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曰:拜叩登壇在少年,貔貅踴躍下朝鮮。滿懷忠效安邊戌,千里辛勤跨海船。翠鳳黃龍旗影動,白虹紫電劍光穿。定期一戰成功業,好將新歌唱凱旋。
清和時過十三天,碧草紅榴各放妍。滿院綠陰風細細,半窗殘照日娟娟。清幽庭院飛春燕,寂靜廊房掛繡簾。事在半邊猶未了,再將後集續前緣。曾雲兵到登州地,守將相迎到玉關。佇指大兵公派畢,帥廳列坐接風筵。忽觀守汛軍丁進,急忙忙,手展藍旗報事由。
啟大元帥得知:了不得了!有朝鮮的將官綽號山頭虎,現在領著百十支飛舟,攻城緊急。乞帥爺令下定奪。
守將殷公主意無,汗流浹背叫如何。元戎坐上微微笑,手按金盃往下呼。
啊!守城軍速歸汛地,本帥知道了。
一聲令下守軍行,招討筵前忙起身。按按金盔調袍袖,收收寶帶緊征裙。容帶笑,面含欣,解下青鋒劍一根。暗念真言三四遍,劈空一擲吐高聲。
啊寶劍,快快取山頭虎的首級見我!
一聲喚罷起寒光,斗大紅光直上空。元帥含歡歸了座,端然不動舉金盃。兩班將士驚呆了,虎翼將軍笑滿容。喝彩元戎施法術,少停一刻定成功。登州守將慌忙問,寶劍飛騰上半空。左部先鋒稱妙術,將軍少刻就知風。耀先不敢重相問,靜候兵丁來報功。一盞瓊漿猶未飲,藍旗飛入帥廳中。亂卷盔纓威凜凜,急搖令字笑融融。如飛跑到丹墀下,活跳春雷報總戎。
啟稟元帥得知:萬千之喜!山頭虎正在攻城,不知為什麼緣故,忽然半空中飛下口劍來,把番官劈於馬下。自古說蛇無頭而不行,鳥無翅而不飛,這大眾番兵亦皆散了。特報大元帥知道。
藍旗飛報跪當階,忽見紅光飛進來。招討坐中忙接住,化成寶劍白光開。合堂將士稱奇絕,守職殷公叫怪哉。元帥細言飛劍法,合班踴躍贊神才。
啊唷妙呀,大元帥如此神通廣大,何懼朝鮮不滅!
征東招討笑微微,喝退城頭令字旗。一按青鋒窺仔細,揮劍猶是血淋漓。元戎含笑腰中掛,立刻筵前選吉期。元戎宴罷方傳令,問一問,諸位將軍齊不齊?合部英雄忙打拱,恭聽令下謹遵依。元戎座上開言道,諸位英才聽是非。頭陣出兵宜吉利,准於十五發征騎。添兵把守登州地,海內交鋒待吉期。一眾軍官稱得令,各歸營伍不須雲。元戎退後更軍服,細甲輕袍有虎儀。十數天中無甚事,書符寫咒習元機。畫就護身符一道,以防臨敵受妖迷。此圖一佩難擒獲,刀劍加身也是虛。如遇隱身妖道法,這神符,亦能點破露全軀。因而預備交兵日,以便臨陣報捷旗。慢表元戎王少甫,且談番兵理軍機。
話說朝鮮的神武軍師及元帥鄔必凱,交春發兵,依舊在沙門島一帶安營。這日正著山頭虎攻打城池,忽有敗軍報說,被飛劍斬於馬下。鄔元帥大驚道:啊唷了不得了!適聞探軍打聽,說有元朝的兵馬大元帥王少華,帶領十萬人馬保護登州。故遣山頭虎率眾攻城,探一探來人的強弱,不期被飛劍所傷,把一員愛將劈於馬下。軍師呀,你道奇也不奇?
神武真人蹙了眉,叫聲元帥怎生為?來人開手先飛劍,難保我軍不吃虧。且待明朝觀一遍,再將妙計去施為。朝鮮元帥心煩悶,次日黎明又指揮。差遣番官名富利,提兵再去把城推。朝鮮番將驅人馬,亂哄哄,大放飛槍與地雷。元帥軍師同掠陣,齊齊立馬細相窺。正然攻打城池處,蕩悠悠,一片紅光往下垂。但見那,城中飄出一團雲,三轉三回往下沉。頃刻變成刀一口,當頭飛過血淋淋。番官富利翻鞍死,帶血飛刀起在雲。番帥鞍頭容失色,軍師馬上體無魂。飛刀飛劍難招架,只得鳴金收了兵。大眾兒郎無戰意,哄哄亂亂喊連聲。
啊唷了不得了!城中出了劍仙了,今後如何交戰?
