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陸上被使用的毒藥近千種,但據專家估計,沒有被人類發現的毒藥不下萬種。不過,正如一名著名藥劑師所說,一切毒藥,也都是醫治疾病的良藥,關鍵看你如何去使用它。
————摘自《亞細亞人文.歷史與哲學》
「把人面植物的解藥給我。」雷達狠狠地抓住聖.路易,緊緊地盯著他的眼睛。
聖.路易的臉上露出驚異的表情。
「我記得我似乎沒有對你們使用這種藥物啊?」
「可是,因為你們的關係,我們隊伍中一位女魔法師誤食你們送給太子的魔法核桃,中了那種毒,現在情形很不好,因此,你必須把解藥交給我們。」陸進唯恐雷達一時憤起將聖.路易掐死。
「噢?」聖.路易神情鎮定了許多。「陰差陽錯,看來,我們的計劃又失誤了一環。難道,你們僅僅是為了這個而襲擊營寨,抓住我的?而不是因為皇帝或軍方的命令?」
「這難道還不夠嗎?一個好好的人,被你的毒藥弄的半死不活,」雷達的拳頭攥得咯吱吱的響。
「毒藥,不!不!你們根本不懂!」聖.路易的眼中閃爍著極度亢奮的光芒,以至於面部的肌肉不停的抽搐。「那是聖藥!聖藥!能夠吃到那種藥的人都有著上天的眷顧。你們難道沒有厭惡這個邪惡的世界嗎?你們難道沒有發現,無論是人類還是獸人還有幻獸,一切活的著動物都是貪婪而骯髒的?我喜愛植物,他們是那樣的純潔,那樣的無私。我極度厭惡這世界上所有活著的動物,我要成為高武帝國的皇帝,然後,我要成就統一霸業,成為全世界的王者!到時侯,我會讓所有的人類、獸人,一切的動物,都吃下我研製的聖藥,那時,世界是多麼的美好!是不是,多麼的美好,沒有戰爭,沒有流血,沒有欺騙,也沒有無休無止的爭權奪利,大家都在一起,在泥土裡生長……生長,永遠生長!我喜歡那樣。」
聖.路易轉動著蒼白的面孔,輕蔑的看著眼前的人們。
「你們都是一些愚蠢的、螻蟻一樣的生命,我將拯救你們,帶你們走到那個天堂一樣的世界去。」
「瘋子!」愣了半晌,雷達放開了聖.路易的衣服。
「如果真如你所說,我們這裡就會變成一個沒有愛、沒有親情、沒有友情、沒有希望、沒有忠誠的世界,如果真是那樣,我們還不如死了好。」陸進冷冷的說。
「愛?親情?友情?希望?忠誠?那些虛無飄緲的東西存在嗎?存在嗎?我不相信這世界上還會有那種東西,不相信!!!這世界這只有互相利用,只有赤裸裸的利益!」聖.路易大喊著,小天驚愕地發現,在他的眼中,竟然流出了兩行清澈的淚水。
「讀取記憶!場景再現!」小天揮動金黃色的釘耙,連續使用了兩種智慧神系法術,
人們眼前,出現了聖.路易記憶的片段:
一片染血的訓練場,立柱上綁著一名腦袋低垂的囚徒。中年的聖.法克拿著一根皮鞭,張嘴喝斥著,雖然聽不到聲音,但人們最後看到,一隻小小的六七歲男童的手,不停顫抖著,將一把匕首插入囚徒的心臟,這段記憶的最後一個畫面,是那個囚徒絕望的雙眼……
一片碧綠的草地,上面生長著繁茂的灌木,灌木被一雙手分開一條縫隙,從裡面可以看到,聖.法克正壓在一個少女的身上,少女奮力掙扎,用指甲撓破了聖.法克的左臉,聖.法克大怒,用包裹著鬥氣的拳頭一拳下去,少女的頭顱被擊碎,幾滴鮮血濺到聖.路易的瞳孔中,怎麼擦也擦不掉,反而把視線抹的血紅血紅……
一個硝煙未散的戰場,數百名鄉民模樣的人被擒獲,捆成了一串。士兵們挖掘了一個巨大的土坑,用槍桿大力的揮擊、驅趕俘虜自己跳進土坑。然後,可以看到聖.路易的手與其它士兵一起,熟練地揮動鐵鍬將泥土填進大坑,裡面的人不停地掙扎、呼叫,雖然沒有聲音,但這種場面足已令觀者震憾。畫面中,一個十一二歲的孩子在坑底,愣愣地望著天空,任憑泥土把他填埋,直至土中只留下他頭項的一縷黑髮。
……
……
這樣的片段無窮無盡,充滿了殺戮、暴力和背叛,短短十幾分鐘,人們就已經無法再看下去了,他們現在可以想像,保留這樣一段段慘痛回憶的人是如何看待這個世界的。小天回收了魔法,大家靜靜的看著聖.路易,沒有人說話。
聖.路易見自己內心深處的記憶都被翻了出來,精神更加不正常了,他嘶吼著,宛如一頭受傷的野獸。
小天飛到他身邊,輕輕地拍著他的肩膀。
