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夫記 古代卷 第一百五十五章 且為你療傷
    身體髮膚受之父母,這是這時代人根深蒂固的思想,阿力自己的傷勢自己知道,若是不止血,還真不知道會怎麼樣,所以也只好為了性命自己斷髮止血,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朝廷誥命正三品的漪瀾夫人會為了他的傷勢毅然斷髮。

    在阿力記憶中,主子會因為屬下的英勇相救而賞賜財寶,會因為屬下的犧牲而對其家人厚加撫恤,卻沒見過主子為了護衛深入險境相救,為了護衛願意斷髮為之療傷的,哪怕是有,也完全是為了收買人心,而眼前這個看來嬌小柔弱的女子,收買一個別人的手下是完全沒必要的,那麼,就是出自真心?

    阿力的眼睛閉上,心中波瀾洶湧,卻又被腿上的疼痛給驚得睜開了眼睛,舒揚正將燒好的灰燼覆在傷口上,想用什麼包紮住,左右看看卻沒有趁手的東西,在阿力震驚的眼神中,舒揚嘩啦啦撕下了自己一幅有些破損的裙擺,割成了布條給阿力包紮上:「你也別這樣看我,你救了我,我不過是幫你包紮一下傷口罷了,再說,你若是不上去,我自己也爬不上去不是?」舒揚眼睛看著傷處,嘴裡淡淡的說著。

    阿力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話到嘴邊卻成了:「我積蓄些力氣,夫人暫時不要說話。」說完眼睛重新閉上,將滿腹不該有的心事也深深藏進了心底。笨拙的捆好了布條,舒揚緊張的看著那傷口所在的地方,果然,包紮的布條很快被洇出的血跡打濕了,在舒揚擔憂的眼神中,那血跡沒有再擴大,總算,這血是止住了。

    看著天色漸漸暗了,難道今晚要在這裡過夜?舒揚急了,秋荷大半天沒看到自己。自己也還沒吃中午飯,到現在還餓著,剛才忙碌沒覺得,這會兒也餓了起來,嘴裡覺得甜甜的,這是自己身上脂肪消耗造成的。肚子裡也咕嚕嚕響起來。如同附和一般,阿力的肚子也響了一聲。

    這時一聲有些飄忽地呼喚傳來,卻是秋荷有些焦急的呼喚:「夫人……你去哪裡了……」聲音在群山之間迴盪,舒揚卻知道,這聲音一定是來自淨月庵那裡。

    舒揚走到洞邊,深呼吸一口後揚聲回應:「我……在……這……裡……」於是群山應和:在這裡這裡這裡。

    顯然,這只能告訴秋荷自己還活著。阿力的聲音卻緊張的在舒揚身後響起:「夫人,不能讓人知道我的存在,我已經有了些力氣了。一會兒爬上去以後,會立刻將夫人拉上去的,請夫人不要告訴我們藏身地地方。還請夫人見諒。」

    舒揚這才想起身後這個屬於不能見光的人士。歉意的回頭答應:「我一時情急,忘記了,你放心,我不會說出來的。」

    說完舒揚回頭對著群山呼喊了一聲:「我很好,晚上能回去的,不要來找我了!」

    隱約聽到秋荷答應了一聲,舒揚也顧不上了,掉頭看著準備爬起身來的阿力,果然。臉色好看了一些。他將腿上的布條又捆緊了一些,看了看洞口垂著的樹籐,深呼吸一口,雙手抓住就往上開始攀爬。

    練過武功地果然就是不一樣。很快阿力就靠著兩條胳膊地臂力硬生生地爬了上去。在舒揚地引頸盼望中。阿力在上面喊了一聲:「夫人將樹籐纏在腰上。抓緊了。我拉你上來。」

    依言將樹籐在腰上胡亂捆起。確保不會鬆掉。舒揚回了一句:「我準備好了。你拉吧!」

    樹籐緩緩往上。舒揚看到了阿力蹲在大樹上。樹籐繞過一根粗大地樹幹。通過槓桿作用將舒揚往上拉。這也會省些力氣。眼看快要踩到地上了。舒揚突然看到阿力身後一條通體碧綠地小蛇正衝著阿力吐信子。看得舒揚渾身汗毛直豎。驚叫起來:「阿力。當心!背後有蛇!」

    以為阿力會立刻鬆開樹籐躲開那蛇地覬覦。舒揚甚至死死抱住了樹籐。等著掉到洞口那裡去。卻見阿力胳膊突然發力。額頭上青筋暴跳。將舒揚用力往上一提。口中低呼:「夫人快上來!」舒揚借力踩到實地上地時候。眼睛看到那小綠蛇就在這個時候一口咬在了阿力衣物破損而裸露地肩頭。沒等舒揚驚叫。阿力一把抓住了那不過手指頭大小地蛇。竟是狠絕地一把扯了下來。帶下一塊皮肉。甩手丟下了懸崖。人也從樹上抓著樹籐滑了下來。