一班軍士喊聲高,隊伍難分旗亂招。鄔帥心慌無主意,立時回馬擺鞭梢。收兵竟進中軍帳,悶悶無心把戰交。神武真人稱可怪,來人舉動好蹊蹺。閉門不出無蹤跡,只是飛使劍與刀。慢說諸軍難著力,就是我,隱身法術也徒勞。如今此事無良計,當不起,兩扇城門閉得牢。神武真人鄔必凱,悶沉沉,兩相對坐皺眉梢。幾番罵戰無人出,他只得,緊守轅營不敢招。按下朝鮮心膽怯,且談主帥一英豪。
話說王招討等候良辰,停兵十餘日。一到十五日黎明,立刻坐堂理事。
征東元帥扮軍裝,戰鼓如雷坐大堂。合部將官齊謁見,同班勇士共相參。千重甲葉搖雲影,萬頂纓盔動日光。凜凜英風沖斗府,騰騰殺氣貫穹蒼。一齊打恭呼元帥,垂手端嚴立兩旁。招討王君歸了座,手持令箭道端詳。
啊諸位將軍,今日是十五良辰,哪一個去臨頭陣?
一言未了閃英雄,虎步出班見主戎。披掛鮮明無艷服,行藏慷慨有奇容。深深打拱行軍禮,款款開聲叫主戎。頭陣出兵吾願往,定將敵首獻軍功。征東大帥凝眉看,叫一聲,前部先鋒我義兄。
啊唷恩兄呀,你願臨征麼?須要小心仔細。
虎翼將軍應一聲,全身披掛下高廳。獨騎戰馬雄如虎,雙挺鋼槍貌若神。帶領隨身兵五百,人人都是勇驍軍。三聲大炮掠天響,一隊貔貅出了城。下落戰船軍掌號,飛舟百號起如雲。兒郎叫戰沙門島,番卒如飛報進營。
話說番兵報進營中,鄔元帥就與軍師出船頭掠陣。有驍勇大將軍蒲劍帶領一千人馬,駕船迎敵。向對面一觀,早看見了先鋒熊浩。喝彩一聲好丈夫,果然是個豪傑。兩下通名一遍,兩軍揮殺起來。
先鋒熊浩抖威儀,大放樓船水上飛。亞角金槍雙手舞,浮雲寶馬一身騎。喝聲來將來交戰,殺過將軍算得奇。蒲劍揮刀忙架住,一來一往比高低。飛舟混雜翻波浪,百士喧呼蕩鐵衣。金鼓盈天人踴躍,旗旛招展馬奔驅。著刀軍卒紅光冒,帶箭兒郎血似飛。兩將交鋒三十合,左先鋒,搖槍躍馬不遲疑。但見他,素袍一展起雙槍,大喝番快快亡。語未完時紅已冒,番官屍首落東洋。先鋒催動人和馬,大踹樓船勇莫當。部下兒郎如惡虎,鞍頭主將似豺狼。長戈短斧紛紛舉,只殺得,外國兵丁不剩雙。虎翼將軍心慘淡,叫一聲,赤雲都裡眾兒郎。休恃勇,莫逞強,窮寇何須這等傷。可記帥爺曾出令,敗殘人馬准投降。一班軍士方才住,熊浩重呼上戰場。
呀,朝鮮的將帥!知我的利害,速速投降;不怕亡身,再來交戰。
朝鮮元帥怒衝冠,立刻重差兩將官。名喚敖雄與寇萬,二人力大卻非凡。單刀匹馬齊臨陣,後面兵丁隨二千。通罷名兒齊合戰,先鋒力敵兩番官。雙槍獨馬無堅對,素甲銀盔勇敢先。大戰交鋒將百合,祭起了,斬蛟寶劍起龍鞭。這壁廂,祥雲蕩蕩從空墜;那壁廂,彩影團團往下旋。寇萬亡身遭寶劍,敖雄廢命著神鞭。霎時兩個番官死,嚇倒隨身兵二千。也不交鋒和對敵,發聲喊,旌旗倒捲叫降元。
啊唷,元朝的先鋒爺呀!小番兒們都情願投降了,望將軍爺憐狗命。
虎翼將軍喜氣多,喝聲併入赤雲都。一班番將齊應聲,亂駕飛舟過海波。鄔帥軍師失了色,收兵令下起金鑼。紛紛退到沙門島,好戰之心半點無。虎翼將軍心大悅,船頭馬上看如何。只見那,紅日如盤入半山,金光遠透海門天。暗雲暗樹明如錦,浩水翻空景似簾。兩帶叢林煙漠漠,萬重碧水浪涓涓。天光已暮收人馬,左先鋒,立刻回舟竟進關。
