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夢 正文 50、一簾幽夢
    秦江眼骨碌轉了轉,涎臉對寧婧說:「不如送去你那吧?瞧她都醉成這樣,我一男的實在不方便照顧,麻煩你幫她擦擦抹抹,換套衣服什麼的。」要照顧酒醉的趙美麗啊,特麻煩,真怕她醉醺醺闖進老媽房間,說些什麼讓人嘔血的話,到時候,恐怕又得沒完沒了地向老媽解釋,今晚誰也別睡了。

    寧婧猶豫一下,想想還是答應了。「好吧,我住一廳兩房,還嫌屋裡太空蕩呢,韓由美也別回去了,咱姐妹秉燭夜談!」

    「對對對,夜談,往死裡談!」秦江忙攙扶趙美麗走向路邊,準備替她們截的士。

    「江江,別丟下我呀,最多人家不趕你出房間就是啦。」趙美麗憨媚的撒著嬌,那煙視媚行的俏模樣,誰看了誰心跳。

    秦江當即被路磚絆了一踉蹌。

    汗!又扣我屎盆子,趙美麗真沒酒品,一喝醉就大吐厥詞,非要把咱好端端一清白小伙,弄得臭名昭著才甘心嗎。秦江嘿嘿乾笑:「瞧,都醉糊塗了,二位別往心裡去,我和她不是那麼回事喂,你們那是什麼表情!」

    這番話說得沒啥公信力,倒像是欲蓋彌彰,寧、韓二女緘默無語,看情形,純當秦江放屁了。

    「色」韓由美白了秦江一眼,簡明扼要的下結論。

    寧婧也暗暗生氣,懶得跟他磨嘴皮,攜同韓由美,將趙美麗扶入候在一旁的TaXI中。

    「好走、再見、拜拜、不送。」隔著車窗,秦江點頭哈腰歡送,現在,終於無事一身輕鬆了。

    韓由美歪小腦袋想了想,搖下車窗,招招手喚秦江近前,一本正經點著他鼻子,又憋出一個字:「狼!」

    「呃!」

    等車子駛出老遠,秦江才弄明白,韓由美那沒頭沒腦單詞,是連著前面那個『色』字的

    寧婧把帶人回住所,好不容易來到客房床前,連同自己及趙美麗,一塊撂倒在床上,不停嬌喘吁吁,一動也不願動了。

    韓由美彷彿使不完的精力,轉著房間走走看看,不過,很快便膩味了,一廳兩房有啥盼頭啊,和單身住戶一樣,一張床鋪幾把椅,陽台外面彩旗飄,女孩子房間無非整潔又略顯花俏些而已,由寧婧的居室看來,她比同齡異鄉客混得好多了,起碼還能攢下寬屏電視機、冰箱等家用品。至於異國的廚房和廁所,不參觀也罷。

    幾分鐘後,寧婧困難爬起來。「由美,你自便,我先去洗澡。」

    由美曼聲應和,一面掏出小本本。

    從小到大習慣了,記錄每天發生的大小事情,權當是心情日記或備忘錄。

    韓由美扣扣光滑下巴,抿抿殷紅唇兒,轉動嫩指中的筆桿,思索一下,執筆寫道:

    第一次遇見秦江,很欣賞他的睿智、果敢,且應變能力強,直覺驚人,但第二次見面,我恍惘了,他潦倒、懶散、輕浮,表象上再也察覺不到任何閃光點,不具威脅性,旁人眼裡,他是個可有可無的小人物,喜歡辯白、小家子脾氣、斤斤計較,壞毛病一個不落,他惟一最大的優點,就是缺點多。經過兩天來的認識,我越來越不確定,在他面前,彷彿有團薄霧,遮遮掩掩,讓人看不透摸不著,致使我一時無法判下結論,有待觀察。

    明天,我會隨同公司後勤部,去一趟左山養老院,聽說柳亦軒就安養在那裡,這將是我和翼飛公司高層決政者的第一次接觸,希望對兩家公司的合併有所幫助

    「由美,這麼勤奮呀。」

    「習慣。」

    「沒什麼事我可睡了?洗澡自己放水,夜宵冰箱有食物,嘻,恕我不伺候咯。」寧婧打個大哈欠,這幾天過得一驚一乍,精神萎蔫,老覺得瞌睡,什麼秉燭夜談,把倆女拉來,純粹是防著秦江罷了,現在只想美美的睡上一覺。

