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道西風瘦馬。
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
此情此景,正將逃亡刻畫得淋漓盡致,秦江一時興起別樣慷慨,氣充志定,激昂大喝:「駕
譜是有了,只是胯下馬兒,並沒搭理他,仍是一副悠哉樣子,滴嗒滴嗒滑步輕進。
是的,秦江現行交通工具就是馬兒,說是跟劇組租來玩兒的,一小時五十塊,押金二千,不過很顯然,是不打算還了,主要是荷包乾癟,調教好的國產高頭大馬,價格不菲,秦江很難全額買下一匹,二嘛,小命朝夕不保,賴賬就賴賬唄。
唉,我本善良,只因環境所迫,情非得已。秦江唯有暗暗禱告:祝不幸被我坑騙的馬老闆,您好人一生平安。
秦江原本計劃搭乘飛機、火車來著,可仔細一琢磨,這兩天不斷有傭兵圍聚而來,就怕車站人多眼雜,沒準還伏有殺手,守株待兔候著自己,要是被認出來,難免要挨槍子,所以只能單人獨馬的往西,走一條荒僻、無人的道路,等抵達下一個小鎮,才好換乘別的交通工具,遠離甘肅
大事小事經歷了不少,秦江很有危機意識,甭管這樣做,別人會否覺得不可思議,或是嗤鼻笑話,反正小心駛得萬年船,他從會不拿自己的小命作賭。
秦江沒跟趙美麗道別,不敢,因為承受不了她歇斯底里的癡纏,也沒向殷妍道別。因為解釋起來很麻煩,而且彼此關係還犯不上,於是就這麼孤身踏上路途了。
烈日下的荒土,炎熱而燥,碎石反射著星星光點,尤為晃眼,馬背上單純且機械地顛簸。使人昏昏欲睡,秦江不知道還要這樣走多久才到達目的地,但水卻即將告竭,說來,還是不瞭解這片大漠。
不過比較起來,如此艱苦掙命,總好過在嘉峪關送命就是了。
「什麼破馬。還識途呢,蹦達老半天,連個水窩也找不著,盡蹭我地水喝,媽的不如租輛奔馳,耗油都沒那麼多!」
罵罵咧咧間。忽聞身後細微嗡嗡聲,秦江回頭看了看,只見一架民用直升機,正快速接近。
秦江雖感奇怪,卻也不以為意。直至飛機壓臨上空,接著
啪!!前方礫石飛濺,地面憑空爆出一個小坑洞。
秦江兩眼一突。
秦江急急臥低身子,揚鞭一甩。「哈!」
馬兒似乎也嗅到了危險,應聲撒開腿腳,狂放地馳鶩,一路絕塵。躍溝壑,過石,宛如行雲流水,並運用動物的本能規避動作,不斷閃躲直升機的圍堵,那神駿,著實讓秦江刮目。敢情。人馬老闆厚道,給的是匹良馬。
「日!孫子怎麼找到我的?!」警方情報、監控網絡那麼大。人海茫茫想要逮個在逃犯罪分子,尚且困難重重,這伙賞金獵人卻那麼快便找對了路子,不能不叫秦江詫異。
這就是金錢的力量。
秦江地命為什麼值五千萬,起碼僱主認為他物有所值,既然這樣,那秦江就不是誰能夠輕易襲殺的人物了,正所謂人的名,樹的影,秦江的威脅性,無形中得以大增,來犯者自認有自知之明,無法獨吞那五千萬,終免不了要進行團體配合。
嘉峪關聚集了追蹤一流的賞金獵人、身手不凡的退伍軍人、裝備優良地僱傭組織、消息靈通的地皮流氓,林林總總人眾之中,賢才大把,彼此再參差組合起來,能量無疑得到成倍提升,而民用直升機裡,就是本地流氓和賞金獵人的臨時組合,因此才能這麼快知悉秦江逃跑路線,並迅速光臨。
至此,秦江與殺手們開始了第一次接觸。
活著的秦江一毛不值,死了的秦江能抵萬金,賞金獵人早就不客氣的點射了。
耳邊,子彈咻咻破空飛掠聲,嘯得秦江渾身寒毛直豎,下一刻子彈會否穿膛而過?這種等待宣判地心情,實在叫人惶恐難耐。打移動靶,賞金獵人拿手,可惜直升機不停晃動,底下目標忽左忽右,妨礙了準頭,往往差之毫釐,失之千里,突突了幾梭子彈,倒有半打是讓機外獵獵罡風給吹飄的,氣得賞金獵人直打手勢,讓飛機再壓低一些。
近了
近了!!