    「阿力?你讓我看看那傷口!」舒揚過去將阿力肩膀上地衣裳翻開。一小塊皮肉沒了。傷口卻不往外流泛黑地血。烏紫地傷口一眼就能看出來:這蛇有劇毒。

    沒有多想。舒揚伸手就要去擠。因為舒揚身高不夠。阿力斜倚在樹幹上。遷就舒揚地身高。舒揚俯身過去。身子幾乎貼在了阿力地身上。這樣地姿勢極為曖昧。只是此時此地這樣地情況。舒揚本來就不是衛道士。為了救人自然不會介意。阿力卻閉上了眼睛調整呼吸。開始下意識地放慢了呼吸想減緩血流地速度。以此來減慢蛇毒運行地速度。

    舒揚不是專業人員,下手毫無技巧可言,疼得阿力悶哼一聲,隨即咬牙忍著,他知道,必須將毒血先盡力擠出來,後面才能有辦法療傷。烏黑的血艱難地被擠出來,肩頭很快就血糊糊的打濕了一片衣裳。可是傷口周圍的烏紫範圍卻有擴大的趨勢,阿力扭頭想將嘴巴湊過去自己吸出來吐掉,卻發現無論怎麼努力,始終差了一寸的距離,只能很是沮喪的扭回了頭,咬咬牙說:「請夫人接著擠吧。」

    舒揚將阿力的動作看在了眼裡,猶豫了一下,深呼吸一口下定了決心一般,嘴巴湊了上去,伏在阿力的肩頭用力吸吮起來。嘴唇跟阿力肩膀接觸的瞬間,阿力地身體奇異地顫抖了一下,隨即全身僵硬,然後呼吸紊亂了起來,粗重了起來,身子也熱了起來。

    側臉看時,阿力看到伏在自己肩頭的那個披散著黑髮地女子露出的雪白的脖頸,小巧圓潤的耳垂泛著粉紅,嫣紅的唇沾著有些泛紫的毒血,深深的吸吮,然後扭頭吐掉,接著又是深深吸吮。

    舒揚的神情很專注,沒有看到阿力的胳膊抬起來想要擁抱,卻又踟躕的放下,不一會兒,湧出來的鮮血變得鮮紅,舒揚看看那看起來正常顏色的血液,不能確定的問:「毒被吸乾淨了沒有?還要怎麼做?是不是還要燒一撮頭發來止血?」說著舒揚又準備用刀子割頭髮。

    「不用,夫人幫我去把那棵九魂草拔過來,我用那個就可以了。」阿力連忙制止,這頭髮再絞掉一截,那根紫玉簪估計就簪不上去了。

    順著阿力手指的方向,舒揚看到其中一棵長著紅色小果子的小草在大樹下看起來格外嬌小,走過去將之拔了出來問:「是這個麼?」

    阿力接過來看看,點頭肯定道:「是的,夫人看看還有沒有,一棵少了點兒。」

    在那大樹周圍,舒揚又找到幾棵同樣的草,拿過來遞給了阿力,阿力將那些草一起塞進了嘴巴,用力咀嚼起來,滿滿的一嘴,嚼得太多嘴巴閉不嚴實,一縷綠色的藥汁就順著嘴角流下,舒揚看得扯了一下嘴角。

    嚼了一會兒,阿力將嚼碎的藥吐出來捂在了傷口上,歉意的衝著舒揚笑笑:「勞煩夫人幫我包紮上。」說著生怕舒揚再將剩下的那半幅羅裙撕下來,趕忙從自己衣襟上撕下了一條布遞了過去,示意舒揚用這個。

    舒揚聽話的幫他用黑布包紮了起來,一邊包紮一邊問:「你的衣裳上面也是噴灑了藥水的麼?有利於傷口癒合?」

    「怎麼會這麼認為?」阿力覺得不可思議。

    「要不你怎麼不讓我用剛才包腿剩下的布給你包紮,非要將好好的衣裳撕爛了讓我包紮呢?」

    「……」阿力頓時無語。

    包紮好了阿力立刻拉著舒揚往來路走去,此時天色已經漸漸暗了,野獸們開始吼叫著回巢。在阿力的帶領下,舒揚卻總能避開那些野獸們行進的路線,有一次甚至看到一隻金錢豹遠遠地往一個山谷的方向走了過去。

    最後一抹金紅的晚霞暗淡下去,星星還沒有冒頭,舒揚跌跌撞撞的跟在阿力身後,心跳如鼓,害怕得不行,阿力的大手拉著她的手,給了她莫名的安定感覺,在這樣的黑夜裡,這樣的樹林裡,能有個人在前面引領著,自然會安心不少。

    比來的時候少用了不少時間,倆人終於在月亮出來的時候來到了離開前的溫泉洞口。舒揚看了看狼狽的阿力,輕聲說:「你還是在這個洞裡休息幾天吧,這洞裡頭有很多的岔道,你在裡面呆著,我每天將吃的送到洞裡來,你好些了再走開。」

    阿力點頭,眼中有了一絲暖意:「謝謝夫人,我先進去了,夫人趕快回去吧,孩子怕是想您得緊了。」

    想起了孩子,舒揚頓時心中一熱,告辭了阿力就走出了溫泉洞口。阿力平安的回來了,自己心裡也就沒有了那麼重的負疚感,儘管疲憊,舒揚還是滿心歡喜的往聽泉軒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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