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這趟多虧你了。」山雞癱在床上,舒服地瞇著眼伸懶腰,很有劫後餘生的愜適。
「那裡。」秦江懶洋洋答道。
「我是說真的。」山雞很感慨。
這就是差距,只有你不敢做的,沒有他不敢想的,事實證明,三人成功劫持火車頭,逃脫了警方圍捕,逍遙的日子,方能延續下去,這世上有養育之恩、知遇之恩、救命之恩三樣,必須承情,所以,不管秦江抱著什麼目的而來,性情粗獷的山雞,都決定不再計較,並予以信任。
「兄弟,什麼時候帶咱們去見任老闆?」自始至終,哥兒倆都不知道秦江名號,幹這行難免有諸多禁忌,秦江不說,他們也不問,只以兄弟相稱。
秦江悶悶地看向二人:我連任老闆是圓是扁都不清楚,你問我,我問誰去?「我咋知道。」
「你來接助我們,不是什麼都安排好的嗎?」鋼彈半信半疑。
這問題難不倒秦江,誰叫任劍川自以為行事謹慎,連自己人都防:「和你們一樣,我跟任老闆也是單向聯繫,他不聯繫我,我也不知道人在哪裡。==」
山雞一副想當然爾的認同,鋼彈則明顯鬆了口氣。
片刻,山雞狀似自言自語道:「向老闆交待完畢後,我不打算再干了,回家討個媳婦過日子去。」
秦江心頭一直有個疑問,當下便說:「哎任老闆那麼信任你們,賒了巨額軍械,就不怕你們卷錢走人?」
鋼彈蹙眉凝視秦江:「兄弟,難道你沒有把柄被任老闆抓著?」
秦江一愣:「什麼把柄?」
山雞現出一臉的無奈。解釋道:「比如拿你家屬當人質什麼的。」
鋼彈漠然道:「這世道沒有空手套白狼的活兒,再無本的生意,也需要付出點什麼地,替任老闆干幾年,攢些繼續讓他們享福就好,而且任老闆也沒委屈他們,好吃好住,生活無憂,換是以前,一家人還不知道擱哪兒討吃呢。^^
秦江恍然。原來如此。敢情,這哥兒倆都是孝子,對不起天下人,唯對得起家人。任老闆的手段真叫毒,專挑這種有責任感的人幫他幹活,關鍵時候,還可以拿家屬脅迫他們封口。致令警方斷線,追查不下去。
「那接下來呢?咱們就在這乾等?」
山雞點點頭:「這房子是我們的聯絡地點之一,稍後,任老闆會派人來收賬。」
「山雞」鋼彈剛想制止,山雞卻已把話說完。
山雞沒好氣瞪了他一眼:「操!都一個壕溝裡的,這會兒還防著人兄弟,有意思嗎?!」鋼彈抽抽臉皮子,沉默下去。
秦江沒功夫理會二人的辯駁,人早已陷入迷思中。
任老闆做事也真夠詭秘,來的居然只是個收賬的。看來臥底不好當,一時間還接觸不到正主兒,這啥時候是個頭啊?媽的。上了廖明輝的賊當,我跑路跑得好好地,怎麼搞得跟轉行似的!
滴
短信!
秦江心頭微驚,關鍵時刻,廖明輝不會這麼昭彰地發我短信吧?
「兄弟,短信來了。===」鋼彈斜著眼睛審視秦江的反應。
任務期間,哪個不是恨不得人間蒸發,讓人無從查找。而這傢伙卻一直開著手機,怎不叫人生疑?
毫無憑證之下,鋼彈始終小心翼翼對待秦江,畢竟新認識他不過數個小時,雖說一路來他出力不小,可是也不能排除警方使欲擒故縱之計,捨了秦江來套自己這條狼,如今無間道的片子都演爛了。多少能總結些經驗來。
秦江乾笑掏出手機查閱。
這一看。頓時放下心來,短信是殷妍發的。問什麼時候到嘉峪關。
「兄弟你的手機不錯,給我看看,改天我也買一部這樣的。」鋼彈地借口很挫,不過意思明顯,就是想釋心中疑慮。
秦江扔來過去:「就一相好,非要見見我廖明輝呢?