賞金獵人興奮地探出腦瓜瞄準,準星裡跑著的,彷彿不是人,而是一沓長腳的人民幣。
來而不往非禮也,秦江恨恨掏出石峰的手槍,望飛機就射。
砰砰!
梆!
直升機晃了晃,倉皇拉升,畢竟是民用地,不防彈。
「哇!」
倒霉的賞金獵人一個不覺察,被直升機甩出艙門,彭地整條拍在地上,不死恐怕也是一癱瘓下場。
這時,直升機電子儀表閃動著火花,機身開始不尋常地震動起來,飛行員臉一黑,手桿下沉,緊急逼降。「零二呼叫零一,雄鷹墜落,雄鷹墜落,請求增援,我方死亡一人」
標方位。」
「目標正往魚兒紅方向逃竄。」
「明白,你可暫時實施自救嗶。」
什麼?自救?!
光當!飛行員狠狠砸掉對講機,另一名倖存的流氓,哪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當下便張嘴開罵:「王八蛋!全栽錢眼裡了,寧肯追殺秦江,也不捨得派個人來搶救將死的兄弟!」
參與人越多,分成就越少,來者當然都帶著企圖心,他這樣烏龜罵王八,委實很諷刺,也不想想,當初他們哥仨是怎麼偷偷撇開眾人去追殺秦江的。
「耶!」甭管是否狗屎運,好歹也是好運氣,秦江望著那架熄火的直升機,得意不已,拍拍坐下馬兒。「好樣的戰友!再次證明,咱倆不是軟柿子!走!學學人家關雲長千里走單騎,過五關、斬六將,殺出個重圍!」
「呼!」馬兒應了一聲。
「那就走唄?咋不走了?」秦江撅了撅屁股,馬兒頭耷耷地噴著鼻息,依然一動不動。「嗨,關鍵時刻,你給我鬧啥小性子?」
下馬推了推,馬兒倒退兩步。
秦江瞪著它,頗感鬱悶:「你也忒有性格了你,是不是累了?」一趟跑下來,也有四、五十公里了吧,貌似這馬兒有爆發力,卻欠缺了點耐久力。
「那行,咱們歇歇再上路咳,還是不了,您歇吧,我得先走一步」秦江胡亂收拾些東西,撒腿就跑。
你道怎地?
那飛行員打老遠一看秦江不走了,覺得有戲,拎槍就和流氓興沖沖往這趕。人家手裡是自動步槍,自個兒拿小短炮,不走傻呀。
好嘛,到頭來,還是得用倆
「五千萬!站住!」
日!聽聽,這都給老子安的啥綽號?!秦江憤然道:「小樣!追呀,追到我算你發財!」
秦江走得磕磕碰碰,猶如喪家之犬,後頭的飛行員,蹦蹦跳跳,猶如逐臭之夫。當然,像這樣劇烈的長途奔襲,流氓那種被酒色掏空的身子,是不可能支撐的,老早就耍賴躺地上喘粗氣去了,哪還幫得上忙。
你追我趕了十幾里地,飛行員忽覺自己腦袋猛然充血,兩眼一陣暈炫,腳底下不禁打了個踉蹌,這才警醒過來,上了秦江的惡當!
那混蛋跑得不緩不急,堪堪在步槍射程之外,弄得自己想開槍不是,不開槍又心癢癢,於是乎,總想著加快幾步,跑著跑著,便什麼都置之腦後了,結果呢,仍是個不離不棄地距離,糟糕地是,對方帶有水囊,而自己沒有,一路狂奔下來,被太陽曝曬得口乾舌燥,兩眼昏花,已經有了嚴重脫水的跡象。
錢!都是錢在作祟!
撲通!
飛行員不住,一個大馬趴栽倒在地,儼然是中暑了。
秦江也夠嗆,彎腰幹嘔一陣子,才緩過勁來,按說秦江體格不如人賞金獵人,不過耐力倒勉強湊合,原因其實簡單,自從知道自己越來越會惹禍後,秦江就懂得要鍛煉身體,以備不時之需了,果然,幾個月下來,頗有成效。
對付敵人,秦江向來是秋風掃落葉,一陣搜查,將對方地手錶、結婚戒指、皮夾、急救包、自動步槍等,通通搜刮乾淨,末了,瞧人家那皮帶是犀牛皮的,也毫不客氣扒拉了下來。
幽幽甦醒的飛行員,臉部綻著一抹不健康地奼紅,氣喘吁吁哀道:你給我點水」
「願主保佑你。」秦江虔誠地上下左右劃個十字,轉身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