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夢 正文 33、夜路
    大家都只掃門前雪是吧!

    秦江大恨世態炎涼,拉著倪彩走戶竄巷,一邊豁出去的狂扯嗓子:「來人呀!放火啦!救命啊!偷地瓜了!樑上掛塊豬皮的叔伯,土匪殺進來了,門前種大榕樹那誰家,有人搶你家閨女啦,來人啊,蒼天啊,燒村子啦」

    秦江叫得那個淒涼,拿個獎沒問題,這無賴還偷空揀石塊砸人家窗戶,以配合聲勢。倪彩哭笑不得,他那一肚子壞水,實在夠無恥。

    沒走多遠,秦江基本上就動了大部分村民的根本利益,結果,村頭巷尾紛紛亮起燈光,不少村民衣冠不整,甚至只穿了條褲衩,便鬧哄哄奔將出來,人人滿臉憤慨,同仇敵愾,手裡揪著鐮刀、鐵鍬、晾衣服的竹竿、水煙筒

    村民們很快擠滿了村中大道小道,仔細分辨,果真發現小平頭幾個陌生面孔,鬼鬼祟祟不像好人,於是,也懶得再打招呼,操起傢伙直接開扁,特別是某些被莫名其妙砸碎窗戶的人家,更是義憤填膺,下手毫不留情。

    「讓你搶我閨女,讓你搶!讓你搶!」

    「哇∼!哎喲,大爺停手,大爺饒命啊,我什麼都沒幹,冤枉啊我」首當其衝的小平頭,倒了血霉,被幾扁擔打折一條腳,只能在地上翻滾躲避,一邊哭號求饒。

    旁邊一村民狐疑問:「劉光棍,你不是沒結婚嗎?哪來的閨女?」

    五十多歲的劉老漢,吹鬍子瞪眼罵道:「不搶我的,他們不會搶別家的呀?你是不是咱村的,幫外人說話!」

    明明是光棍,還偏不許別人提,那村民憋屈之極,唯有拿小平頭出氣。

    群眾眼光夠不夠雪亮,有待斟酌,但群眾的力量,是巨大的,沒一會兒功夫,小平頭五人,便注定和醫院有緣、與拄枴杖為伍了。

    由於秦江帶著倪彩,即使偶被村民撞到,見其中有位弱質纖纖的盲女,頂多攔住疑問幾句,便以為他們只是路過,畢竟瞎子干搶劫這活兒,不是一般的難度。經好心村民指點,秦江二人有驚無險出了村子,往中新市集進發。

    「噢∼!」沒走兩步,倪彩忽然嚶嚀,跌在地上。

    「怎麼了?」秦江蹲在她跟前,緊張問道。

    倪彩黛眉輕聚,揉揉腳踝說:「可能扭傷了,對不起。」真恨自己,毛手毛腳的,總那麼不小心,拖累對方。

    「呵,說啥對不起,你扭傷是因為我保護不力,該我說對不起的,現在咱們不用急著趕路,慢點走好了。」秦江彷彿心有靈犀,知道她在想什麼似的。「要不?我背你。」

    「謝謝,我慢慢走可以的。」倪彩掙扎起來,可是痛感使她無法穩定重心,又歪倒下來。

    秦江眼疾手快,一把托住她,委實看不下她可憐兮兮的樣子,跨步蹲樁,拍拍自己肩膀。「來。」

    倪彩俏臉微起嫣紅,羞答答的不好意思。

    「這要走到啥時候?上來吧,不用有負擔,其實是我想吃你豆腐,嘎嘎嘎嘎。」秦江找了個很欠揍的理由。

    倪彩想笑又不敢笑,直到騎上秦江的背,才忽然笑靨如花。「哧!呵呵呵」

    秦江納悶問道:「笑啥。」難道她腳壓根沒事,我中計了?

    「哈,剛才你好奸詐哦,騙得全村人團團轉。」

    秦江當即志得意滿,笑嘻嘻說:「別這麼說嘛,鄰近村子裡的女人,難保沒被他們拐騙過,好歹算幫村民除掉一害,對了,你真不打算回舅舅家嗎?」

    「回去他仍會再次把我送給那些人的」倪彩小臉蔫了下來,語氣泛起了淡淡落寞。

    「那你以後怎麼辦?」

    倪彩滿臉迷茫:「不知道,不過,我有個從小很要好的朋友在城區,我想投靠她,再慢慢謀生活。」

    提起她不開心的事情,秦江也覺得蠻尷尬的,兩人短暫的靜默,氣氛沉鬱,只好埋頭趕路。

    倪彩安嫻趴著,臉兒貼在秦江背上。這個男人的背,寬厚結實,給人以安穩、安心,倪彩一絲排斥也生不出來,雖然一路接觸,他給人的感覺有點壞蛋,但起碼此時此刻,並不影響對他這樣的肯定和評介。

    背部不停散發著陣陣熱浪,將郊外的冷空氣,一一驅逐,溫熱的氣浪,令倪彩舒服得想叫喚,同時心兒也凜凜顫顫,有種莫名鼓躁,臉頰不爭氣的發燙,從來沒像現在這樣,毫無戒心地貼近一個男人,

    好一會兒,秦江才說:「腳好點了嗎?還疼不疼?」

    「疼,啊,你累嗎?」倪彩縮出袖子,體貼擦擦秦江的臉,大是歉然,老讓他背著,感覺自己好累贅。

    「不累,你沒啥重量,嘎嘎嘎嘎。」秦江乾笑著,其實雙腳直打擺子,累得慌啊∼,若換作是背別個女生,老早將人丟田地溝裡了。

    「放我下來走走,好嗎?」

    秦江倔不過她,索性順坡下驢。「休息一會兒再走吧,我想欣賞一下郊野夜景,長久以來,日子一直過得奔忙,好幾年沒到過郊外看看了。」輕輕放下倪彩,扒下西裝外套,鋪在地上,又小心扶倪彩坐下。

    雖然,這些慇勤周到,她都看不見,但秦江仍甘之如飴,默默作好一個男人的份內事。

    「夜景?郊外的夜景是怎麼樣的?」倪彩歪著小腦袋,一臉好奇。

    盯著她空洞眼神,秦江沒來由覺得心疼,慢慢對她輕聲陳述:「夜空,晴朗,有一輪盈月,像鏡盤嵌在幽蘭天幕中,散放著清輝,慢慢的移動。一陣陣軟風,將菜田里的植物,吹拂得飄忽不定。野地裡,白芒一片,田間蟈蟈不甘寂靜,唧呀唧呀的歡叫,可是,這非但不顯嘈雜,反而為這樸靜夜晚,舔了不少祥和」

    日!沒見過像我這麼肉麻的人,酸死老子了!秦江打個哆嗦,使勁搓搓臉上的雞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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