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話到嘴邊,看著三老驚愕的神情,不禁心中痛楚,勉強維持著表面的沉靜道:「爸媽,吳叔,我真的是石鐵!而且……這次抓你們來的人,就是衝著我來的。」
三老中還是吳叔老到了許多,只是我說這句話的工夫就回了神:「你真是石鐵?!!有什麼證據?!」
我苦澀一笑:「六歲那年,我跑到您家裡去,打碎了當時您家裡剛買的彩色電視機屏幕,您沒罵我,倒是把烏鴉打了一頓。後來烏鴉還跑到我家來躲了三天才讓爸媽送回去。」
吳叔眼神一動,隨即又道:「這事很多人都知道,算不得什麼。」
看著他那依舊懷疑的眼神,我無奈地補充到:「其實烏鴉挨打的原因不是因為電視機,而是他把您和伯母生前的一張合影相片給燒了。」這就是當年一個無人知道的秘密。
吳叔和他的妻子也就是烏鴉的媽媽感情相當好,以至於在烏鴉三歲時伯母出了車禍去世後,到現在吳叔依舊孑然一身,再沒和女人拉上過那關係。而他對亡妻遺物的珍視自然無須多提,否則也不會因為一張照片就痛打了烏鴉這個他最疼愛的兒子一頓。
吳叔聽得我一說,即使在現在這樣危急的時刻也不禁老臉一紅——他還以為我不知道呢,誰知道烏鴉竟然早就猜到了這個原因,還告訴了我。
倒是我爸媽訝然地看了看吳叔,當年為了這電視機的事,他們可也是把我也暴打了一頓。這電視機換到二十多年前的龍國可是件貴的出奇的奢侈品,當年我爸媽的工資加一塊兒也得不吃不喝半年,才能買得起一台黑白的,彩色的……那就是天價了,至少是花他倆兩年工資。
所以他們印象也深得很,而且我和烏鴉這兩個難兄難弟因為這事兒,在我家裡連續三天裡都是趴在床上睡覺的。
說了這事兒,吳叔和爸媽倒是有些信了,可我心裡卻難免苦笑:真落到江別水手裡,別說這些事兒,就連我們小時候那年哪天尿了床他們也能讓我們說出來,這樣的證據只能讓吳叔和爸媽這樣的普通人相信罷了。
可此刻我自不會說出這自找麻煩的話來。
「你真是小鐵?!」老媽倒是搶先一步問出了三人心裡還想再次確認的問題。
我苦笑:「老媽,真的是我!」這話一出,老媽面色一變眼睛就紅了:「是小鐵!就這叫我老媽的語氣,誰都沒我熟悉!」我聽得心中大痛——只怕是這兩年來老媽日思夜想,都想著我站到她面前這樣叫她一句,才會說出這話來。
可現在,我又得再次和他們告別,而且不再是兩年,弄不好就天人永隔了。
倒是吳叔見我媽那神色,又想到了現在依舊身處險境,連忙開口岔開話題到:「小鐵,為什麼到現在才說?」話這樣問,他心裡確實也覺得奇怪,就憑我敢進到這裡來救他們,完全沒必要先掩飾身份再立刻暴露出來。
我心裡頓時泛起濃濃地酸楚,差點兒就想大哭出來,勉強維持著一點微笑的表情說到:「怕我這樣會嚇倒你們,所以現在才說。」
吳叔心裡直搖頭:難道現在就沒嚇倒了,看來是有大麻煩了,不然你怎麼笑得跟哭似的表情,只能我來做這個惡人了。
「別說這樣虛的了,小鐵!吳叔我在這世道裡打滾幾十年,還不知道你現在有難以決定的事情麼?!說吧,此地不宜久留。」吳叔一臉坦然地說到,這是一種久歷風霜之人看透世態的睿智和豁達。
我看了看身旁一臉贊同之色的爸媽,咬咬牙說到:「爸媽,吳叔,江別水在你們身上下了一種奇毒,這毒我現在沒辦法解開,所以我只能用一種特殊的方法,讓你們沉睡過去,直到我能解開這奇毒為止。」
