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世間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的距離,而是,你就站在我面前,卻不知道我愛你。
我有表達過自己的情意,可是沒有任何回應,至少,我沒有得到明確的答案,要再搏一搏嗎?如果一敗塗地怎麼辦?我能否在接下來的日子裡治癒傷口?韓競風中意的人,真是我這樣的類型?不過會做家常菜罷了,還有樣貌普通,這兩點倒是與他媽媽相反,其他的?我都不知道自己還能符合什麼。
「賭不賭由你自己,」穆綺貝饒有深意地說道,「很多事情要看細節,先不想他的狂妄自大,冷漠刻薄,反正他對除了我和姑媽以外的女人都這樣,就想想你們單獨相處時的情節,他有沒有為你著想過?有沒有在你最難過的時候安慰你?有沒有露出難得的柔情?」
中秋節那次算不算?還有替我擋椅子那次?還有衝到拍小電影的房間救我那次?給我包紮腳,給我熬粥,去醫院探望,摸我的額頭。這樣想來,似乎有很多的細節值得我回憶,可是,我要因為這些再次回去?值嗎?
「我不想再回去了,真的,那個地方,慘痛多過美好,」我翻個身,背對穆琦貝看著窗外,「生活雖然很充實,但是太緊張,有太多的未知,我的年紀,已經不適合再碰得頭破血流爬起來繼續走了,以前,沒有人告訴我這些。一路看文學網所以我很勇敢地跑到了北京,然後是上海,每個繁華地大城市都讓我覺得窒息,你不明白生活在棚戶區裡的感覺,你不知道被一條貴婦犬狂吠的心情,」說到動情處,我有些哽咽。
「我只是提個建議,為一份未知的幸福去重新經歷不愉快。確實會讓人卻步。」穆琦貝呼出一口氣,「之前說的話,不要往心裡去啊,我也是心直口快,沒想傷害你哦。」
「我說話不是更刻薄?」我做了自我檢討,「不過當時真的挺生氣,要是你一來就被我拆穿,倒也無所謂,雖然偷看了手機。也沒有打算說出來,只在心裡疑惑著,想著你哪天走了我就忘記你算了,好的壞的都忘掉。我都當你是一家人了,沒想到臨走卻爆出這麼個大緋聞。」
「姐,」穆琦貝從背後摟住我地肩膀,「不管你去不去上海,不管哥能不能打開心結。我這關你已經過咯。生活是要靠自己去創造的。加油吧。」她的額頭在我後腦勺上蹭了蹭,像一隻溫順的貓。
「我知道,你也要加油。趁著年輕,多做些有意義的事情,別像我一樣。」想到之前對鏡看著自己,形容憔悴,無精打采,自己都覺得心中淒惶——
「你不要再想不開心的事了,」穆琦貝在背後輕笑,「想想和家人在一起時的開懷,順便還想想我哥僅有的那麼一點兒好,多點笑容,如果你打算繼續做超市老闆娘,就得笑臉迎人!看我,每天都很開心,哪怕是跟爺爺鬥著氣,哪怕你讓我扛蘿蔔,哪怕被哥哥犧牲當緋聞女主角,哦,你別以為這是美差,一個未婚美少女,名聲可是會受影響的呢,十八歲以前,追求我地男生有上百個,十八歲以後,敢寫情書的不到這個數,」她將三個指頭豎起,伸到我眼前晃了晃。
我翻身坐起來,「真的假的?想想也是,保守地人,自慚形穢的人,都不會再追求你了!哎,我不太明白,既然你知道是苦差,還幹得那麼開心?拒絕幫你哥的忙不就是了。」
「怎麼能拒絕,」穆琦貝也嘟著嘴坐起來,「爺爺下了「封殺令」,如果哥哥沒結婚,就不允許我和異性有太多接觸,別看我打扮時尚,穿得很性感,其實只是反抗爺爺的一種方式,我過的是尼姑生活,至於哥哥嘛,他對我那麼好,我怎能讓他面對一堆不喜歡地女人而不幫他驅趕?」
「你怎麼這麼無私啊?」我不解地看著穆琦貝,要我為董滿目地愛情犧牲色相,我才不幹。
「什麼呀,我那是自私,」穆琦貝吹吹額前地劉海,「早點兒把我哥推銷出去,我不也就能解放了嘛,其實,我現在有喜歡的人了,就因為哥的事還沒解決,所以不敢讓爺爺知道,明明是光明正大地戀愛嘛,弄得跟地下情一樣,要是那些女人喜歡的不是我哥的外貌、家世,那該多好?我就能早日功成身退!」
「其實,很多女孩子都是真心喜歡你哥,」我認真說道,韓競風可不能在我這一棵樹上吊死,(雖然,這話說得有點自滿了)「比如,那個新秀明星,她就親手給你哥煲湯,完全沒有明星的做派。」
「你說那個季小姐?」穆琦貝眼珠一轉,「我哥對她好像還不錯,不過他們之間還沒有發生什麼意外,所以目前沒有英雄救美的情節上演,我不好估量情感指數。」
「你哥身邊適合站美女,」我違心地說道,雖然自己講的是實情,但是胃裡忍不住泛了一股酸水。
「外形確實挺配,因為合作,見面接觸的機會也多,你要是不去上海,保不準他們就真的郎才女貌了。」穆琦貝歪著脖子,惋惜地說道。
「呵,」我好不容易才輕鬆下來的心情又沉重了,未來的小姑子站在了自己這邊,(暫且稱一聲小姑子,過過乾癮吧)可自身條件?與其說我對上海沒信心,倒不如說是不相信自己,我能否承受得起下一次失敗?我能不能心平氣和地看著幸福被別人擁有?如果他不像穆琦貝說的那樣,對我的好只是同情只是無意,那我還能把對他的情感繼續下去?
還是不要再想了,我沉默地看著自己的膝蓋,自卑也好,自負也罷,過去的都忘掉,包括穆琦貝的話帶來的心靈衝擊,從下一秒開始,我,還是過自己適合的、應該過的生活,董琳琅適合的是什麼?是早睡早起,勤勞致富,擇忠厚老實者,育伶俐健康
這一夜,穆琦貝沒有磨牙也沒有打呼,安靜得像另一個人,可是,沒了聲響,我卻更加難以讓自己入睡,翻來覆去,眼睛睜了閉閉了睜,可腦子就是無法停止運作,凌晨時分,不知哪戶人家在新年屠殺中倖免於難的公雞「起床了」,扯著嗓子叫了幾聲,在它的歌唱聲中,我終於沉沉睡去。
這一覺睡得還算踏實,醒來時穆琦貝已經起床很久了,因為身旁的被窩很涼,揉了揉眼睛,肚子餓得慌,有些奇怪,媽竟然沒有催我起床,我坐起身,習慣性地看向牆角,那兒有我隨意踹下的拖鞋,這一看,不得了,慌了,穆琦貝的箱子不見了,難道半夜來了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