    「哦。」

    寧婧一頭鑽進床窩,撫摸著柔軟毯子,長長鬆了口懶散氣,累

    這處小土坡,寬廣而平緩,四處草茂鶯飛,唯一一棵紅葉楓樹隨風婆娑輕舞,它旁邊是個尖頂大教堂,莊嚴不失氣派,一切是那麼詩情畫意、如夢如幻。

    此時教堂中,正在進行一場婚禮。

    望著鏡中那個純潔美麗、窈窕端莊的新娘,寧婧心頭一陣甜醉,沒錯,今天我就是主角,我將成為他的小嬌妻,為他洗衣做飯,為他生兒育女,一起幸福美滿,快樂到老。

    一切都像做夢一樣。

    「歡迎新娘進場!」

    望著駿朗一身純白燕尾服,英氣挺拔的背影,寧婧既激動又緊張,臨近怯場。

    身旁伴娘趙美麗含笑催促:「去啊,女人總要走這麼一遭的,何況等待你的人,是你最愛的人,有什麼好怕的。」

    「來賓請起,奏樂!」

    音樂悠揚響起:小兔子乖乖,把門開開,快點開開,我要進來

    寧婧絆到腳後跟,差點栽地上,還好趙美麗及時扶住。

    負責放音樂的孫敏,忙不迭對眾賓客敬禮打躬:「對不起,放錯了,對不起,Sorry」

    重新伴著婚禮進行曲,和賓客祝福的掌聲,寧婧風情萬種走到了禮台前,抬頭透過頭紗偷偷打量環境,不由愣住,咦?張小亞啥時候混成牧師了?

    只見張小亞咳嗽兩聲,高舉雙手,示意賓客們肅靜:「婚禮儀式現在開始,首先,恭喜二位。以前不忘彼此,再見仍舊相愛,你們的忠貞,不因時間而淡卻,經受住了歲月考驗,為此,我謹代表天主,非常榮幸地,賜予你們最誠摯的祝福。」

    喝了口冰鎮可樂潤潤嗓,張小亞接著說:「寧婧,不管貧賤富貴,不管健康疾病,不管颳風下雨風濕骨痛,你願意在往後的日子裡,由此至終陪伴在這個男人身旁嗎?」

    寧婧慎重點頭:「我願意!」

    「好,接吻吧。」

    嗯?!寧婧再次愕然,程序進行太急了吧?這愣頭青,我還沒享受夠這激動人心的一刻,這就結束了?你乾脆直接送我們進洞房得了。「那個張牧師,照道理不是也該徵求一下他的意見?接下來不是還有交換戒指、喝個交杯酒什麼的?」

    「哦,那些煩文俗理就免了,哎,到底我主持還是你主持?!」張小亞大為不滿:「跟一個不能泡妞的牧師較什麼勁,討厭!」

    算了,張牧師神經兮兮的,少惹為妙,早完早脫身,此時,身旁默不作聲的駿朗,手忽然搭上了自己肩膀,寧婧明白接下來要發生什麼,又驚又喜,羞得閉上眼睛,心跳如敲皮鼓,手心直溢汗漬。

    熱乎乎鼻息撲面而來,接著一陣熟悉而溫潤的觸感覆蓋唇兒,寧婧嗡的一陣耳鳴,全身僵硬,人已飄飄然如墮雲間,陣陣觸電,美滋滋漫遍全身

    一直以來緊記家人叮囑,獨自在外要懂得保護自己,因此對男女之事很矜持,不到成禮那天,絕不讓任何男人碰自己,也可以借此考驗對方靠近自己,是抱著色慾,抑或是真愛,所以一年多的交往日子裡,最多讓駿朗牽牽手而已,這曾讓駿朗抱怨,這麼親密的接觸,尚屬第一次。

    「好,儀式完成聽到沒?刺激牧師還是怎地?!停停停!再親告你夫妻有礙風化!」張小亞忿忿不平丟下聖經。

    唇分,臉紅耳赤的寧婧,渾身軟軟無力,仍眷戀不捨,嬌羞不勝慢慢抬頭,含情脈脈望向駿朗。

    呃?!定睛一看,寧婧眼珠子差點脫眶。

    駿朗

    秦江?!!

    眼前的男子,的的確確是秦江,正意猶未盡添添嘴唇,一付終於得手的痞樣,得意洋洋笑不攏嘴,外露的大門牙,還『叮』的迸出一道亮光,耀眼奪目。「今兒個得償夙願,婧妹妹,既然咱們連理同枝,我就不客氣了,先提錢替我還掉債務吧,哦,對了,還有西苑借牧師的那兩千塊錢」

    哇∼!不要∼∼!!

    地板旋即裂開一個漩渦,不斷吸噬著寧婧,直入黝暗深淵的最深處

    啊∼∼∼!!!

    寧婧一身冷汗,騰的由床上蹦了起來,驚惶失措察看四周。

    屋內一切擺設,不變分毫,頭頂的燈,昨夜忘了關閉,此時仍散發著暖色調,柔和地包容在週遭,叫人心安不少。寧婧拍拍劇烈起伏的胸脯,默念一句阿彌陀佛,還好,只是個夢。

    一把搶到桌邊,拎起礦泉水猛灌了幾大口,看看窗外,天色灰濛濛的已經漸露曙光。忽然發覺下身濕涼濕涼的,低頭察看,剎時間俏臉脹得紅彤彤的,幾欲滴出水來。

    春夢也能做出惡夢的效果,太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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