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巨大的溫泉,彷彿一塊明珠鑲嵌在天山後山的寬闊山洞中。
蒸汽裊裊,泉水清澈,可以一眼看得見泉底。
風洛揮揮手,飛影和藍雪帶領著眾多吸血鬼先下了溫泉,先是孩子,然後是女人,再後是男子,他們進入溫泉後,一個個分別用雙手抱著雙膝,身體呈蝦狀安靜地閉上了眼睛。
開始了他們漫長的睡眠,在這裡他們將不用進食,長時間不必醒來。他們是那樣的安詳和沉靜,彷彿是母體中的胎兒。
風洛淡淡地對修羅神君等說:「在我們也睡了以後,獨角獸落落會將這個山洞封住,一千年後我們會醒來,那個時候,也許這個世界還是我們的,也許我們還要進行戰鬥,現在我只能說,後悔有期。」
修羅神君深深的眼睛盯著風洛,低聲說:「我想跟羽蓁再說幾句話。」
風洛點點頭:「請。」
凌墨瞳向羽蓁伸出了自己的手,羽蓁猶豫了一下,跟隨著冥界各人走到山洞之外。
凌墨瞳突然緊緊地摟住了羽蓁的肩膀,兩行清淚從他的碧眸中流出,他將臉頰貼在羽蓁的肩頭,淚水浸濕了羽蓁的衣裳。
「羽蓁,這是我第一次流淚,也是最後一次,」他輕輕吻著羽蓁的耳朵,「不要忘了我。」羽蓁強咬著嘴唇,憋住自己的眼淚,她點點頭:「我……不會忘記的。」
可兒和風洛站在洞內冷冷地注視著羽蓁和修羅神君的耳鬢廝磨,可兒強壓著怒火對風洛說:「殿下,等羽蓁進洞來後趕緊將那塊記憶之石植入她的身體,恢復天女淨萱的記憶,這樣,她就不會覺得痛苦了,她和您仍然是相愛的一對兒。」
聽了可兒地話。風洛不置可否。他沒有說話。只是長久地靜靜地看著看著。在他地手中。那可血紅色地記憶之石頭淡淡地閃著紅色地光芒。
羽蓁和修羅神君、小西、梵軒、紫離依依惜別。她再回頭看了凌墨瞳。終於狠下心來。扭轉頭。向洞口走來。風洛那高大挺拔地身子就矗立在洞口。
風洛在等我。羽蓁這樣告訴自己。
羽蓁紅著眼圈正要走進洞口。出乎意料地事情發生了。風洛突然抬起頭來。身體往洞口地一側輕靠。並同時抬起一條長腿來。蹬踏在另外一側。將羽蓁攔住。
羽蓁愣住了。她不明白風洛這到底是在做什麼?
「風洛蓁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連風洛身後地可兒也是一愣。所有地人都不知道風洛在打什麼主意。
風洛地一雙血眸默默地盯著羽蓁,他的聲音帶了些傷感,這和他的霸氣有點格格不入:「羽蓁,不必進洞了,你跟他們走吧,不必陪我長眠。」
羽蓁愣住了:「風洛,我……。」
風洛擺擺手,他站直了身體,輕柔地摟住了羽蓁的香肩。他低下頭來,俊臉上是一片悵然之色,他苦笑了一下:「我不會食言,我說我會長眠就是會長眠,但是不需要你來陪我了。」
羽蓁拉住風洛的衣襟:「為什麼?我說過,我是自願的,我願意在天山一直陪伴著你。」
風洛輕輕地拉起羽蓁的手,他修長的手指輕輕地觸摸著羽蓁那纖巧如玉的肌膚,笑著搖搖頭:「算了。你不是我地女神,你說的對,你和淨萱是完全不同的,你擁有著自己地人格和靈魂,你不是她,我不想強留你在身邊,不想讓你難過傷心,更不想看你流淚。」
羽蓁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是風洛說出來的話嗎?她的大眼睜得圓圓的。同樣驚訝的還有後面的可兒。
風洛接著說:「也許你很奇怪。其實我自己都奇怪,因為這根本不是我的個性。也許我一直都是自私和蠻橫殘暴的,可能是孔雀公主裴冷夕提醒了我吧?有地時候,不得不放手。」
羽蓁感覺自己的喉嚨有點緊,她的聲音有點哽咽:「可是我……。風洛將羽蓁柔柔地抱在了自己的懷裡,他的嘴唇輕輕地吻在羽蓁的額頭上:「聽話,先和修羅神君走吧,下輩子,我會先找到你。」他將手裡的紅色記憶之石輕輕地戴在了羽蓁的脖子上,「還有,琴心公主的事情,我根本沒有碰過她,我可沒有褻瀆女神地習慣。」風洛低聲笑了起來。