話說虎冀將軍出兵全勝,帶了投降的人馬入城報功。王招討心中大悅,一面與先鋒擺酒慶功,一面令降兵改換了赤雲都的服色,又發戰書到番營之內,約於次日交鋒。
住表登州得勝兵,且談外國敗殘人。戰船盡往沙門島,元帥軍師議事情。神武真人顏色變,連稱不妙兩三聲。赤雲都內雄兵至,只恐軍功不得成。我看元朝熊友鶴,根基非是等閒人。吾師號喚鸞山道,仙友相交有幾名。黃鶴散仙常到洞,與師對奕甚知心。鸞仙師父因交厚,曾送他,寶劍神鞭兩件珍。不識從何入彼手,今來陣上顯奇能。如今果得真傳秘,我亦難和友鶴爭。咳兵士呀,若言黃鶴一神仙,寶貝一身有數般。平水鏡能平水患,飛錘又會破飛磚。更兼一套纏身索,專一擒妖與捉仙。如若元人得此寶,與君都在網羅間。軍師言訖心神亂,止不住,短歎長呼兩淚漣。鄔帥彷徨無主意,征靴亂跌叫蒼天。今朝頭陣遭奇敗,莫不是,無復回兵唱凱旋?啊唷軍師呀!如今你我事難圖,倒不如,去請鸞仙道士來。或者仙家施妙法,相幫一一破金台。真人見說長吁歎,元帥焉知就裡因,昔日相投來本國,貧道是,背師逃遁下山來。如今難見吾師面,總有災殃解不開。兵主不須心著急,為今之計且遲挨。飛刀飛劍還容易,燒煉之方在我懷。只用停兵旬日許,貧道把,神功運動就安排。飛刀一得無妨礙,就和他,賭個興來賭個衰。神武軍師言到此,朝鮮元帥笑盈腮。
啊唷妙呀!軍師既會飛刀,何不早些燒煉?
真人見說笑融融,火煉飛刀要用功。因恐生靈遭大劫,道門犯戒惱天公。既然自己將危急,說不得,惜此殘生沖一衝。鄔帥歡呼連叫妙,軍師不必戒行兇。三軍在劫應該絕,快煉飛刀好立功。果然能,血染東洋流萬里,方顯爾,道中徒弟有神通。真人點頭稱知道,殺戒開時就逞兇。運動神功須數日,怕只怕,偷營劫寨中牢籠。待我施展平生術,竟把樓船用霧鞢C一則敵人難察看,二來也好運神功。軍師言訖忙披髮,仗劍燒符立正中。三擊令牌垂了目,登時情了一豐隆。亭亭端立雲頭上,往下開言問事蹤。
請問法官,召吾神哪方使用?
神武真人合二睛,口稱上聖聽容倩。大元帥來征伐,貧道今為不忍心。欲情雲師相助力,降一陣,漫天大霧隱吾兵。若然違令難相護,我按神書定罪名。領法旨,一聲應諾上雲霄,神武軍師就換袍。脫下法衣更便服,安爐削鐵煉飛刀。朝鮮元帥同堅守,鐵索連船把繫牢。神在空中忙用力,就把那,雲旗霧傘一起搖。初時還是霏霏墜,次後旋看陣陣飄。雲霧布漫真厲害,朝鮮的,戰船不見半分毫。住談用術藏軍事,且把登州表一遭。
話說王招討次日昇堂,大會諸將。忽見藍旗飛報道:啟大元帥招討爺得知,萬千之喜,朝鮮盡退了,只待鞭敲金鐙響,人唱凱歌聲。
元帥聽言驚又歡,當廳忙問為何緣?藍旗踴躍朝前跪,報啟元戎聽實緣。軍士守城無懈怠,時時常向敵營觀。今朝遙望沙門島,不見朝鮮一隻船。元帥虎威人懼怕,多應昨晚已遁逃。真可喜,實堪歡,就此安排唱凱旋。元帥聞聽難以信,速傳令下要親觀。合班將士稱奇異,伺候元戎上戰鞍。
話說王元帥帶領征東將士上敵樓觀兵。坐於麾蓋之下,向城外一看:啊唷好厲害呀!
