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鐵山此刻就站在那最先發現女孩手臂的地方,黑夜中打著電筒朝四處照了照,黑乎乎的一片,按照記憶中的印象,附近似乎沒有什麼水源。倪鐵山想了想朝印象裡一家農戶的房子走去。
一腳高一腳低的走了幾百米,倪鐵山來到了一戶農家前。這就是那個最先發現女孩子屍體的農民的家,倪鐵山沒有敲門,只是在農舍周圍走了起來,走了一圈卻沒發現有水源。
狗忽然叫了,那是農村裡家家戶戶都養著的看門狗。倪鐵山在屋子周圍走了一圈,弄出的聲音終於讓它狂吠起來。過了一會兒屋子裡的燈亮了起來,就聽見一個男人的聲音叫到:「外面誰啊?」
倪鐵山想了想,高聲答道:「是我!刑警隊的倪鐵山。」
就聽屋子裡一陣聲響,不一會兒,那個老實八交的農民開了門,倪鐵山發現他只是批了件衣服,嘰拉著一雙膠鞋就出來了,顯然是很急的跑來開的門。
就聽那農民說到:「倪隊長,你怎麼來了?這大半夜的,你該休息啊!這案子你遲早能把它給破了,把那個沒天良的傢伙抓了槍斃。」倪鐵山點點頭:「我一定會的。對了,老趙,你這附近有沒什麼水源?或者水比較多的地方?」
那農民老趙聽了連忙答道:「有啊有啊,就在我田過去的李老二家的地邊就有一口剛打了一年出頭的井,我們這裡幾塊地都靠著他那井養著呢。這幾年天干的厲害,莊稼都不好種了,不是這口井還真沒法活了。」
倪鐵山聽了只是默默地點了頭,最近幾年天氣變得厲害,不是洪水就是乾旱,農民的日子是越發的難過了,可誰也沒辦法。去年天幹起來,連長江裡的水都只剩了3米多一點兒,更比提這川西附近了,更是乾的厲害。聽蓮城農業局的一個頭頭抱怨過,這幾年蜀中的氣候根本不適合種糧食,費水不說,還沒收成。
老趙見倪鐵山沒開口,便問到:「倪隊長,我帶你去那井不?那井不好找,是在一個溝坎下面,如果不走到溝坎那裡,你根本看不見,這大黑天的,還是我帶你去快點。」
倪鐵山聽了點點頭,老趙一見倪鐵山同意了,連忙轉頭對著屋子裡喊了句:「喂,那婆娘,看好屋子,我帶倪隊長去看看李老二家的井啊!」
才說完就聽見屋子裡傳來砰地一聲,一個女人奪門而出,跑到老趙邊上就拉住他不鬆手,嘴裡還說著:「趙老三,你這瘟傷不要命了!那井你半夜也敢去?還不死得緊了你!!去年剛打好那井,就死了個人,你想當第二個啊!」
老趙一臉尷尬和氣憤地甩開了那女人的手,大叫到:「說什麼屁話呢,人家倪隊長還在邊上看著,你倒出來給我鬼扯些破事兒!」那女人卻是不依,一把又是拉住了老趙的胳膊,嘴裡也大叫到:「我不管!那井邪乎的緊,老娘可不想死了男人。」
倪鐵山聽得心裡一動,開口到:「老趙,先等等。這位是你愛人吧?大姐,你貴姓?」
那女人聽了倪鐵山的問話,連忙答道:「啊,別!我姓王,叫王翠花。倪隊長啊,不是我不你們破案,可那井真的不能去。特別是這半夜,絕對不能去啊。我是怕老三出事,可你最好也別去。那井出的邪乎事兒太多了,由不得人不信。」
倪鐵山立刻追問到:「都出了什麼邪乎的事兒?王大姐你說說。」
老趙聽了想上前阻止那王翠花說出些什麼不中聽的話,連連拉王翠花的胳膊,可那王翠花顯然是個直性子的女人,把老趙的手一甩瞪著老趙就喊到:「別拉我,我就是要說,說出來倪隊長他信不信我不管,可我是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你去送死!」
倪鐵山聽到這裡連忙對老趙說到:「老趙,別急。我反正是來瞭解情況的,如果王大姐知道什麼情況,就讓她說出來,至於那井,白天再去看也成。」
老趙聽了這才不說話了,他對倪鐵山可是很尊敬的。畢竟這個倪鐵山官兒大的連他們村支書都得恭恭敬敬,而且為人雖然嚴肅了點兒,卻沒那種盛氣凌人的架勢,讓人很是舒服。
王翠花一見老趙不攔著他了,立刻就劈里啪啦地說了起來,這個女人嘴翻動的極快,和老趙那老實木訥的模樣倒是成鮮明的對比。
原來這井是去年農曆七月打的,當時天氣已經很熱,村子裡卻找不到什麼水源,於是幾家人一合計——打井!
