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揚一陣無語。
山路彷彿沒有盡頭,因為前面吊著一個後面背著一個,三個人全靠馬原這兩條腿,饒是他體力過人也明顯的速度降了下來,沒走多遠那汗就下來了,貼著額頭和脖子留下,沁入了衣服裡,背上兩人緊緊貼著的地方也漸漸的濕了,馬原是累的,舒揚是彆扭的。
馬原的呼吸逐漸粗重起來,舒揚很是內疚也很是感動:「累了吧?要不我下來,休息一下吧?」
馬原將舒揚往上顛了顛,沉聲應道:「沒事,還能再堅持一陣,還有多遠?」
舒揚看了看兩邊黝黑看不到遠近的山巒,看了看山坳一路蜿蜒向上,也覺得一陣愧疚:「就在這個山坳往上走,大概還有半個小時的路程,不過按我們現在這個速度,怕是起碼要一個小時去了!你放我下來,不管怎麼說,你先休息一下!」
說完舒揚就掙扎著要下到遞上來,馬原卻死活不撒手,於是兩隻挽住舒揚的大腿的手也就用力起來,舒揚不管不顧的一心要下來,馬原卻突然粗嘎著聲音低吼:「別在我背上扭,我是個男人!」
舒揚愣了愣神,這才突然發現自己胸前緊貼著馬原的後背,在摩擦中大概是帶給了馬原不小的壓力,大腿被馬原緊緊扣住,大概也讓他有了異樣的感覺,從剛才的聲音舒揚可以輕易的判斷出:馬原的身體有了反應。
一時間舒揚有些不知所措,卻也不敢再掙扎,由著馬原站定,將她往上又顛了顛,再次前行。
伏在馬原的背上,聞著越來越濃重的男子體味,舒揚心中的那個柔軟的地方再次被輕輕觸動了,這一刻舒揚清楚的知道:自己緊貼著的這個男子,儘管以前一直將他當成沒長大的孩子,可是他用事實來證明,他也是一個有正常的感情需要,有正常的生理反應的男人,他不是孩子了!
他一直以來表現得非常內斂,但是長期帶團可謂閱人無數的舒揚卻能夠準確的判斷出:眼前這個男子並不傻,也並不稚嫩。他不過是在日常生活中遇到了許多他所不知道的新鮮玩意兒,所以暫時不太懂,可是他學習能力很快,能夠快速學會,卻又不願意表現得太能幹,總是要叫舒揚照顧他。
這種想要人來照顧他的心理舒揚也明白,這不是孩子渴望母親的關注,而是一個男人盼望女人的關愛。只是,舒揚沒有任何時候比現在更加確定:自己永遠不能給他想要的,能給予他的,只能是姐姐對弟弟的關心,甚至是母親對孩子的關心。
想通了舒揚就放開了心神,走走停停,磊磊已經從開始的興奮轉變到後面的疲憊和飢餓難忍,最後在舒揚半哄半勸的雙重作用下,終於再次沉沉睡去。
再長的路也是有盡頭的,當村莊的窗戶上點點的亮光舒揚幾乎是歡呼雀躍的喊出聲來:「馬上就要到了,你看到那個地方沒有?那個地方再上去一點,就到家了。
當馬原前面掛著孩子,後面背著媳婦終於站在兩個已經準備睡覺的老人面前時,兩個老人對著一身水淋淋如同逃難一般的兩口子,都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沒等老人多說什麼,馬原將孩子和老人放下,拿著手電轉身又衝進了夜色之中,老人心疼的問:「阿遠這是要去哪裡?怎麼不打電話叫我們接一下?揚揚你的腳這是怎麼了?」
舒揚看著焦急又心疼的公公,只好一件事一件事的解釋。聽說一家三口還沒吃晚飯,婆婆急急的去燒火做飯去了。
已經休息了的哥哥一家也被喊了起來幫忙殺雞。
舒揚對著睡眼惺忪的哥嫂表示了歉意和感謝,哥哥卻很是內疚的道歉:「昨天說是電話欠費,結果才一天,電話就停機了,怪我怪我!早曉得我就去下車那裡接你們了!」
不知怎麼的,舒揚對丈夫的這些家人都有著非常的好感,可能是愛屋及烏的原因吧!所以對哥哥並沒有任何責怪,只是笑著問他孩子們的學習怎麼樣,一說到這個哥哥就搖頭,兩個孩子都不太愛學習,小的就不說了,還在上幼兒園,大的成績也不可能好,各科成績都是在六十分上下遊蕩的。
在婆婆的絮絮叨叨裡,在跟家中幾人的家常閒話中,舒揚聞著撲鼻的柴火燉雞香味,不由食指大動,卻又擔心的望著門外,心裡惦記著:這馬原怎麼還不回來呢?一個人應該沒事兒吧?
婆婆卻也是擔心的,只是沒像舒揚一樣在心裡嘀咕,而是不時到門口去看一眼,看看那晃悠的電筒光亮是不是出現在了山路上。
看到第三遍的時候,總算聽到婆婆如釋重負的歎氣:「那個應該是阿遠了吧?這個哈崽,今天可算是累壞了!」
不一會兒那熟悉的粗重的喘息聲出現在了屋外,馬原回來了。將肩膀上扛著的兩件行李放進了早就清掃乾淨的房間,婆婆早已經打好了水搓好了毛巾遞了過去:「快擦擦,看這一身的汗!洗個臉就吃飯了!可累到了、餓壞了吧?」
馬原憨笑著:「媽媽我沒事,就是好久沒走這麼遠的山路了,才走得有點出汗。」
這時剛才還在板凳上坐著抽煙的哥哥湊了過來,聲音有些激動有些擔心:「阿遠,聽說你忘記以前的事情了,你還認得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