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後頭羅水耀,粗魯的推搡一下,倆人才醒過魂
這個場景,秦江不是沒夢到過,但夢都是斷斷續續的,直至現在,聽丁慕山原原本本透露去捉倪彩的理由,秦江才明白究竟,心中的震撼無以言表。這戲碼太亂了,誰能料想,倪彩會憑白多出個便宜老爹,原來當初夢中那道模糊身影,是可以這樣解釋的。
不管事情真假,丁慕山和倪東鴻的對話,無疑將更多的問題,塞進了倪彩的腦袋。秦江關切地偷望身旁倪彩,只見她容顏煞白,神色木訥,盈弱雙肩輕微抖動著,可想而知,內心驚濤也在急遽翻湧。
「停,站這兒!」羅水耀猝聲叫住倆人。
羅水耀沒將人帶出別墅外,而是留在了大廳中,既讓屋外的丁慕山和倪東鴻看得到,又可以躲避狙擊手。老闆是否會讚許自己機靈,羅水耀不在乎,關鍵是出於對自己的安全著想,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手下這番舉動,讓繼怒的丁慕山迅速冷卻下來,只顧逞一時之氣,差點忘了自己的小命,還捏在對方狙擊手手裡呢。
「嗨!」隔老遠的,秦江揚起手銬,對倪東鴻揮揮手。
倪東鴻哭笑不得,這就是自己的『準女婿』?他是天生膽大?還是無知不懼?都啥狀況了,還油腔滑調。不過,倒蠻欣賞他的臨危不亂,想來作自己女婿的人選,就該有份豪氣剛膽,死也別弱自己的名頭。
最終。倪東鴻地目光。被倪彩吸引了過去。
這就是自己地女兒,幾年不曾探問過她的訊息,一眨眼。已經亭亭玉立,長成了漂亮姑娘,她的風韻,跟妻子極為神似,那麼地恬靜、委婉,只可惜眼睛有疾。欠缺了靈動。
更令人心酸地是,她髮鬢凌亂,衣著老舊,身上沒有一丁點女孩子佩戴的飾物,簡樸得令自己這為人父親的,羞愧難當。想他倪東鴻在雲南一擲千金,如同當初在申海那般,豪爽四海。但對自己的女兒,卻如此吝嗇。
女兒的手,緊緊揪著秦江衣角,似乎。那小子要比自己這親爹,來得可靠。值得依托。
「倪彩」
倪東鴻心疼輕輕呼喚,得到的是沉默,倪彩依舊翠呆呆地『瞪』著前方,但貝齒咬得唇角發白,彷彿潛意識在排斥著自己。
秦江憐憫凝視倪彩,無奈暗歎:這娃兒心中肯定有許多『為什麼』,為什麼爹娘哎呀一聲,生下她卻要遺棄;為什麼老爹明明知道她下落,多年來也不聯繫聯繫;為什麼困苦的活著、經歷著,親人卻無助與她
稍停片刻,丁慕山笑嘿嘿打斷眾人思緒:「倪東鴻,該來的,始終要來,你說,我該怎麼處置他(她)們倆?」
倪東鴻側目怒視:「你想怎樣?」
「先殺你女兒?還是先殺女婿?」丁慕山小眼睛來回在秦江、倪彩倆人身上移動,彷彿在端審砧板上的魚。
倪東鴻臉頰有些控制不住抽搐,指頭不安的敲擊腕上手錶。
丁慕山饒有興致盯著他的手指:「你在敲摩爾斯電碼嗎?勸你不用費心思了,你一提到有狙擊手,我就已經讓手下打開了干擾器,屏蔽我們之間的談話,我想,只要我不對你動粗,他們情況不明,應該不至於亂開槍吧?」
倪東鴻表情一滯,沉聲說:「他們都知道我有個女兒,我曾下嚴令,如果倪彩遭遇不幸,就不必再顧及我,格殺勿論!」
丁慕山側頭望向大廳內,狡譎笑道:「你認為,狙擊手能看得見屋裡會發生什麼事嗎?」
處處受制,讓倪東鴻滿腔抑鬱沒法宣洩,幾乎快要發狂。再掃視裡頭倆人,秦江還是那副鹹魚表情,好死賴活的,似乎外面地明槍暗箭,壓根不關他的事,倪彩呢,臉色冷得嚇人,難道是對自己的命運,不抱什麼期許了?
「不如,從你女兒開始怎樣?」丁慕山逗弄道。
「不」倪東鴻脫口制止,末了,歉然看看秦江。
我暈!