「哭吧,哭吧,我們知道你原本曾經是一個好孩子,做那些事情,你的心裡也很難受,這些,不全是你的錯。」
聽了小天的話,聖.路易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著小天,雷達和陸進不知何時也走了過來,用憐憫的眼神看著他。
「你要知道,這世界上不都是流血和戰爭,我們有朋友,有親人和我們一起享受生活的平靜;我們有希望,有追求,讓我們未來的生活更加美好;我們結成夥伴,彼此忠誠。你看看你的雙頭蛇,它對你就很忠誠,剛剛,他用自己的生命來保護你。而且,儘管你的父親對你施加了許多不好的影響,但我們也相信,他在內心深處也愛著你的。我相信,你創造人面植物藥的初衷是好的,但你卻用它作了許多錯事。沒有一個人生來是壞人,但環境,也並不是改變一個人的全部因素,改變環境,改變它才是我們應該做的。我們為了讓這個世界更和平,更美好而戰鬥,相信你能夠明白。」
看著小天,聖.路易怔了半晌,忽然抱頭痛哭,他的淚水彷彿是無窮無盡的,彷彿積蓄了十年,甚至更長的時間。努內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但主人第一次表現的如此悲傷,使它不知所措,只是用兩個大腦袋輕輕的在主人身上蹭。看著努內的樣子,聖.路易哭的更厲害了。
不知過去了多久,聖.路易的哭聲才止住。他從懷中掏出兩枚藥丸扔到嘴裡,呼吸才漸漸平靜下來。
聖.路易又從懷中掏出一個半透明水晶瓶,可以看到,裡面盛著許多圓圓的紅色顆粒。
「這是『人面植物』的解藥,不過,只是半日解藥,我無法全部解掉那種毒。」
「半日解毒?什麼意思?」對聖.路易的話,雷達有些難以理解。
「中毒者服了這種解藥,在白天和常人無異,可太陽下山之後,還是會變成一株植物。不過,對生命沒什麼影響,反而會增長一半壽命。」聖.路易說。
「半日?難道,你也不能全部解毒?」雷達不甘心的問。
「是的,因為缺少一種重要的配料,所以我的解藥達不到效果。」聖.路易顯得很遺憾。
「火系精靈之心?」小天問。
「什麼?你們怎麼會知道」聖.路易開始一驚,轉而一笑,「你們都知道了『人面植物』,當然也會知道火系精靈之心。是蘭德魯那個傢伙告訴你們的吧,他真是個徹頭徹尾的蠢貨。好吧,即然你們知道了,我就告訴你們它的用法,只要一點點,將它用水系能量融化,然後將這半日解藥扔進去和它混和,產生出來的成品就是完整的解藥了。」
「半日就半日吧。」雷達接過半日解藥裝進了口袋。
大家看著聖.路易,實在想不到該如何處理他。殺了吧,他其情可憫,可放了吧,他做的壞事又太多了,這如何是好,人們猶豫不決。
看著人們的表情,聖.路易笑了。應該說,拋棄神經上的問題不談,他還是個很聰明的人。
「諸位,不用為我費心了,剛剛,我吞下的兩顆藥丸是最純正的『人面植物』聖藥。你們看——」說著,他指著腳下的大地,在黃昏夕陽的殘光下,人們驚奇的發現,聖.路易的膝蓋以下部分已經變成了樹幹,他的腳變成了數十個根系,向泥土中伸展而去。
「我喜歡這裡,在這裡,有很多植物陪著我,我可以安心的睡了。如果你們在製藥方面遇到什麼難題,可以到這裡來找我,用半日解藥可以使我短暫蘇復。」
「如果,我們找到了火系精靈之心,我會來這裡幫你解毒的。」雷達有些感動。
「不必了,我服用的劑量太大,沒有辦法化解了。其實,逃離人世的喧囂,也是我一直的願望。」在聖.路易的眼神中,人們看到了一份發自內心的快樂。
「對了,這把『秋風』是上古名劍,是亞神帝國開國皇帝年輕時用過的,我看你的劍術和它倒很相配,送給你了。」聖.路易將那柄軟劍連同腰帶般的劍鞘一起交到陸進手上,陸進正要推辭,聖.路易卻硬把劍塞到他手裡。「不要推辭了,我想為它找一個適合的主人。不過,這把劍是我父親送給我的,我不希望我的父親死在它手裡。」聽了聖.路易的話,陸進點點頭,接過了劍。
聖.路易植物化的程序非常快,幾分鐘內,他就變成了一棵樹,遠遠看去,與其它的樹木沒什麼不同,不過,從樹上可以看到聖.路易的面容,竟然是微笑的。