不打是不行的,那些莊稼都快干死了。於是幾家人就在自己地裡找來找去,後來還拿不準,還專門去那三十里外的一個村子裡找了個據說看風水特厲害的神漢,才選中了李老二家那處地方。
由於是李老二家的地裡開井,那大家就說,保證了基本的用量後,多的水就讓李老二家裡留著用。
幾家人也就開始在那地裡挖了起來。
本來那神漢是說要在一旁幫助他們查看地勢,看是否有什麼不妥之處,可一聽那神漢說這樣就還要加二百塊錢,頓時幾家人連忙回絕了這神漢的提議,快快地送走了這個死要錢的「大師」。
由於天氣很炎熱,莊稼看著就要枯死了,幾家人那是沒日沒夜地幹,連農曆七月十三都沒停下來,終於在七月十四傍晚挖好了井。
當時快出水的時候,李老二由於幹了一個多小時了,就爬上來休息。下面是另外一家的老錢和他十九歲的兒子在挖,老趙就在上面拉土出去。
可就在那老錢兒子一鋤頭之後,可怕的事情發生了。
那挖井如果要有水,可不是一鋤頭下去就立刻見效的。得挖出來乾土,然後是濕土,最後水才漸漸湧出來。可三家人挖了幾天,那土還是乾的。可聽那大師說,起碼得挖個10米,於是一般只是挖個7,8米不見水就該換地方的幾家人還是決定挖到十米再說,如果真沒水,現在換地方也來不及了,還不如賭賭運氣,說不定十米就真出水了呢。
現在想來,那小錢挖下那最後一鋤頭時還真就差不多是十米的深度,本來乾燥無比的土上竟悄無聲息地狂湧出水來。猝不及防的老錢和他兒子小錢頓時被淹沒了頭頂。
老趙在上面看的分明,雖然平時顯得木訥,但那一刻卻出奇地反應迅速,一下就把剛剛倒掉土的空籃子扔了下去。老錢兩父子中,老錢漂起來一下亂揮的雙手抓住了那籃子,頓時抓地緊緊地就是不鬆手,可小錢卻沒再出現過。
老錢被老趙拉了上來也沒喘上幾口氣就趴到井邊叫了起來:「兒子,兒子!快起來,快起來啊!」邊上的老趙兩口子和李老二聽得一陣惡寒,那聲音竟然淒厲地如同原來野地裡的狼夜嚎。
接下來更可怕的事情發生了。
老錢他兒子的屍體一直過了三天還沒浮起來。這太不正常了,除非是被什麼東西掛住,否則人淹死不久屍體就會自己浮上來,可小錢的屍體過了那麼久就是沒出現,老錢就天天待在井邊,盯著那井裡口中癡癡地喃喃到:「兒啊,回來啊!兒啊,回來啊!」
老趙和那李老二都去勸過老錢,可沒辦法,那老錢竟是失心瘋了似的,對他們不理不睬,只是看著那井,弄得兩家人都心涼涼的。幾次之後發現那老錢除了在那裡叫他兒子也沒其他舉動,兩家人也就不再去過問他了。
可那井畢竟是死了人,而且這人的屍體在裡面。
讓這兩家人下去撈人是不可能的,特別是出事後兩家人在那裡打撈了兩天,什麼工具都用過了,可就是沒撈上老錢兒子的屍體來。照理一口直徑不過3米的井,怎麼也不可能出現這樣的問題。
兩家人又想起出水時那詭異的情形,也就打消了下去撈屍體的心思。
但屍體沒撈上來,這井水可沒人敢喝,只能用來澆地。而且李老二家和老趙自己家裡也對那井的怪異之處感覺心裡毛毛地,所以自從兩家各自弄了台水泵抽水後,就再也沒到過那井邊去過,現在也不知那老錢是否還天天在井邊喊著他的兒子。
村裡知道死了人,來了兩個熟人問了問情況,一來是老錢家沒提出什麼異議,二來趙李兩家也是老實本分的人,這事兒應該是個意外,於是去村裡報了情況上去也就算了,也沒叫警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