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貌合神離槍」攻擊之際,肉眼所見的槍頭只是一個幻影,真實的槍尖藏在暗中,攻擊方式極為隱秘。小雲在啟獲「天心」後,肌體已經可以任意變形,才得以及時躲過了這毫無徵兆的一擊。如在數月前,他此時已成了一個死人。此番死裡逃生,他不禁出了一身冷汗,隨即全力發起反擊。二三回合後,「砰、砰」兩聲巨響,尚扶搖的「挫骨刀」和「三屍返魂杵」被「朱雀太陰劍」先後擊碎,兩條衍生手臂也被齊肩斬斷。他自知不敵,挺起「貌合神離槍」搶攻幾招,身體一旋,化為一條青龍,分水前行,眨眼間消失在黑沉沉的海水裡。
小雲並不追擊,「朱雀太陰劍」縱橫往復,把幾百名水族兵將全部驅散,隨後潛入「碧波水府」。找尋片刻,在後院發現了綺雯,她被尚扶搖用一條鐵鏈縛在了一根廊柱上。小雲用「朱雀太陰劍」,斬斷鐵鏈,綺雯再度獲救,情緒十分激動,緊緊抱住小雲的腰肢,低聲哭泣起來。小雲伸手輕輕撫摸她光滑的脊背,柔聲道:「不要難過了,我送你回家!」待她平靜下來,二人攜手游出「碧波水府」。
一出大門,小雲暗吃一驚,數丈開外竟有一支水族軍團,總數不下數萬之眾。行列整齊,衣甲鮮亮,刀槍耀眼生輝,軍威頗盛。隊列中央有一駕六條黑龍驅動的黃金戰車,裝飾繁複,富麗堂皇。車廂頂部懸浮一個巨大的圓形傘蓋,以硨磲、瑪瑙、珊瑚為飾,以玳瑁、金銀為底,色彩絢麗,寶光流轉,非比尋常。傘蓋下立有一人,前額高突,稜角崢嶸。五官開闊,相貌威嚴。他身高三丈,體型魁偉。上身赤裸,肌肉虯結,膚色蒼黃相間,兩肋披覆墨綠色鱗甲。以五條大小不一的青蛇,分別作耳環、手鐲、項飾,神秘恐怖,正是統領四海的海神禺強。
他身旁另有一人,是方才遁走的「六臂龍王」尚扶搖。他在陸上可以稱王稱霸,但在海神面前只能擔任六龍戰車的馭手。此時他有禺強撐腰,登時神氣起來,一擺「貌合神離槍」,大喝道:「姓雲的小兒,海神駕到,還不跪地迎接?」小雲察覺綺雯正在微微顫抖,輕輕拍了拍她的脊背,示意她不必害怕。並不理會尚扶搖,向禺強躬身施禮,傳音道:「道門掌教紫微參見海神大駕。」
作為身份僅次於五方之神的四海之神,禺強自具威嚴,聞言不置可否,只是微微點頭算作回禮。小雲道:「紫微此次潛入海底,只是為了護送鮫女綺雯返家,使母女二人得以團圓,並不想惹事生非。但尚龍王恃強欺弱,非要強娶綺雯為妻,迫使母女二人再次分離。眼見骨肉參商,我心裡不忍,方才引發雙方衝突。此事並不複雜,希望海神秉公裁斷。」
見他不亢不卑,禺強很佩服他的膽量,微笑道:「此事乃是我水族的家事,你一個人類憑什麼干涉?就算你們道教的創教祖師李耳,也不敢越界插手我們水族事務!你年紀輕輕,膽子倒是不小!」小雲冷笑道:「海神之言差矣!天下之事抬不過一個『理』字,婚姻嫁娶本應出於自願,但尚龍王強行把綺雯捉回『碧波水府』,行為和強盜匪徒又有什麼區別?我路見不平,定是要管上一管!」
他以傳音之法說話,尚扶搖雖不知他說了什麼,但見他神色輕蔑,估計是在譏刺自己,正要反唇相譏,見禺強冷電一般的目光瞥了自己一眼,登時不敢放聲。禺強對小雲道:「尚扶搖乃是我的晚輩,縱使行為有失檢點,也只能由我出手管教,你是個什麼東西,竟敢越俎代庖?數月前你曾經重傷了他,今日又潛入海底鬧事,明明是欺侮我水族無人!放過眼前之事不論,我也不能任你來去自如!否則,豈不使無知的世人以為我堂堂的海神,加上四億八千萬水族兵將,竟怕了道門掌教一人?」嘿嘿一笑,道:「年輕人,你有膽子找事,就要承擔相應後果,你做好準備,我要出手了!」
禺強縱橫四海,無人可以抗衡,功力至少要比尚扶搖高出十幾倍。綺雯久居海底,自然知道他的厲害,聽他要親自出手,吃了一驚,壓低聲音對小雲道:「雲相公,你不必管我了!尚龍王就算再次捉我回去,也不會危及我的生命,你趕快走吧!」聲音微微顫抖,顯是心裡十分恐懼。小雲向她微微一笑,並未回答,對禺強道:「海神前輩出手指教,紫微竭力奉陪!但假如我贏得一招半式,不知前輩怎麼說?」
綺雯聽他應允和海神一戰,眼前一黑,差點昏倒,已知小雲乃是為了自己,已將生死置之度外,心裡十分感激,又有幾分淒苦。神思紛亂,想起和小雲相識後經歷的點點滴滴,不禁黯然魂銷,心想「雲相公身邊的女子皆是美艷無比,我是一個半人半魚的水妖,他只是可憐我,永遠也不會喜歡我!如果今天他死在海神手裡,我陪他一起死,豈不也很好?」她心裡頓感坦然,非但不再恐懼,反湧起幾絲酸澀的甜蜜。
禺強面露不屑,斜斜瞥了小雲一眼,道:「就憑你也想戰勝我?」小雲微笑道:「人有失手,馬有失蹄,說不定是我運氣好,得以僥倖獲勝呢?」禺強哈哈大笑,道:「你沒有半點機會,此事絕無可能!不過,看在你如此自信的份上,假如你能和我戰成平手,我可以答應你既往不咎。綺雯一事,也全憑她自願,我不再准許尚扶搖糾纏她。並且此後我水族的所有成員,包括我和尚扶搖在內,不論在何處遇上道教門徒,皆是禮讓三分,退避三舍!但假如你輸了,我必取你性命,以懲治你不敬神明之罪!」雙眼一翻,道:「小傢伙,你是否還敢應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