但見那,大海無邊一望遙,天低水闊浪滔滔。蒼茫鳥雁排空過,隱約蛇龍逼岸豪。萬片征旗浮綠影,干重戰血泛江潮。風隨浪勢愈加急,浪起風威分外高。併合眾流如鼎沸,橫吞三島似天搖。果然邊外風濤息,元帥觀情心也焦。
咳,爹爹呀!想當年奉旨征東,定受了許多顛險。
海中蛟龍海中行,不識如何受苦辛。一旦遭擒歸異域,可憐未卜死和生。孩兒復把朝鮮伐,但不知,是個輸來是個贏。拚得一身亡海內,定當竭力破邊兵。元戎念及生身父,短歎長吁淚欲傾。合部英雄齊怯膽,先鋒熊浩失聲稱。
啊唷,大元帥呀!順著沙門島一帶觀哨,一天瀰漫的大霧。
元戎傘下就相觀,雲霧迷茫果不虛。島嶼難觀天暗淡,樓船不見日稀微。全無守汛觀風將,哪有中軍坐纛旗。一片白光遮幾里,就中無計辨真虛。征東大帥驚呆了,皺皺雙眉說甚奇。旭日當空猶照耀,半天雲霧豈能迷?朝鮮定有妖人在,隱住軍中暗練兵。終日這般非了結,何人一往探軍機?
有呀,末將赫連漢願往!
元戎舉目看端詳,含笑呼聲賽霸王。既欲觀風須仔細,如知實信返城牆。連漢豪傑稱遵令,結束完時立刻行。腰掛短刀防不測,飛舟獨駕走東洋。沖波逐浪風帆急,行近沙門看細詳。上下不分雲漠漠,東西難辨霧茫茫。眼花頭暈還猶可,氣塞心迷更莫當。頃刻倒於船板上,昏沉半晌始還陽。軍情未探難回轉,只得偷從霧裡張。船隻一些窺不見,忽聽得,嘈嘈人語在中央。裡邊高叫稱聽令,外面喧呼說領糧。如此自然兵未逃,赫連漢,飛舟返掉不匆忙。
話說赫連漢回到敵樓,稟知始末。王招討吃驚道:這也奇了,總然雲霧瀰漫,也是天陰欲雨,怎麼只遮著了朝鮮的人馬,這半邊依然紅日當空?
元戎言罷皺眉梢,眾將齊稱必有妖。今日不能觀靜動,消停且是待明朝。征東招討歸城下,帥府沉思心自焦。次日復來親察看,依然日出霧難消。征東元戎心如火,合部將軍意若燒。一日三來三日九,番營不露半分毫。元戎只得權停止,先把頭功報聖朝。霧氣迷人難進取,操兵練將候同胞。但求孝女救兵至,併力爭先戰一遭。按下元戎堅守事,且談神武煉飛刀。只因雲霧相遮蔽,十數天來保得牢。率性遲延成百日,准於月盡把兵交。表明神武軍師事,再講元戎在帥寮。
話說王元帥終日操練人馬,以候長華合兵破敵。至五日出頭,往城外觀望,雲霧仍是末消。只為神武軍師煉到五月,這口飛刀意欲燒過端陽午刻,得了五毒的元氣,斬人越發有靈,故此尚未解法。當時王元帥悶悶不樂。一到初一日,立刻升堂,忍不過要冒霧踹營,以拚死戰。正欲起身之際,忽有遠探報道:啟帥爺得知,萬千之喜,右先鋒韋勇達、靖國將軍皇甫長華一路大兵已到。乞帥爺定奪。
征東大帥喜非凡,不便相迎遣將官。虎翼將軍情願往,飛提人馬出東轅。慢言前部先鋒接,且說長華兵到關。孝女旌旗門外立,將軍營帳府邊安。屯兵已畢方才出,右先鋒,上馬揮鞭派眾員。護送夫人車輔走,滔滔直至總衙前。先鋒熊浩忙迎上,又見良員請下安。靖國將軍隨母走,都在那,西轅門外候相傳。須災只見中軍出,令字旗搖朗朗言。
嗯!帥爺有令,請皇甫夫人與女將軍先鋒俱從正轅門進見。
夫人正袖下車行,孝女相同入正門。虎翼將軍韋勇達,一齊隨進帥衙廳。直趨甫道臨階下,仰面遙觀座上人。嵌玉金盔飄赤焰,拖雲鳳翅映奇珍。大紅袍照連環甲,寶鏡護胸貌出群。凜凜威風堪裂膽,堂堂壯氣可驚人。一觀入內抬身起,面色淒然又帶春。皇甫夫人觀仔細,分明認得是親生。心慘淡,意歡欣,悲喜交加淚欲淋。靖國將軍心大悅,暗誇胞弟有才能。兩班戰將尊元帥,一似嚴親壓眾人。軍禮無差名望重,英雄不愧將門生。長華當下隨相入,整宮袍,就要廳前把禮行。
