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揚又急又心痛,她不敢相信馬遠就這樣接受了這個女子,想要將他拉回來,於是大喊:「老公!我是揚揚啊!老公!你回來!不許你喜歡別人!」然而身後的線卻無視她嘶喊的聲音,拉著她越來越遠,越來越高,舒揚心痛如絞,卻漸漸再也看不到他們倆依偎的身影……
「老公!馬遠!你回來!你回來啊!」舒揚在一疊聲的大喊中猛地清醒過來,窗外透進來的已經是陽光滿床,自己卻是渾身被汗水濕透,臉上也已經是滿臉的淚水。
一隻溫暖乾燥的大手覆上冰冷而濕漉漉的額頭,將舒揚額頭的幾縷亂髮撥開,將汗水抹掉,馬原眼中是毫不掩飾的心疼:「你做噩夢了?」
「磊磊呢?」舒揚撥開馬原的手,不敢看他亮晶晶的眼睛,顧左右而言他。
馬原若有所失的放下手,卻很快掩飾過去,呵呵笑著說:「磊磊一早就醒來了,跟著兩個哥哥去放牛去了,難得看到家畜,他可高興呢!我看你睡得沉,所以沒吵醒你,早知道你會做噩夢,還不如早早就叫醒你。」
舒揚心中湧過一瞬間的感動,卻很快被那個清晰的夢境所困擾:也不知道是自己太過擔所以心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呢?還是那真是馬遠現在所處的環境和所做的事情。如果只是夢而已,那就什麼想法都沒了;如果是正在真實發生的呢?是該慶幸他還安好?還是該傷心他已經擁著別人?或者不管怎麼樣,總是還平安的最好吧!
舒揚有些癡癡的胡思亂想著,眼中卻不知不覺再次蓄滿了淚水。意識到旁邊還有一個默默看著她掉眼淚的馬原的時候,舒揚自嘲的笑了笑,甩甩頭擦乾臉上的淚水,揮手將馬原趕出房去,起身換掉睡衣穿上針織衫和工裝褲跑鞋。
這個地方的空氣真是好啊!跟城市裡頭充斥著汽車尾氣的空氣簡直就是天壤之別,舒揚站在堂屋門口對著巍巍青山仰頭深呼吸兩口,在心裡默默的鼓勵自己:不管馬遠在哪裡,不管他現在好不好,為了磊磊,一定要堅持,好好生活下去!
馬原將一盆熱水端過來,裡面放著毛巾,示意舒揚洗臉刷牙。
舒揚有些愧疚的說:「又麻煩媽媽幫我燒水,其實我習慣了洗冷水臉的,不需要燒水。」
馬原呵呵笑著回她的話:「媽媽去地裡割紅薯籐去了,爸爸去幫寨子裡一戶人家辦喜事幫忙去了,水是我燒的。」
舒揚有些驚奇的歪頭看向馬原:「想不到你還會燒柴火灶!還真能幹啊!」說完突然覺得自己這個話有問題,馬原本來就是從古代來的,他那個時代除了燒柴火,還能燒什麼?自然是會的。於是嘿嘿的笑。清晨柔和的陽光照在她的笑顏上,一時間叫馬原看呆了。
舒揚意識到馬原的失常,臉一紅,轉身蹲下洗臉刷牙。
洗漱完了舒揚走進廚房,卻發現馬原正熟練的燒火做飯,那動作熟練得跟在城裡的時候簡直不是一個人!不由驚奇:「你不是不會做飯麼?怎麼這麼熟練了?」
馬原百忙之中從灶前抬起頭來,露齒一笑:「我以前在家裡就是這樣的泥土灶,都燒習慣了的,自然是會做,何況在城裡還學了幾個晚上的烹飪班,學了好幾個菜呢!昨天晚上吃的那種雞我也會做,等會兒做給你吃啊!」說著驕傲的指了指蓋著的鍋子,裡面咕嘟咕嘟的響著,誘人的香味已經開始蔓延出來。
舒揚斜斜靠在木門上,嘴角掛著笑意,靜靜的看著眼前的一幕,這種安寧也是一種幸福不是麼?至少,還有人關心自己,比如馬原,比如自己的家人,比如公公婆婆;還有需要自己為之奮鬥為之努力的人兒,比如磊磊;還有可以等待和盼望的人,比如馬原。
一會兒公公婆婆都回來了,哥哥嫂子也從差不多要修好的新房子回來了,磊磊也滿面紅光的跟著兩個哥哥從外面趕著兩頭牛回來了。小傢伙跟著兩個大孩子竄上竄下的在地炕上到處爬。不一會兒就弄得一身的灰,婆婆想呵斥,被舒揚笑著制止了:孩子嘛,高興就行,髒了的衣服洗洗就是了,這樣美好的回憶是一輩子都不會有多少的。
湘西侗族的這個小村子裡,每家都會有一個地炕,用木板做成,上面可以放個小凳子坐人,靠外面的一角是放飯桌的地方,飯桌下面有一個火塘,冷天可以燒火來吃火鍋,也可以烤火。
磊磊不過半天,就跟兩個堂哥混得很熟悉,屁顛屁顛的跟在兩個孩子後面跑,言語之中居然也帶上了一點本地口音。對此舒揚完全採取放任的做法,只要沒有危險,就由著他去。
城市的獨生子女都沒有兄弟姐妹,也就相對缺乏互相幫助互相愛護的那種協作意識,容易養成相對自私的性格。在城裡,樓上樓下的大孩子都不願意跟磊磊玩,太小的孩子吧,磊磊卻又不願意跟他們玩,難得兩個侄子願意帶著兩歲的磊磊玩,舒揚又怎麼會制止?
何況大侄子阿平還非常照顧兩個弟弟,有好吃的總是先給弟弟們,磊磊不過半天,就已經學著大哥哥的樣子互相謙讓糖果了,這是好事兒不是麼?
飯後大侄子帶著兩個弟弟跑村子裡玩去了,婆婆不放心的要跟上去,村子裡頭許多人家養了狗,怕狗嚇到磊磊。舒揚再次制止:「阿平會照顧好兩個弟弟的!」舒揚沒來由的選擇相信自己的侄子。十一歲的小男子漢很懂事,給她帶來一種無與倫比的可信任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