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花紅袍傳 中卷 縱橫 第五十一回 道法無常 (3)
    小雲十分清楚,如憑借玄功贏得此戰,赫連延昌定是不服。他此前曾目睹景略殺敵,隨即效仿「四夷賓服槍」的招式,展開反擊。以硬碰硬,以力抗力,全憑勇力一戰,要使赫連延昌輸得心服口服。一桿長槍如蛟龍盤旋,刺,挑,抹,剁,招式純熟無比,彷彿曾浸淫槍法幾十年,使來絕無絲毫破綻。輕靈如燕蝶飛舞,凝重如岱岳雄峙,迅急如雷奔電閃,威力無與倫比。

    赫連延昌眼前全是槍頭泛起的點點銀光,不禁頭暈目眩,手忙腳亂,狼牙棒是長大兵刃,周轉不靈,只一二回合他已抵擋不住。筋疲骨軟,大汗淋漓,一身神力無處使上,心裡怒極。蠻勁登時發作,不再理會槍招,奮起全力,狼牙棒劃了一個圓圈,發出「嗚嗚」咆哮,如泰山壓頂,擊向小雲。他寧肯中槍身死,也要將敵人立斃陣前,性情執拗,可見一斑。

    狼牙棒自重就有二百餘斤,全力出手,威力大是可觀。小雲心知,自己如果閃避,旁觀的獫狁士兵仍會以為華夏民族力弱可欺!雙臂一翻,挺起長槍,硬接狼牙棒一擊。「噹」的一聲巨響,槍棒相交,猶如晴空打了一個霹靂,震得旁觀眾人耳鼓嗡嗡作響。小雲雙臂一麻,長槍幾乎脫手,心裡暗讚赫連延昌臂力了得。狼牙棒反彈,力量大得出奇,赫連延昌的戰馬「登登」接連退了十幾步,口鼻噴血,已被震傷內臟。

    小雲微笑道:「來而不往非禮也!你也接我一擊!」縱馬向前,掄起長槍,如使一根桿棒,擊向赫連延昌。此番出手,大異平常,槍桿前行無聲無息,似乎毫無力量,不具半點威脅,只是速度奇快,瞬間已至眼前。赫連延昌雙臂腫脹,仍未緩過勁來,見招式並不猛惡,挺起狼牙棒硬接一擊。槍棒再度相交,一股無法抗衡的大力當頭壓下,「卡嚓」幾聲脆響,赫連延昌的鎖骨粉碎,不等明白怎麼一回事,身體和戰馬一起沒入了泥土裡,直至沒頂。

    旁觀眾人只聽「嗤」的一聲輕響,已不見了赫連延昌的蹤影,無不失聲驚呼。赫連獨秀功力較高,眼力比常人敏銳,已看清赫連延昌沒入了土裡,馬上催促身旁士兵將他挖出來,以防掩埋太久危及生命。手足關心,說話之際神色頗顯惶急。十幾名士兵手足並用,費了好大一番工夫,才將一人一馬從土裡拽了出來。戰馬渾身的骨骼全部碎裂,如同一堆爛泥,早已死去。好在搶救及時,赫連延昌並未窒息,總算保住了一條性命。只是嚇得不輕。臉色慘白,渾身顫抖,已無力起身,被幾名士兵抬離了莊園。

    此時,在一旁觀戰的獫狁人,投向小雲的目光,已從欣賞轉為敬畏。畢竟,只用三招就戰勝了本國的第一勇士,絕非常人所能!赫連獨秀暗暗尋思:此人文武雙全,本事比田千秋等人要強上百倍。如果能設法將他擊敗,使他無顏返回華夏,說不定他就可以留在獫狁,為我所用!一時心頭火熱,待小雲返回,上前道:「紫微先生神功蓋世,今日我終於領教了什麼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小雲施禮道:「彫蟲小技,不足掛齒,陛下過獎了!」赫連獨秀見他大勝之後,並無自得之色,更感喜愛,道:「我的一個胞妹,曾得異人傳授,頗有法力,並非尋常的武勇之輩。她在國內從無敵手,不免養成了自大自負的毛病。紫微先生乃是修道之士,不知能否指點她一二,也好使她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玄功神技?」

    小雲微笑道:「說不上指點,公主殿下如有興趣和我切磋一番,紫微奉陪。」赫連獨秀大喜,轉身吩咐士兵,敦請胞妹赫連暖玉前來比試。赫連暖玉是赫連獨秀的一母同胞之妹,爵號「奉國長公主」,乳名「芝香」。天生異稟,嚴冬之際身體十分溫暖,從不畏寒。盛夏之際,體表反有絲絲涼意。身體冬暖夏涼,加之肌膚滑膩,故以「暖玉」為名。她貴為公主,但從不仗勢欺人,為人敦厚善良,甚得父母兄長寵愛和國人的愛戴。

    十年前的夏天,她外出遊玩,無意中在草叢裡發現了一名垂危待斃的老人。出於惻隱之心,吩咐士兵將老人抬回皇宮。三名御醫歷經十幾天的精心醫治,至少用了幾十種名貴藥材,總算將老人從鬼門關上拽了回來。此人本是土神「后土」的直系後代,但由於他的歷代祖先放縱私慾,致使他體內的神靈之力已基本泯滅,再也無法企及長生久視。他頗感遺憾,不想和常人一般墜入輪迴,一直在尋找恢復神力的辦法。平生絕少涉足江湖,所有精力全部用在了此事上,所以在江湖上並不知名。

    功夫不負有心人,用了近四十年的光陰,他終於得知一條信息,據說在北極的一座廢棄的女媧神殿裡,藏有可以使人具有神力的秘寶。他十分興奮,隨即前往尋找。不料,路經獫狁,本命所屬的天劫陡然來襲。他無力抗衡,心魔反噬,氣血紊亂,昏死在草叢裡。如不是被人發現,必死無疑。他感念活命之恩,又見赫連暖玉天資聰穎,並無紈褲習氣,就留在皇宮,用了近三年的時間,不但將一身玄功傾囊相授,並將防身至寶「泥犁鬼蜮鏡」和使用之法一起傳給了她,方才告辭離去,繼續自己的尋寶之旅。

    老人走後,赫連暖玉又經三年修練,玄功大成,舉國再無敵手,不禁十分感激師父的傳藝之恩。但老人始終未曾透露自己的身份和來歷,她不知師父姓是名誰,心裡又頗感遺憾。赫連獨秀說她自大自負,無非是想激小雲出手,其實她日常為人並非如此。相比皇宮裡的其他獫狁女子,她更顯低調內斂。深居簡出,恬靜平和,平時絕不招惹是非,和華夏的大家閨秀差相彷彿。此時,得知赫連獨秀召她前往莊園和人比試玄功,她心裡暗暗抱怨哥哥多事,但皇命難違,磨蹭了好一會兒,方才在士兵的簇擁之下,縱馬趕到莊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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