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雪連天射白鹿,笑書神俠倚碧鴛」。自從班主任老師感染肝炎,駕臨醫院後,我這個本來有希望重點中學的「好學生」到中考結束,只記得金庸大師的這些了。超鬱悶!
父親有話:也好啊!咱沒那腦袋上大學,家裡農活多哦,正缺勞動力,在家種幾年田,等到年歲學個本兒(駕駛證)。人家不都是這樣嗎,咱農民的孩子都如此;
母親只是看了我幾眼,什麼也沒說!在她眼裡我讀不懂的東西太多——————
時間就這樣過去,皮膚就這樣粗糙,手上的血泡就這樣起來「非洲人來啦」,我對著大地叫喊,前提沒有人在身邊。偶不是瘋子,至少不要讓別人知道。
每天透支著體力,連我的思想都麻木了,原來種田可以這麼累啊!超暈!心裡只想著兩件事,吃飯、睡覺@#¥%%……amp;
直到有一天,村裡擴音器在喊我拿通知書,我怵怵的站在那裡發愣,我不是在做夢吧!連普通高中都沒考上的我會來通知書。我不是在做夢,把鋤頭扔在地上沒命的往家跑,希望啊,希望的力量,讓我快成為百米冠軍,不是吧………………
「我要上營銷專業!」我氣呼呼的拍著桌子上的通知書!
「我看還是服裝專業好」母親繃著臉道。
「不行!那是女孩子的玩意!」
「那個營銷是幹什麼的?」父親蹲在地上邊抽煙邊問。
「那個全名是公關營銷專業,就是學怎麼和人打交道,怎麼做生意,怎麼賣東西的!」我一看父親問,趕緊賣力又費力的解釋著。
「那樣啊,那還用學啊,明天和你『二哥『到菜市場賣菜兩年什麼都會了,還用花那冤枉錢上學啊!」父親恍然大悟道。
狂倒!「那不一樣的!」
「什麼不一樣啊,就這麼定了!『學服裝』給學費,學做生意和你『二哥去學,家裡沒那閒錢供你瞎造。
就這樣我被判了死緩,我家前面住的那個駝背老頭高興了好幾天,原因是他求我在學好服裝以後,給他定做一件衣服!他的衣服總是前面太長,而後面夠不到!弄得我每次見他,他都笑瞇瞇的!也不知道是在嘲笑我,還是真心……可是到後來我才知道,父母是多麼明智,原來學服裝是那麼的養眼(*^__^*)嘻嘻……,啊好多美女啊!而且男女比例嚴重失調,我這個掉在地上就是一粒塵土的傢伙,居然桃花運總是降臨在我頭上,不好意思嘴都笑歪了,去正一下先。
在這說明一下,我們那個年代學中等專業,包分配,而且戶口也會從農民變成城裡人,國家拿錢培養;給我來通知的不過是一所二流自費中專,要花2萬多的,心疼啊!那時蓋所房子也就那個價錢。
日子好慢啊,雖然不情願學那個什麼破服裝專業,可也比在家種地強,報完名,交了學費,遷完戶口還有十幾天才開學呢,聯繫一下老同學們都在幹什麼,在我落榜時候,都沒臉去和他們見面,尤其是淑君。我們約好一起上高中,一起上大學,一起工作,一起………………嘿嘿!早熟!早熟!
淑君是我3年的中學同學,人長的應該算漂亮,高鼻樑,大眼睛,尤其是,在農村很難見到皮膚那麼好的人!就是身高不敢恭維,我經常逗她:「『君』你一點也不算矮,你站在五塊磚上,絕對有三塊豆腐高!」氣的她就使勁掐我,我就趁機捉住她的小手,大大的吃一下豆腐。大家不要誤會,此豆腐非彼豆腐,不是我拿淑君身高作比較的那塊!我們那時拉拉手就很過分了,哪像現在動不動就上床的幹活!我個人認為就是那種澀澀感覺要比什麼都讓人難以忘懷.
經過多方打聽,才知道她也沒去上高中,也上了一所中專,不過人家的是一流的,心裡酸酸的,沒辦法誰叫咱那麼崇拜金庸先生呢!不管那些了,花了兩根冰棍的代價,請人幫我帶了個小紙條給她(那是咱家沒有電話,更沒手機那麼高級的東西,更不敢去她家),約她見見面。假山石,柳樹後嘻嘻…………
我在約好的地點等到花都謝了,也沒見個人毛來。再次鬱悶!
再約,不行我再約!任何人挑戰我的臉皮,我都決不罷休!
