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舒揚的吩咐,秋荷去外面買了兩套成人的粗布衣裳,小少爺身上那綾羅的衣裳看起來也很是打眼,外面卻沒有孩子的粗布成衣賣,無奈之下秋荷買了一床素色小被子,準備給小少爺當做包裹包在外面。
舒揚利落的換上了男裝,將頭髮在頭頂挽了個髮髻,用一根桃木簪別上。秋荷也換上了粗布長裙,頭上的飾品也都拔了下來。磊磊在一旁好奇的看著。舒揚看到那個小被子的時候,猶豫了一下,讓秋荷去借了針線剪刀過來,三兩下將那個被子剪成了好幾塊布,東一塊西一塊的擺放好,用針線縫起來,竟然就是一件勉強能穿的孩童衣裳。
秋荷在旁邊看得眼睛都直了:「夫人您這衣裳做得真是快,只是邊角都不用再敲一下麼?儘是線頭。」
「不用了,時間緊迫,我們還需要趕快走。那個幫我們的人也不知道是什麼路數,但是那些劫匪肯定不是簡單的劫匪那麼簡單。若是要來害我們的,循著蹤跡了追過來,沒有了將軍府那些士兵的保護,我們就是再多兩個也要交代在這裡。」舒揚將剩下的兩片布中間剪了一條縫,拼上去一縫,一條用布帶子捆腰的小褲子就成了。
給孩子穿上了衣裳,舒揚讓掌櫃的送吃的上來,讓秋荷趕快再去買三人的鞋子。三個人裡頭,磊磊的鞋子倒是最好的,蔥綠色的緞面虎頭鞋上,鑲嵌著紅色流蘇小繡球,虎頭上的眼睛,用的卻是兩顆黑珍珠。這時代,珍珠就是珍珠,不會有人懷疑你是用塑料做的假貨。這雙鞋子卻是皇上讓國師帶來的賞賜之一,好像是為了討好舒揚一般。也是因為要上京了,舒揚想到京城去求求他放了自己,想著討好一下皇上。所以讓磊磊穿上了這麼招搖的鞋子,如今卻成了最容易穿幫的地方。
秋荷不一會兒提著三雙鞋子回來了,舒揚穿的男子鞋最難看,黑色地布面沒有任何裝飾。三人將鞋子換上,將掌櫃的讓人送上來的大餅燒雞乾糧帶上,出門就去尋車子。在掌櫃的驚訝的眼光中。三人走出了四海客棧。臨海鎮不過是個小鎮子,離桂平城卻有足足一天的車程。
舒揚讓秋荷抱著孩子跟在後頭,自己背著包袱走在前頭,去找了一輛外表有些破舊裡面卻還算好地馬車,跟車伕談好了價錢,就爬了上去。如今,還是要趕快回桂平才知道怎麼回事。
舒揚一度認為那兩個將自己和秋荷弄到這裡來的人,是馬原派來的,可是後來卻覺得不應該是馬原派來的。馬原若是派人來救自己,起碼會讓她知道,不會就這樣悄然走掉。
可是。除了馬原,還有誰希望自己留下來不要去呢?若是不懷好意的,只要將自己和磊磊殺了,就什麼問題都解決了,不需要如此大費周折。既然能將自己三人都送到客棧,留下了房錢,身邊的東西一樣都沒動,那就只能是幫自己的了,到底這人能是誰呢?
想來想去舒揚也想不明白。乾脆閉目養神,也就先不去多想了,若是對方想讓自己知道的時候,自己總會知道的。磊磊卻不讓媽媽睡覺,在車廂裡頭吵吵鬧鬧地跟秋荷背小老鼠上燈台的打油詩。說咕嚕咕嚕滾下來的時候,磊磊非要說是咕咚咕咚滾下來,還說是書上說地,秋荷沒有讀過書,就有些氣短。竟然被這個小傢伙給嗆到了。
倆人的爭執聽得舒揚笑了起來。中間停下來吃東西的時候,舒揚給車伕遞過去兩塊大餅,車伕倒是個看起來很憨厚的人,接過大餅謝了舒揚,嘴裡善意的提醒:「這位娘子扮作男裝的時候,還要叫你家小公子稍微注意一些言行,否則被別人看出來都是女子,怕會招來麻煩。」
舒揚謝過車伕地好意。心裡也明白磊磊一口一個媽媽。自己又不想嚇到孩子。沒有出聲制止過他。想著晚上應該就能到桂平城了。應該問題不大。只要中間不要太招搖就是了。草草吃過東西。馬車又加緊往桂平城裡走去。因為磊磊中午吃得不多。舒揚想著晚上回去後到桂平城裡吃點熱乎地。孩子吃冷東西。不是個事兒。
吃過東西再次上路以後。路上來往地馬匹就多了起來。馬上都是二十來歲三十來歲地青壯年男子。神色嚴肅地飛奔而過。穿著布衣挽著男子髮髻地舒揚看著這些明顯不是為了趕路而飛奔地人。心情沉重了起來:自己失蹤。國師無法交差。怕是也趕回了桂平城吧?馬原此刻應該也急壞了吧?只是。要怎樣才能聯絡上馬原。卻不讓國師知道呢?