秦江本來就有當先頂替的覺悟,但經倪東鴻這麼一說,也不由啼笑皆非。老
父愛,表達得不是時候,也不考慮一下咱的心情。
「果然,血濃於水。」丁慕山譏諷道:「不過,你何必對一個將死之人,作出這樣齒寒地決定呢?算了,就依你,你女兒的事情,呆會兒再斟酌,我們先討點頭彩」
倪彩表情一慘,心臟徒然提到了嗓門,胸口空蕩蕩的,彷彿體內氣力,已全部被抽離:「秦江」
「沒事,一下子就過了。」秦江輕輕抽開她的手,強起笑顏安撫她。
倪東鴻不敢看女兒,雖然明知她投不出任何怨惡目光。倪東鴻承認這樣很自私,但為了親人,那怕只讓親人多芶活幾分鐘,以換取一線希望和轉機,情願承受女兒的憎恨,而嚴格來說,秦江不入親人之列。
「水耀,動手吧。」丁慕山轉頭不再看秦江。
娘的!終於輪到我出場了!秦江心中淒淒,閉目站定,夢裡的情景,飛快掠過腦海。羅水耀會說三字,次序是:『別』字,抬手舉槍;『怪』字,扣動板機;『我』字,從夢中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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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的羅水耀,鳩眼掠過一絲殘虐,瓦爾特消音手槍點上了秦江後腦勺,森然道:「別怪我。」
說來話長,『別』字一出口,秦江手銬詭戾的脫開墜地,一直捂著腹部間的手,從褲頭處,拔出一根尖銳的木刺。『怪』字剛要吐出,秦江腦袋一偏,咻!致命彈道聲從耳邊劃過,與此同時,秦江飛速兜轉身形,趁羅水耀突逢變故的遲滯瞬間,手中木刺,已狠狠扎進了他心窩。
秦江從沒試想過自己殺人,卻也不後悔下手,眼瞅生機無望,怎麼也得賺一個回本吧?!
「呃∼」
羅水耀滿腦殘念,瞪著不可置信的牛眼,直挺挺的倒下去。
秦江不敢多看羅水耀,在他尚未完全落地前,一把拉過倪彩,往偏廳直奔,這條路,通往牢房。
現實,隱匿著許多可能性,是半個夢無法預知的。
按秦江設想,躲過丁老闆的追捕,又靠葉玉香等人救出倪彩,結局最理想,但現實卻是,自己偏偏被羅水耀逮住,為了倪彩,不得不就範跟他走,僅將一線希望,全寄托在夢中那道模糊的身影上。
萬萬沒料到,夢中的男子,居然是倪彩她爹,而且來頭不小,硬是牽制得老闆無法動彈,有此強助不用,太可惜了,剛才丁、倪二人爾虞我詐時,秦江便想到一個脫身辦法。當然,對付丁老闆,是倪老爹的事,自己惟一能做的,還是得跑。
秦江不忘丟下一句話:「攔住他們!」
事態發展,可謂迅雷不及掩耳。別說丁慕山瞠目結舌,連倪東鴻也覺得不可思議,事情,真的發生轉機了!
丁慕山旋即反應過來,煮熟的鴨子還鬧騰,是可忍,孰不可忍!「捉住他們!!」
榕樹林中的槍手,立刻分派人手去追堵。
倪東鴻抬手迅速比了幾個手勢。
咻!咻!
子彈破空,倆名槍手應聲栽倒在地,其他人心中一怵,噤若寒蟬呆在原地,苦著臉無奈望向老闆。整個榕樹苑,最沒有遮攔的地方,就屬別墅區,相信沒有多少主人家,願意讓一大把枝枝葉葉圍困房子,遮擋所有光線。此時,寬敝的視野享受,反而成了詬病。
倪東鴻冷哼道:「我發不了電碼,還有軍用手勢,讓你的人最好別亂動,小心槍子兒無情。」
丁慕山氣急敗壞道:「苑子外圍各處都有我的人把守,你以為他們能跑得了嗎?多一刻延誤,只能讓我多生一份暴虐,再捉住他們,死得可就沒那麼舒服了!」
這個倒是實情,倪東鴻顧慮重重,不知下一步自己該怎麼做,正無措之間,遠遠的,傳出一陣弱弱叫喊聲,但曠野之中,卻也十分清晰。
「喂∼∼,倪彩她爹∼,我們在別墅左邊的小房子裡,讓你的狙擊手看著點∼∼。」倪東鴻差點噗笑出來,這混小子真夠賊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