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此行有危險,要求打道回府,韓由美信嗎?空口無憑,當然不,她會一往無前。
一半的可能性預言,自己能拍胸脯保證嗎?能丟下韓由美不管嗎?也不能。
秦江無奈,即便可以靠夢預言,可是大部分將要發生、或者已經發生的事情,依然無力去改變什麼。夢幻現實之間,似乎有某種相互連牽的運數,前因後果,老天好像早有安排,一飲一啄自有定數。最終,縱使是個火坑,也只能跟著往下跳。
半個夢讓人更像個事後諸葛亮,對當前進行式毫無裨益。
感慨間,韓由美一把扯了秦江,來到那漂亮女孩面前,比手畫腳地,彆扭說:「翻譯!」
韓由美滿腹的心焦、愁緒,急欲找這女孩訴問,可惜語言蹩腳,令她有苦難述,對性情聒噪的她來說,這很不人道。再者,不管韓由美的字寫得如何龍飛鳳舞,瞎子也看不見,真是老鼠拉龜,無處著手。
「哦江不置可否的曼應。
山包沒有干涉秦江等人的攀談,合上眼,繼續閉目養神。那管秦江等人互相通氣也好,聲討自己的惡行也罷,這都不疼不癢,反正一到五點,貓走貓路,蛇走蛇道,各行一方,犯不著慪氣。
韓由美蹲在地下,拿片木塊便寫,並示意秦江詢問。
秦江像只發現羊羔的狼,圍著那女孩不停打轉,笑瞇瞇道:「小姐貴姓?芳齡幾何?仙鄉何處?婚否」
韓由美有口難辯,氣得直掐秦江,本小姐只問名字,沒寫這麼多,搞得我很色似的。
女孩歪著腦袋,似在傾聽他們的打鬧,隨後怯笑說:「我叫倪彩。」她的神態謙卑,聲線很輕,很柔,聽著叫人通體舒暢,讓人禁不住想摟她入懷細細憐愛。
「你好你好,很高興在這見到你咳。」在這相見,似乎不算什麼好事情,口誤,口誤,秦江嘎嘎乾笑:「我叫秦江,她是韓由美,記我就行了,她的名字記不記無所謂。」
啪!
秦江胳膊紅了一塊,扭頭見韓由美往自己小嫩手不斷吹冷氣,果然,她打人不疼,倒是疼了她自己。「啊,對了,你怎麼會被他們關進來了?」
「我」倪彩絞絞手兒,臉上微起紅雲,含羞答答的垂首,千般柔情自然而然的蠱惑著人心。「因為」
秦江似有所悟:「因為你漂亮?」剛才凌哥透露,某位老闆需要漂亮的處女,靠!想也知道他們要幹嘛了,有錢人都興這個,黑暗啊,買個殘疾美女回家褻玩,她若遭那般罪過,老天真是沒眼了。
倪彩迷茫不已。我很漂亮麼?從小到大,別人總誇讚我漂亮,可惜鏡子與我無緣,也不清楚是否屬實,抑或是別人出於好心的安慰,總之,從那伙歹徒的隻言片語中透露的信息看,好像是這樣的。
秦江厚顏無恥牽住倪彩冰涼地小手,語氣也變得柔和許多。「這話題跳過,我再問你,知道他們是些什麼人嗎?」
對方的手很厚實、粗糙,也很溫潤,可是,漸漸地,動作已經從牽握,轉化成摩挲、絞和、蹂躪,有點猥褻的意思。倪彩打了個哆嗦,汗毛直豎,恬淡的心再也保持不住,手兒不安掙扎。
韓由美實在看不過眼,伸手拍開秦江的爪子。臭男人,都淪落到這地步了,居然還起色心,天下的烏鴉一般黑啊一般黑。
豈料秦江立即不滿地埋怨:「哎呀,韓由美,別握人家手,倆女的,十指相扣惡不噁心!沒見我說正事啊,乖乖呆著,別搞小動作。」
白眼狼!做賊的居然喊抓賊,韓由美快要氣瘋了,偏偏滿腹憤慨罵不出來,憋死∼。
倪彩嫻淑地微笑著,輕慢搖搖頭:「我不知道他們是什麼人,我身患殘疾,看不見,摸不著,沒法一五一十說清楚給你們聽,對不起哦。我只知道,這裡離咱們村不遠,甚至能聞得到紫蘇田的味道,村裡起碼有三分之一人都種這個」
平日裡很少人陪說話,倪彩這會兒找到聽眾,不吐不快,只不過聽眾們似乎很不敬業,這頭倪彩淡淡述說,那邊秦江正拚命抵住韓由美的利爪,盡量不然它們卡上自己脖子,小辣椒發飆,跟著玩老命呢。
「啊,我也喜歡郊外,咳,不是我,是幫韓由美問的。」秦江乾笑說。
「哦?我喜歡遠離城市的生活,清靜、單純,不用面對太多複雜事情,是不是很不現實?我也明白的,可惜我的觸覺太少,大多數要靠想像,這輩子只能過這樣子的生活了」倪彩語氣帶了絲遺憾。
「你家裡還有什麼人?他們知道你失蹤嗎?」
「我惟一的親人是舅舅,但他是個吸毒的癮君子,欠下他們一大筆錢,舅舅說,他無力再支撐我的生活,也不可能養我一輩子,我今年二十了,路該自己走,於是舅舅便讓我隨他們去打工,其實我也知道,一個瞎子,能有什麼適合我的工作?看來,舅舅是將我賣給他們了,至於要送我去哪裡?我也不清楚」倪彩除了語調含著絲絲落寞,神色總是那樣雲淡風輕,好像在述說別人的事情。
秦江訝異道:「不至於吧?」
「原本這兒,還有兩個女孩子和我一起,她說自己是被人拐來的,今早一早剛被送走,臨時候哭哭啼啼,也不知去了什麼地方?」或許因為倪彩兩眼空乏的緣故吧,除非哭或笑,才可以明顯表達她的心境,否則,始終一副古井無波的表情。
「有我在,你一定不會有事,咱聊點輕鬆的,你喜歡TRIUMP」秦江忽然頓住,緊握雙拳,腦門繃出了青筋。因為韓由美下一句是:你喜歡TRIUMP內衣嗎?
日!好聊不聊,竟然扯上女性褲衩,也不看看現在緊要關頭,怎麼出去還沒個譜呢,這女生聊天,真叫一恐怖,好像不把口水吐,完誓不罷休一樣,估計你們聊得盡興,我也悶掛了。
「累,不聊了,睡會兒。」秦江兩手一攤,甩手不幹了。
〔別睡!多想想,怎麼救我們出去。〕韓由美氣鼓鼓寫道。
說實話,秦江自以為智珠在握,感覺良好,但在韓由美看來,則是膽小懦弱,頗為瞧不起他,牛高馬大的身板,面對流氓時,顯得如此無能,那怕他虛張聲勢,裝模作樣反抗兩下也行呀,要女孩子頂風遮雨,算什麼男人!
秦江偷窺一下不遠處的山包,將女孩牽作一堆,鬼鬼祟祟說:「我或許能帶你們出去,但還不是時候,等等再說,我先睡個覺,千萬別吵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