天色擦黑地時候。馬車終於進城。門口有人盤查。看到穿著土氣地一家三口。還都用青菜搓出來地水兒擦過了臉。臉色有些發青發黃。看起來有些營養不良地樣子。交頭接耳地碎碎了幾句。就讓舒揚他們進去了。
到了城裡。舒揚卻不敢貿然往漪瀾閣地方向跑。只是進了一個很小地名字叫做升龍客棧地裡頭開了一間房。回房後讓小二幫忙打水上來洗乾淨一天地灰塵。小二送上了熱飯菜。味道那自然是很一般。但是對於吃了一天乾糧地三個人來說。已經算是珍饈美味了。吃得香甜無比。磊磊吃完飯就疲累得睡著了。舒揚讓秋荷看著孩子。自己卻重新整理了一下身上地衣裳。將臉上地菜汁加厚了一層。又走出了客棧。
剛走出客棧舒揚就被門外地緊張氣氛給嚇得沒敢再往前走:滿街都是士兵地呼喝聲。住戶們都緊閉門窗。掌櫃地也在招呼店小二趕快收拾收拾關門。見舒揚站在店外發呆。好言好語地勸說著:「尊客不要再出去了。聽說是有強人劫走了漪瀾夫人。如今正在全城搜捕呢!今夜全城要戒嚴地。所有人都許進不許出地。」
「許進不許出?還要搜捕?搜捕誰?哪裡地人來搜捕?」舒揚愣了一下。怪不得自己能進得來城裡。還看不到那會兒有出去地人呢!是將軍府地人搜捕麼?
「這位尊客好稀奇!還能搜捕誰?不就是那些劫匪羅!快快進去,若是到處亂竄惹出什麼官司來,回頭可別牽連了小店。」掌櫃的見舒揚還站在門口不肯進來,就不大高興了,沉著臉說到。
舒揚只好進了客棧,卻不肯上樓,在凳子上坐著尋思,到底是誰來搜捕,既然是搜捕嘛,客棧總是要來的,一會兒到這裡來了,要是馬原帶著人來就好了,一想這個自己就先搖頭:好歹現在也是正二品的官兒了,還能親自帶人出來搜?想著既然晚上出不去了,那就好好休息吧,好歹,明天再想辦法聯繫馬原。
回房沒多久,外面就熱鬧起來,是士兵來搜查了,帶頭的聲音很熟悉,竟然是二牛的聲音,舒揚心中大定,二牛的忠心自己完全可以信任,於是趕忙將自己的一件白色絲衣翻出來撕下一條,在燈台上方看到一些黑煙,將就著用手指頭弄下來,用小木棍蘸著寫了三個字:「我在這。」聽著外面的聲音已經到了客棧樓下,二牛的聲音已經在樓梯上響起,馬上就要進房了,舒揚趕忙讓秋荷抱著孩子盡量不要讓孩子醒來,自己迎了出去。
見二牛上來,沒有認出舒揚,而是大著嗓門問:「可見到兩個女子帶著一個孩童?」
舒揚諂媚的拱手笑著:「這位軍爺可否借一步說話?我好像在哪裡見過。」
二牛的大眼睛立刻瞪大了,上前一步拉住舒揚的手問:「真的?在哪裡見過?」
舒揚為難的看看他身後的那些士兵,生怕那裡頭有國師的人,自己寧可裝作失蹤了,讓國師找不到人,然後讓馬原知道自己平安就好了,這樣就可以自由了。好歹,這個時代的各種設備比不上二十一世紀,只要自己注意隱蔽,過上些時間,人總會淡忘,過些年再要找人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吧?
畢竟也在軍中混了那麼久,二牛明白了舒揚的意思,揮手讓士兵退後,卻都不願意下樓,舒揚無奈,拉過二牛的手將纏成一團的布條兒塞到他手裡,口中恢復了原來的聲音低聲說:「把這個給將軍,不要讓任何人知道。」
二牛一驚,隨即恢復正常,往後一揮手:「走!搜下一家。」
大隊的士兵呼啦啦的開下去了,街上又是一陣熱鬧。
焦急不安的等著,舒揚坐在窗前的凳子上一直等到自己睡著了,還沒有看到馬原過來,朦朧中被房中的異響驚醒,一個黑影出現在舒揚面前,沒等舒揚驚呼出聲,黑影伸手就將舒揚撈進了自己懷裡,緊緊抱住。熟悉的氣味衝進舒揚的鼻腔,是馬原來了。
舒揚鬆了一口氣,卻想起了床上已經睡著的磊磊和秋荷,於是指了指床上豎起手指輕輕噓了一聲,又指了指被馬原打開的窗戶,馬原會意,抱著舒揚從窗戶上就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