我沒辦法一下給三老解釋清楚所謂的萬骨牽機或者我即將用的封印之物的來歷,那只能讓三老更難過,所以我只是用了奇毒和沉睡來替代,反正這樣說也和事實差不多。除了萬骨牽機乃是一種近乎無解的上古巫術,而我的封印之法更是可保三老永遠保持封印時的身體狀態,不會老去也不會死亡。
雖然,如果一百年後我才救醒他們,會讓他們陷入一種尷尬的境地,可絕不能失去三老的我卻也顧不得了。只能在心底默默地祈禱他們能原諒我這私心。
三老默然片刻,還是吳叔忽然大笑起來:「小鐵!這有什麼可猶豫的。你吳叔活了半輩子,早就風光夠了。就這樣一睡不起也沒什麼大不了,但若能再醒來,那就賺了。」
老爸也笑著點頭:「你吳叔說的有理!小鐵!別顧慮我們,我和你媽都相信你一定能找到解毒的辦法,那時我們一家人又可以開開心心的再在一起過日子。再說,我和你媽還等著抱孫子呢!」
我心中大慟,半晌才道:「一定!我保證,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找到救你們的方法了!」話雖這樣說,可我卻依舊沒動手。吳叔只是一轉念頭就知我還是放不下,面色一正道:「小鐵,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再拖下去,我和你爸媽連走出這個房門的機會都沒有了,快動手吧!」
爸媽被他一提醒,頓時連連點頭,齊聲道:「快點兒吧,小鐵!!」
看著三老都一臉期盼地注視著我,我再也忍不住地鼻腔一酸,兩眼朦朧了起來:「好!等我!」右手猛地一捏那塊黝黑之物,頓時那物品變作一片漆黑的濃霧,在我手中翻滾著,左手畫出一個怪異的符菉,右手已把那漆黑濃霧朝三老站立處扔去。
就見那漆黑濃霧猛地一漲,把三老連同那萬骨牽機的三座骨台一併包了進去。接著一片漆黑波光閃爍,黑霧剎那間化為一塊碩大無比的黑色透明的水晶狀的物體。黑色水晶體內三老音容笑貌宛然,可卻再也不會動彈了。
我凝視三老片刻,終於狠下心腸把手一揮,把那黑色水晶體收進了百寶箱。
閉目數秒後,暗金色的身軀再次變化,成為了一種近乎黑色的黯淡色彩,再睜眼時雙目暴閃出五彩光華,嘴裡恨恨地吐出一句:「江別水!我要你不得好死!」
身子一動,就衝出了房門。
盯著那緊閉的房門,頗感無聊的黑心道人不由得有了打哈欠的慾望,雖然他早在二十年前就不知困乏為何物了。但讓他這樣一個高階修士直愣愣地監視一扇門,委實是無聊兼傷心透頂。
想想十年前自己是何等逍遙自在,即便當時每天都有不下五個正修跟在自己屁股後面追殺自己,可那為所欲為的感覺遠勝於被那群瘋狗追咬的煩惱。
特別是可以隨意下手抓取孕婦來活取紫河車,更是幸福得不行。
可惜,太過猖狂的下場就是本來追殺自己的五個中階散修修士變成了三個高階的龍虎山長老,追逐數月後終於被三人困住,不由分說就是絕招猛出,一副非要把自己轟殺至渣方才罷手的架勢。
就在最危機的關頭,一個神秘人出現,三招兩式間就逼退了三個龍虎山長老,再帶著自己使用一種玄奧無比的遁法衝出了三個長老的包圍,逃出重圍。
至於後來,他就看見了那之後十年的主人,當時還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江別水!
他才知道自己是多麼的淺薄無知,坐井觀天。曾經洋洋自得的修為,到了江別水身邊竟變得毫不足持,因為他這種修為的人在江別水的手下足有近百人之多。直到江別水給了他首個任務,他才明白江別水為何會看上修為上根本不值得其動心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