終於在N次以後(我的好多冰棍啊,那個幫我傳話的小子也不怕拉稀)終於來了,我正蹲在地上狠咬冰棍呢,沒辦法大中午的天氣太熱,她從後面拍我肩膀,很是用力!險些沒把我拍趴下。
「誰呀!找死說聲!大爺我…………」我一邊回頭一邊,「額!謝謝啊,知道我吃冰棍噎住了!」我忙把冰棍丟了陪著笑臉道。
「讓誰叫你大爺呢?」淑君繃著臉。
「呵呵……我不知道是您……」我的手趁她不注意,一把抓住了她細嫩的小手!「
「滾!髒死了!都是奶油!說!找我來有什麼事!不知道我很忙嗎!」淑君甩開我的鬼爪。「別給我嬉皮笑臉!有事說事!」
完!我那招牌似的笑臉也不管用!「嘿嘿,我也沒什麼特別的事,就是想看看你!」我搓著手道。
「就扯蛋吧你!我可擔當不起,你大老人家多忙啊!哪有時間來看我這個柔弱的小女子啊!」淑君幽幽的說。不過臉色有些變晴。
「你還柔弱!啊!不是!」我忙扇了自己一個小耳光,還在監外執行呢,怎麼能再犯法啊「我是說那個…………」
「給!看看這個吧!」淑君瞪了我一眼從口袋裡拿出一張疊著的信紙。
「什麼啊?情書也不用這麼直接就交給我啊!要別人帶給我或者寄給我,這樣才有情調!」我壞笑道。
「想得美!修書!我把你休了!」淑君狠狠的說。
「嘿嘿!」
我笑著接過來打開一看,《通報》幾個黑體大字映入眼簾。「不用吧!給我搞這麼隆重,不就是讓我多跑了幾趟腿嗎,以咱們的關係完全可以忽略不計!」我抬頭看著淑君再次壞笑道。
淑君撇了撇嘴沒說什麼,用手指著信紙。
《紀雨同學你好:我是這次你參加中考考試的主考官,鑒於我們發現你的試卷有做標記的痕跡,把你化學試卷第二張的分數沒有計算在內,你原來的515分變成了現在的425分。使你高考失敗!我們表示最強烈的歉意,同時已經把那個不負責任的老師開除。忘請原諒!望你接到通知後馬上到縣文教局找我們聯繫。Xxx教育局。》
看著鮮紅的公章,我呆住了!這都是什麼啊!良久,「我日你先人!」我激動地大喊道,「淑君這都是什麼啊!我做標記,我作弊!老天啊!」
「紀雨,你先別激動,聽我說事情是這樣的當初我看完榜,你就得了425分,我怎麼也不敢相信…………」
我默默的聽著淑君的話,腦子裡一片空白。眼裡一種莫名的東西在轉。原來是那個傻丫頭幫我到文教局查分,花錢查閱了我的試卷。
「我怎麼那麼笨呢,自己都沒想到去查,反而是你幫我…………」
「別說了,雨,我瞭解你的心情,換作是我也一樣,大概除了痛苦什麼也不會想到!我也是到文教局辦戶口遷出時候,突然想到了!對不起!」淑君神傷的說。
「我也去文教局辦戶口了,我不還是沒想到嗎?」我使勁揪著頭髮說。
「那你怎麼辦啊?我問了各學校都招滿了,你就是有分數也入不了學了…………等等你說你辦戶口,你去哪上學啊!」淑君突然想起我的話急問道。
「看來就是老天作弄我啊,我就那分數還能去哪,自費中技唄!」
「可是你的分數現在比我還高啊,走走關係花點錢去上重點高中吧,等將來考大學啊!」
「等等,我好像看了分數段,你也應該能上重點高中的,怎麼也沒去啊?」我突然想起此次來的目的問到。
「我…………,」「沒有伴兒,我也懶得去!」淑君小聲說。
「哦!」
「你準備怎麼辦啊?」
「我也不知道啊,還能怎麼辦,報名的一萬多都交了,戶口也遷過去了」我說,「回去和父母商量一下吧,我腦子都不清醒了!」
「也只能那樣了!」
「那個,那個…………」淑君小聲說著,
「什麼?」
「那個…………」
「我們改天再約吧,我要趕緊回家!」
「好!我就是那個意思!」
父親聽完我的話想了好久才說:「一會到你二哥家打個電話問一下你姑父,人家畢竟是校長。看看怎麼辦。」大概做了一輩子的農民的父親怎麼也不能明白這是怎麼了。
姑父家離我家20幾公里,比我家離淑君家還遠。(啪!給自己一個嘴巴先,都什麼時候還有那心思!)不過我是在計算姑父接到電話來我家要多少時間。嘿嘿!