廖明輝也不輕鬆,自打秦江劫走火車頭,他身後就多了條煩人的尾巴「還我江江!」
趙美麗嚷嚷得像還我河山一樣理直氣壯,還帶著點哭腔,小半天功夫,抗議了四十幾回,猶如魔音灌腦,到最後,搞得廖明輝都覺得欠了她什麼似的。「趙美麗,秦江現在有重要任務,暫時回不來,要不,你想吃什麼?我給你買。」
類似哄小孩的話,廖明輝說了十來次,忒累,可美麗明白啥叫重要任務啊,她只知道秦江被眼前這位大叔三言兩語支使去,就不見回頭了,不找他要人找誰去?!
「騙小孩!人販子!惡無賴」趙美麗將幼兒院老師教導的貶意詞彙,不經編排便一股腦的安到廖隊長身上了。
望望蘭州警局同行們投來的古怪目光,廖明輝大汗。
「還我江江!」
這傻姑娘擰著一根筋,你罵她不是,你解釋她也不懂,廖明輝真是焦頭爛額,一把抓住經過身邊的警探:「唐季初,咱們再探討一下案情吧。」唐季初乃蘭州警局刑偵處隊長,此次申海和蘭州就任劍川一案通力合作,蘭州便是由唐季初全權代理。
唐季初納悶道:「咱們不是研究好了嗎?」「再研究,再研究」
後頭跟隨廖明輝一方的小警員,噗哧偷樂,看來隊長是被這姑娘搞抓狂了。
蘭州的五月,氣溫高達30度,乾燥,但並不悶熱,抬頭望望碧海青天,彷彿能嗅那遠逝地絲綢古韻。
秦江瞪著頭頂上寥廓的天宇,怔怔出神。
五天了,大夥兒呆這小民居裡,遁世避俗已有五天,對於好動的秦江來說,無疑是非常難熬地,在這幾天裡,哪怕是去撒泡尿,鋼彈也會像個玻璃似的緊隨,直盯到他打著寒顫,拉上拉鏈為止。
秦江明白他的心思,為了避嫌,唯有足不出戶,每天吃飽喝足後,能做的事情便是高深莫測站在院子棚架之下,幽怨的看天。
正沉吟間,遠處出現四個傢伙,正若無其事往這處走。
山雞二人所住的地方,有很好的視野監察功能,此時這四人單刀直插此處,肯定有圖而來,秦江精神一震,回頭輕聲提醒:「哎,你們看那夥人,是不是賬房先生?」
山雞和鋼彈機警地閃出來,仔細辨認。
秦江真希望他們是,只要目標正確,神出鬼沒的警察,一定會包圍此處,抓賊拿贓,完事後,自己也就可以解脫了,想想還是跑路地生活有滋味點兒,擱這都快悶出鳥來了。
「沒錯」山雞二人趕緊迎了上去。
秦江不由躊躇,自己是跟去,還是趁機走人?若賬房先生與任劍川交情不淺,知悉老闆並未派人來解救山雞哥兒倆,豈不是要穿幫?!那會兒,恐怕自己就凶多吉少了,這趟當臥底,純屬玩票性質,可沒想像過為國捐軀的。
猶豫間,山雞已陪同賬房先生,走進了院門:「先生,小兄弟是老闆派來的,若不是他,這趟買賣所得,可就都打水飄了。」
事到臨頭,容不得人左右搖擺了,秦江就賭任劍川連賬房先生也信不過,於是壯壯膽,捧著好臉色靠上去。「好說好說,分內之事。」
賬房先生穿著不合時宜的短褂,留有山羊鬍子,宛如清朝穿越而來的人,臨前,端詳秦江兩眼,果然不再有異議,回頭對山雞道:「好了,辛苦二位,開始清賬吧。」
軍火商的清賬工作尤為簡單,出納和會計基本上都是一人,往電腦裡轉賬就能完事,只是秦江看到賬面上的七、八個零,不由直歎任劍川馭人有方,對山雞和鋼彈來說,千金難買親人命,即使巨額看得讓他們流口水,依然是分文不短的劃給了對方。
秦江一邊漫不經心看他們搗鼓,一邊卻暗暗焦躁,多麼希望聽見你們已經被包圍地潛台詞,結束這次糟糕地臥底之旅,可你說如此場面,警察咋還不出來咋唬一聲?難道是嫌賬房先生夠不上檯面,老廖打算沉默,繼續讓咱再向虎山行?
怎麼老天總是不遂人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