話說長華等正欲行參,王招討慌忙舉手道:皇甫夫人與女將軍同來,舉止深為不便。本帥欲拜夫人為母,以便不涉嫌疑,就在帥府右堂居住。
夫人見說喜還傷,只得相推不敢當。請旨招安恩不淺,妾身何可復稱娘。元戎分付排香案,母子稱呼有甚妨。這一認親無顧忌,夫人可就住中堂。二來靖國將軍等,也免嫌疑在帳房。元帥言完連請坐,夫人只得立中央。燒大燭,點高香,招討廳前把禮行。軍法森嚴無八拜,深深三躬在中央。起來看看夫人面,笑把親娘喚繼娘。皇甫夫人相謝過,長華小姐喜非常。行參已畢方同拜,姊弟稱呼在大堂。右部先鋒俱見過,齊齊列坐敘情腸。長華小姐端然坐,顏色威嚴果出常。目不斜窺言不亂,雙垂袍袖k鏘鏘。香茶一道相傳過,女將軍,欠欠纖腰問細詳。元帥呀,近日開兵事若何?多應大勝斬番奴。朝鮮元帥強和弱,外國軍師有也無?招討聞言微點首,就將始末訴嬌娥。漫天雲霧終朝結,女將軍,可有神方解解魔?皇甫千金低了首,凝眉良久皺雙蛾。元帥呀,末將雖然學法來,不能解霧愧微才。想當初,耿火拜井泉能出,今日裡,將帥求神霧必開。予本是火而收火,若然坐待事難諧。今朝顛倒城頭上,我必要,拜得沙門現出來。元帥聞言愁帶笑,微微搖首叫難哉。咳,女將軍呀,朝鮮國內有妖人,豈可輕輕問道行。如若不能消大霧,豈非此事枉勞神。合班將士齊聲道,或者天公慰孝心。如是拜將雲霧散,大家托賴福緣深。長華小姐辭元帥,傳帶徵騎要上城。元帥便言明日拜,遠來辛苦且消停。立時傳令排軍宴,又著新兵並下營。一眾招安豪傑士,齊齊參謁在轅門。征東招討俱傳免,大概英才各轉營。少刻酒闌筵席散,元戎立刻退堂行。相同靖國將軍入,促膝言談伴母親。說到三更方始出,元戎安歇二層廳。日長夜短無多刻,又早是,雞報三聲天色明。
話說次日黎明,王招討升堂,會齊諸將,先差四名軍卒,到城頭上預備下香案。然後再派左右先鋒,送了女將軍上城,招香拜霧。長華小姐到城頭上向對面望了一望,就不慌不忙踏到紅氈上。
英雄孝女整宮衣,款踏紅氈望碧天。古獸爐呈青案上,玉蓮花捧妙香高。深深一叩矢虔誠,款款三參倒纖腰。上過香時身俯伏,低低祝告向天曹。
啊唷,皇天后土,上界神明呀!
長華有父號亭山,身在番邦不得還。異城風光應痛苦,家鄉骨肉未團圓。今朝信女提人馬,雲霧藏兵取進難。伏乞神明加保佑,收雲散霧大開天。若然父命應該絕,也不敢,思想皇天后土憐。孝女祝完連頓首,悲聲微吐淚如泉。東西軍士俱嗟歎,左右先鋒盡慘然。個個凝眸觀海島,人人抬首望天邊。長華跪待消雲霧,俯伏城樓香案前。漫表長華皇甫女,且提神武在樓船。正然定性當爐坐,猛地裡,心血來潮意不安。變色叫聲吾不妙,莫非眼下有魔纏。軍師正在疑慮處,耳內依稀叫法官。啊唷,法官呀,二十餘天隱你軍,本該再過幾時辰。誰知來了當今後,跪拜拈香禱眾神。我本雲師非上聖,怎當帝后跪埃塵。今朝既受娘娘命,吾要把,雲霧全收現爾兵。言訖不聞留一語,豐隆竟自上天庭。軍師當下容顏變,駭駭驚驚喊一聲。
啊唷,不好了!吾軍難保!
神武軍師主意休,飛身踏步立船頭。睜睛一看驚呆了,雲霧依稀漸漸收。長歎數聲回入內,就同鄔帥訴情由。不知誰是當今後,竟把吾功一旦休。既現軍兵須備戰,恐防元將踏臨舟。朝鮮元戎心慌了,點將排兵不暫留。住表番家先整備,回文再表立敵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