姑父進門就問我怎麼回事,電話裡說不清。@#¥%……等我唧唧歪歪的說完,姑父的臉從沉重變成更加沉重了。「不好辦啊,連關係帶戶口都轉了,都沒有回轉餘地了,你那個朋友怎麼不早通知你啊!」
「我也不知道,大概他也是剛剛才知道吧!就告訴我了!我忘了問了。」我撓撓腦袋說,心裡暗想:「淑君真是的!這麼大的事,怎麼不早告訴我啊!」(我沒敢說淑君是女的,反正她名字像男孩子……)
「明天你和我跑一趟吧,最好把你那同學也叫上,能到教育局查分的後台都硬!」姑父一本正經的說。
「那個他,那個他沒時間啊,」一腦門子汗,「人家明天要開學了,去學校了!」
「那算了,我賣這張老臉給你試試!」姑父說。
我長出了一口氣,險些露餡。(我們那時都是地下工作,哪見得了陽光啊)
第二天我和姑父先騎自行車後坐公交車去了縣裡。在經過了N次道歉後,只給我找到了一種解決方法,讓我去師範學校,教育局負責把我的那個學費要回來,把戶口也拉回來,用他們的話說,只能是上師範,才能以教育局出面和對方學校交涉,別的不行了。讓我自己考慮!「老師!算了吧,那麼有前途的職業不適合我!」我一口否定。
「那就沒辦法了,你只能回那個學校去上學了!」文教局負責接待的頭頭說。
「什麼叫沒辦法了,如果是你家孩子一定不會出現這個問題吧!我們農民也是人啊!」我吼道。
「同學,你不要激動,我們不是已經道過謙了嗎,那個老師也開除了,你還想怎麼樣?」
「怎麼樣?我想殺人!」我眼睛都紅了。
「同學你這樣可不好,在哪上學,學什麼不都一樣嗎,行行出狀元,你只要認真學習………………」一個三十多歲的女老師說道。
「打住!我們來不是來聽你的大道理的,我們是來解決事情的。」我恨恨的說道,感覺就像一堆蒼蠅在我耳邊嗡嗡。
「紀雨不要這樣,這樣不好!好好和人家說…………」一直都沒發表一件的姑父見場面有些不受控制,忙打圓場。
「姑父,還說什麼啊,都判死刑了還能救活嗎?我們走,這裡不說理,我們找說理的地方去!」我打斷姑父的話,心裡暗想:「真不該找他來,也不想想他是一校之長為了我敢得罪教育局的人嗎!」
「紀雨!怎麼這樣說話啊!有事說事!」我徹底無語了。我搖了搖手,說:「算了,我就是那個命,還是去學服裝吧!」
事情就是這樣結束了,大概我把姑父也得罪了。管他呢,現在我腦子一片空白,何去何從哪是我這個小人物能左右的。聽天由命吧!不過我想了很久還是得出一個結論:偶不是笨蛋,我還能學習好的,我要以服裝為跳板走向社會。當我和淑君豪氣萬丈的說這話的時候,在她眼裡分明看到一絲崇拜。可她嘴裡卻說:「去!一個做衣服的還要跳水呀!你以為你是坐輪船啊!」
嘎!狂倒!「你也太損了吧,要搞清楚我是搞服裝設計的,藝術!藝術!你懂不懂啊!」我用手摸著下巴裝酷道。「我叫你裝………………」「哎呦………………」
「對了,你化學試卷上怎麼有一小片紅顏色在上面啊?」
「還不是你送我那塊手絹,掉色!」我想了想說,「我把它纏在手腕上,出汗後不就那樣了!」
「你還怨我,好你個紀雨啊!我送你手絹誰讓你…………」淑君杏眼圓睜怒道。
「嘿嘿……我不是,我不是……哎呦!你又來!」
第二天,我騎上那輛28老爺車帶著行李,帶著我的夢出發了。(沒辦法家裡窮,100多華里坐車要好多錢……)注意:28老爺車不是28年生產的老爺汽車,而是鳳凰28加重自行車。現在市場基本沒有賣的,誰有我拿奔馳換,嘿嘿……我兒子的奔馳,兩節5號電池的!
起點這棵樹很大,吊在上面一定爽!沒有收藏,沒有票票我一樣會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