是紮營休息。」一名斥侯向晴川玲報告。
看了看天色還早,晴川玲命令,「再走二十里然後紮營休息,這樣,明天中午就可以進入京城。命令隨軍魔法師,向京師報訊,說我們明日正午進京」
「是」,斥侯正準備回去覆命,又好像想起了什麼。「將軍,還有一事。」
「講!」
「按朝廷條例,俘虜需戴枷步行,這幾日下來,其中身輕力壯者尚好,可是洪堡郡王妃等女眷行動困難。剛才,其中有幾個乾脆趴在地上,我看,硬逼他們走會出人命的,您看如何處置?」
「這……」晴川玲頗感為難,朝廷成例如此,她也不敢隨意破除。
「晴川將軍,我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晴川玲轉頭看去,卻意外的發現陸進和小白已經降落在一旁。
「您講。」晴川玲對陸進很是尊重,雖然他只是一個小小的男爵,但黑松森林一戰下來,他和雷達的威名已經震動了京城,皇帝還要親自召見他們。睛川玲已經可以預見,將來,這二人必將成為帝國的雙子將星。
「洪堡郡王是陛下的叔叔,而王妃又是他的嬸娘,如今,叛亂的元兇洪堡郡王和聖.路易侯爵已死,我想,陛下胸襟廣闊,想來不會太難為一個弱女子的,您不妨稍作個人情,讓旁人看了也顯得我們的皇帝仁慈大度。」陸進憑自己的想法,侃侃而談。其實,對俘虜們的同情是一方面;另一方面,「秋風」還在腰間,陸進總覺得自己欠了聖.路易一個人情。
「男爵先生也是一片善心,說的也在理,要是我再嚴守刑律,倒是顯得不盡人情了。」說著,晴川玲抿嘴一笑,本有些剛硬的眉梢微微向下,帶出一個略顯頑皮的表情。陸進突然發現,這位威風凜凜的女將其實也只是個十八九歲的美麗少女,只是平時在軍營中板著臉慣了,一笑尤其難得。他看著睛川玲怔了半晌,但忽覺不妥,忙收回目光,一旁的士兵們更是看傻了眼。
晴川玲被陸進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兩頰有些飛紅。平時在軍營,虎塔斯將軍把她看成個小孩子,而部下們誰也不敢這樣看她,剛才不知為什麼,自己竟然會笑出來。看著眼前這英俊的少年,使她不禁有些心猿意馬,頗有些嫉妒他那個胖胖的女友了。
「通知下去,空幾輛運輜重的大車,讓那些女眷們乘車,等到京城前再步行。」晴川玲將臉轉過去,向士兵們發號施令,臉又板的緊緊的,不過,熟悉她的衛士們發現,自己的長官口氣溫柔了許多。
「如此便好,多謝了」陸進沒敢再看她的眼睛,匆匆施禮告辭。
飛上空中,小白和陸進的對話。
「哥哥,那個姐姐對你很來電啊。」
「小屁孩,懂什麼來電不來電的。」
「不會啊,我是雷鷹,對電流最敏感了。」
「閉嘴,不准在你雅麗安蒂姐姐面前說這種話。」
「五塊肉乾。」
「你這是敲詐!三塊。」
「好啦好啦,有賊心沒賊膽,四塊」
「我想都沒想,天下無賊!好,成交!」
第二天,經過露營後再次啟程的隊伍精神抖擻,按照皇上的新旨意,這次入京獻俘的隊伍將全副武裝入京,這在高武帝國的歷史上還是第一次,相當於一次閱兵式。步兵們把身上鎧甲和頭盔擦得錚亮。騎士們早上啟程時,特意把馬兒刷得乾乾淨淨,找出鍍金的鈴鐺給它掛上,準備以一個全新的面貌進京。連旅團長晴川玲也未能免俗,換上了一身大紅色的皮甲,配著她修長挺拔的身材,更顯得英姿颯爽。
早上,雷達也命令獸人支隊洗澡換衣,好好收拾收拾進京。