努內見到了自己的主人變成一棵樹的全過程,它也感覺到了,自己與主人的精神契約結束了。不過,它並沒有想離開,而是盤旋爬上了樹,並打算永遠守在這裡,守在主人身邊。
每一個人離開時,都與努內揮手告別。小白在飛走之前,還用翅膀輕輕拍了拍努內的腦袋。
天已經黑了下來,漸漸看不清森林的輪廓。誰也不會知道,一個帝國的年輕侯爵已成為了這座森林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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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了,虎塔斯西南軍團駐黑森林第七堡碉城門大開,裡面黑漆漆的,沒有一絲光亮和聲響。
看著這座堡碉,在火把的映照下,虎塔斯西南軍團第七旅團長那霸臉黑得像鍋底,連他跨下的四階豪豬都能感受到那種壓仰的感覺,用嘴直拱地。
「報大人,還……還是那樣!」一名斥候兵戰戰兢的稟告。
「轟!」的一聲巨響,那霸手中的鋼鞭失手落地。
「第四個!第四個了!誰能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那霸憤怒至極。短短兩天時間,已經有四座堡碉被匪徒攻下,而裡面的四個中隊,也就是四百八十名士兵無一倖免。而那霸率領的兩千重甲騎兵和八千重步兵卻總是無法找到對手,頗有些大象抓老鼠的滋味。在虎塔斯將軍的手下,那霸可是一員屢建戰功的猛將,可是這一回,臉可丟大了。
「大人,我找到一個我方的傷員!」前鋒營營長普利氣喘吁吁地跑來,四名士兵抬著一個擔架跟在後面。
「噢?」那霸心中一喜,這兩天匪幫沒留下一個活口,這次終於有人逃過一死,說不定能問出點情況。那霸跳下坐騎,跑到傷兵旁邊,見那是一名士兵,腹部被砍開一條長長的傷口,面色蒼白,一看就是失血過多,不過,已經得到了及時的救治,看來命是保下來了。
「你是這個碉堡的士兵?」那霸問。
「是,小人是這個碉堡的一等兵,騎士弁從波克。」士兵艱難的說
「波克,發生了什麼事?」
「大人,今天中午,一支商隊出現在堡碉前,說是商隊帶的飲水不夠,想用我們這裡的井補充一些水。我們中隊長沒有防備,開了城門,他們進了城後,突然,他們抽出了兵器,佔領了城門,後來,又有大批的土匪從城外衝了進來……」波克哽咽著說不下去了。
「我知道了,還有什麼情況沒有?」那霸皺皺眉頭,看來,這些堡碉的警惕性還是不足。
「大人,我有重要情況要對您說!」波克突然想起了什麼。
「噢?快說!」
「大人,我受傷倒下以後,正好落在馬槽前的乾草堆裡,他們沒有發現我,我聽他們在議論,說明天中午要襲擊位於森林北端的第一堡碉,還有那裡的糧庫。」
「什麼?」那霸大吃一驚,第一堡碉是西南軍團在黑森林的重要據點,裡面存放著大量的軍事裝備,而且堡碉附近還有軍糧庫,一旦失守,後果不堪設想。
「阿輝,洪堡軍團到那裡了?」那霸問自己的中軍官——騎士赤日輝。
「大人,洪堡軍團離黑松林還有一天的路程。」
「他媽的,聖.法克這個老狐狸,走的這麼慢。不等他了,通知,拔營,連夜出發,馳援第一堡碉,我要把那些該死的土匪,全殲在那裡。」那霸一邊罵一邊下令。
「大人三思,皇帝有命,要我們配合洪堡軍團行動,不得輕進。」赤日輝有些猶豫不決。
「去他媽的洪堡軍團,等他們到了,我們西南軍團的據點都被拔開淨了。我那霸要是連幾支小小的匪幫都收拾不了,乾脆回家抱孩子算了!」
「可是,大人,要是順路而行,我們明天中午前也到不了第一堡碉啊。」赤日輝疑惑地問。
「啪」赤日輝的頭上挨了一記。那霸氣乎乎地說,「早叫你小子多看看地形,你就是不用心,全軍轉向,沿山路斜插,明早穿過落日峽谷,不用中午我們就能到,那時侯,我們在那裡布下一個口袋陣,把那些土匪一網打盡。」
「是,大人。命令!轉向——」
隨著一陣嘈雜的傳令聲,第七旅團轉向開拔。
誰都沒有注意,那個傷兵波克的臉上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