說罷,他鬆開了羽蓁的嬌軀,頭也不回地走回洞內,向獨角獸落落點了點頭,修羅神君迅速將羽蓁拉離了洞口,落落念動咒語,隨著如同雷鳴般的響聲,洞頂落下無數巨大的石塊,迅速將洞口死死地堵住,溫泉洞口塵土和雪花久久不散。
「風洛……。」羽蓁哭叫著,她掙脫修羅神君的懷抱,跑到已經被堵死的洞口,拚命地拍打著石塊,可是沒有一點回音。
獨角獸落落靜靜地看著羽蓁,輕聲說:「天女殿下,就按照風洛殿下說的去做吧,不要浪費了他的一片苦心,一千年後,我會讓鬼族復活的。請您保重!」
說罷,它好像來地時候一樣,如同一般白雲,撒開四蹄向遠方奔去,身後是一片雪塵……。
羽蓁地眼淚不停地留了下來:「風洛,你這個傻瓜,你就是要用這個方法讓我永遠記住你嗎?」
凌墨瞳緊緊地摟著羽蓁,已經不知道要說什麼。溫泉洞內,可兒默默地瞧著風洛的臉,隨著光線越來越暗,空氣越來越稀薄,他只看到風洛那雙血眸發出淡淡地光,可兒沉默了好久,還是忍不住張口:「風洛殿下,就這樣放手,你不後悔嗎?你本來可以把她留下的。」
風洛搖搖頭:「也許會後悔,事實上,能夠擁有羽蓁是我最大的願望,但是正因為愛她,所以我不忍心讓她傷心,我不想她在我和修羅神君間痛苦。」
「可是,你可以抹除她關於修羅神君的記憶,為什麼不這樣做?有什麼事情風洛殿下不敢做的?」可兒仍然在問。
風洛笑了:「沒有我不敢做的,但是我無法對羽蓁做這樣的事情,也許以後,你會明白。」
黑暗中,只能到一陣輕輕的歎息。
羽蓁一步一回頭地被修羅神君帶離了天山,一路上,她的眼淚猶如斷了線的珍珠流個不停。
緊緊地摟著羽蓁的肩膀,修羅神君深情地看著羽蓁,什麼話也沒有說。
小西、琴心和梵軒、紫離也不好說什麼,於是,眾人中間的氣氛十分奇怪和尷尬。
好容易踏著風雪下了天山,並走進了最近的一個小鎮,眾人找了一家乾淨的客棧,以便休息和養傷。
昏暗的房間內,燭光不停地搖啊搖,兩個人兒緊緊依偎的剪影兒映在牆壁上,為這寒冷的冬夜增添了一些暖意。
淚水未乾的羽蓁嬌弱地伏在凌墨瞳的懷裡,腦海裡至今仍然閃過血魔風洛那深情而訣別的眼光,風洛,竟然在自己的面前封印,想著想著,羽蓁的淚水又不停地流了下來。
修羅神君凌墨瞳沉默地用雙臂環繞著羽蓁的身體,他的一雙碧眸低垂著,長長的睫毛微微地顫抖著,他不知道怎麼安慰羽蓁才好。
沉默了好久,凌墨瞳低聲說:「羽蓁,不要哭了,你哭得我的心好疼,風洛選擇了長眠在天山,大概也就是不希望看到你傷心。」
提到風洛,羽蓁強止住眼淚,喃喃地說:「是我對不起他。」
凌墨瞳苦笑了一下:「你是不是已經愛上風洛了?」說實話,像風洛那樣的男人,對於任何一個少女來說,都具有強大的吸引力。
羽蓁不說話,她的玉手緊緊地握著那塊血紅色的寶石——風洛交給她的記憶之石,為什麼?風洛沒有依靠它來為羽蓁恢復淨萱的記憶?
凌墨瞳低下頭:「算了,我們不提風洛了,羽蓁,感謝上天讓你回到我的身邊,在沒有你的日子裡,我才知道你對我有多麼重要。」他的嘴唇輕輕地吻上羽蓁的耳垂兒,一下兩下,羽蓁情不自禁地渾身顫抖起來。
修羅神君細碎的吻延展至羽蓁細嫩的脖子,那失而復得的感覺充斥了他的胸膛,然後碧眸一閃,卻意外地發現羽蓁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絲毫沒有迎合的熱情。
如同一腔熱情被從天而降的冷水澆熄了一般,凌墨瞳的一切也瞬時熄火,他仔細地打量著羽蓁,那如花的俏臉上依然淚痕未乾,幾滴晶瑩的淚珠兒似乎還懸掛在睫毛上。
歎了一口氣,凌墨瞳放開羽蓁,站起身來,淡淡地說:「你可能太累了,好好休息吧!我明天再來看你。」說罷,他深深地看了一眼羽蓁,羽蓁低垂著腦袋,用幾乎聽不到的聲音輕輕地「唔」了一聲。
幾乎不知道自己怎麼走出羽蓁的房間的,修羅神君感覺自己的雙腿足有千斤重,他的心裡充滿了憤懣和不安,羽蓁雖然回到了自己的身邊,可是她的心,是不是卻跟隨著風洛一樣,長眠在了天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