然而,排好隊後,雷達還是聞到了一股熟悉的汗臭。
「為什麼不洗澡?不換衣服?」
拉基丹:「俺去年過年的時侯洗過了。」
拉馬丹:「俺和俺哥一起洗的。一旁還有阿曼達姐……」(被拉基丹打倒堵上了嘴)
豪猛:「俺換衣裳了,不信你看」(原來他所謂的換衣裳是把衣服翻過來穿。)
阿木:「俺還把衣服上了漿,你看,多結實。」(原來,早上老牛帶著小牛們在附近泥潭裡打了幾個滾兒,粘了一身的黃泥漿,並且已經干了,硬邦邦地像盔甲。)
雷達無語。
小天實在看不過眼去,飛到瑪麗娜身邊說了幾句。
瑪麗娜抽出魔杖,向排好隊的獸人瞬發了一個暴雨術。這只是水系一階魔法中的一種,沒什麼殺傷力,平日裡的用處不多,不過在各地消防局工作的初級魔法師一般都會這個法術。
於是,在周圍人類戰士嘻嘻哈哈的表情中,獸人支隊全體洗了一個澡。由於雨勢太大,連靴子和皮甲裡面都灌滿了水。
「我的神啊,我們這個樣子怎麼趕路嘛?」獸人們因為身上熟悉的味道沒了而懊惱不已,加上衣服全濕了,紛紛向雷達訴苦。
「來人,把準備好的東西抬上來。」隨著雷達的一聲命令,早已看夠了熱鬧的人類士兵抬著一箱箱的鎧甲裝備來到了獸人們中間,裝備一開箱,獸人們的眼睛就直了。裡面全是特大號的描金騎士甲、鍍金重步軍甲,還有各種內衣、緊身皮衣,皮帶、手套、髮箍、護腕,簡直是應有盡有。更讓獸人們震憾的是,幾個沉重的大木箱中裝滿了各種精良的兵器。根據小天的分配,熊人族戰士拿精鋼狼牙棒,虎族戰士執鏈錘,牛頭人如願以償的得到了很多雙刃巨斧,其它雜七雜八的獸人則統一執鋼叉。獸人聯邦冶煉技術不高,加上窮,獸人們在家鄉時大多只能拿著石塊和木棒作戰,如今得到這些神奇的裝備,他們高興的不得了,鎧甲上身後,他們不斷的用自己的胳膊上的毛皮去蹭,把鎧甲蹭的閃閃發光。只是一百多犬族「忍著」很是不滿,他們要求還繼續使用他們的修腳長刀。但被其它獸人暴揍一頓之後,他們只得把原來的長刀背回背上,含著淚拿起鋼叉。
新裝備一上身,端得是不同反響,一個金光閃閃的正規軍團出現在人們眼前。
「這麼多大號的裝備你們從哪裡弄來的?」晴川玲忍不住問陸進。
陸進笑了。「您還記得戰報中提到過的洪堡郡王近衛軍團嗎?」
「難道說?」
「沒錯,聖.法克老頭為了這支近衛軍團真沒少花錢。我們在清查繳獲物資時發現了屬於這個軍團的大量真正的鎧甲,跟那些廢物身上穿的橡膠甲可不同,那些可是實打實的,所以……」
晴川玲有些哭笑不得,那種大號的騎士鎧甲一套就是一百多斤重,人類幾乎無法穿著,只有獸人穿著能行動自如了。如果聖.法克還活著,聽到這個消息一定會再次氣死的。
不過,由於獸人巨大的體形,沒有幾頭角馬能夠承受,因此,獸人支隊還全是步兵。不管怎麼說,整裝一新的獸人支隊還是讓人刮目相看的。看著這些移動的鋼鐵怪獸活蹦亂跳的樣子,晴川玲手下士兵的臉上第一次出現敬畏的表情。不過,他們也暗自慶幸,幸好獸人聯邦的裝備很落後,假如他們能裝備起這樣一萬人的武裝來,在野戰中人類士兵就是多上十倍二十倍恐怕也難以取勝。
一萬多人的隊伍沿著進京的大路形成一道鋼鐵洪流,離京還有二十里,就開始有信使來回穿梭。聽信使的說法,皇上和朝中大臣以及外藩的親王、郡王,都要到城門前迎接。
遠遠的,已可以看到都城的輪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