鑰匙在我褲兜裡裝了很久,我沒有給顧享打電話,因為不知道接通後能說些什麼,想到那些在封閉的房間裡衰老枯萎的名貴玫瑰,心裡隱隱作痛,那可是一大筆錢啊!
清早接到劉三泉的電話,和顧享分手後,我已經在家裡蹲了兩天,要不是這個電話的提醒,我差點忘了做替身的事,凌舸昨天托朋友去車站問了,汽車票挺容易買到,不過火車票有點難,坐什麼車無所謂,只要能回去,反正我上車就睡著了。
臨出門的時候見到顧享還在睡覺,他昨晚又忙了一整宿,看著他長滿青色胡茬的臉,我實在不忍心叫醒,隨手從他包裡搜出紙和圓珠筆,打算留字條給他,(打電話要花錢的嘛)卻不想,從他鼓囊囊的背包裡滾出來一大堆膠卷。
這小子最近收穫還蠻大呢,看那膠卷都是用過的,要是拍到的是哪個大明星,真就發了!
我撿起膠卷,塞進他的背包裡,手剛伸進去,突然被什麼東西劃傷了,很硬,好像是很鋒利的紙張。
我好奇地伸手取出,竟然是一大疊照片,很多照片的質量都不好,光線暗淡,顯然是偷拍,照片上的人物也很模糊,五官都看不清還怎麼拿去賣錢哦,我翻來翻去,沒看出究竟,就順手塞進顧享包裡。
坐車到了劇組,遠遠看到拍攝場地上架起了高高的金屬架子,劉三泉正指揮工作人員檢查架子是否牢固,佩佩姐也穿著大衣站在邊上,看來大家都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我不敢怠慢,小跑步上前。
「董小姐,來得還真早呢,」龍佩佩撇嘴笑道。「最後一場戲了,可得好好拍啊。…ap」
「一定的一定的,」我謙虛地說到,就要解放了,萬歲。
「那天,好像是天使之翼的韓總吧?」龍佩佩突然靠近我,小小聲說到。
「啊?」我一愣。怎麼說到這上頭了。
「好像關係很不錯的樣子?看不出來喲,」龍佩佩輕笑,「真人不露相呢,以後有拍片的機會,我推薦你。怎麼樣?」
這人可真現實,我笑笑,「謝謝佩佩姐,」以後?我現在都不想幹了呢!
「各就各位,」劉三泉站到高台上大叫一聲。下面的攝影師立刻擺開了陣勢,龍佩佩脫掉外套,露出裡面地破舊旗袍。這是她在整個片當中的最後一場戲,也是我的,我換上與她一樣的服裝,等在一旁待命。
「為什麼,她能得到所有的,我卻不能!」龍佩佩站在高台上聲淚俱下,我頗有感觸地看著,雖然只是當替身。但是入戲總比不入好,至少自己從上面往下跳的時候,還是挺有感覺的。琳琅,」一個聲音從遠處傳來,劉三泉皺皺眉。我趕緊轉身跑出人群,遠遠看到凌舸停了機車。興奮地往這邊走。
「小點聲,我們在工作呢,你沒看那些人眼睛瞪地,」我拖過凌舸,看到他手裡拿著一張車票。
「抱歉抱歉,」凌舸笑嘻嘻地將票給我,「昨天把照片沖洗出來,我告訴你,我釣著大魚了,主編今天給我放了一天假,看到你留的紙條,我立馬給我以哥們兒打電話,不用我跑呢,看到沒,還是臥鋪票。」
看著凌舸得意的樣子,我拿起車票仔細一看,可不,一張軟臥車票,後天早上的火車。
「越來越能耐了啊?」我擂一下凌舸的肩膀,「多少錢?」
「說錢就傷感情了不是,」凌舸臭屁地擤擤鼻子,「送你地,幾百塊錢就能把你這個煩人精送走,可是功德呢,要是這趟回去你能找個老實男人嫁了,你媽肯定得燒高香拜我。」
「去死吧你。」我沒好氣地啐他一口,看著嶄新的車票,心裡還是挺美的,想到幾年前來上海的時候,寄在不透氣的綠殼車廂裡,滿鼻子都是雞屎鴨糞味,一下火車見了凌舸,就哭開了。現在回去能躺著,多美,算不算衣錦還鄉呢?
「哎,你們劇組裡是不是有個男地美工師?」凌舸看到我滿意地摩挲著車票,伸直脖子往劇組那邊看了看,龍佩佩正在賣力地哭訴,最後一場戲了,是該哭訴一下的。
「我們這劇組裡美工師都是男的,幹嗎一臉八婆樣?」我很奇怪凌舸地表情。
「我看到有個人很面熟呢,」凌舸瞇起眼睛,「就那個扛著機器跑來跑去的小白臉。」
「那是蕭何,哪是小白臉,」我白他一眼,雖然蕭何是從韓競風的劇組「跳槽」來的,人品我不能保證,不過在這兒他還算忠厚,有時候還幫我拎盒飯什麼的。
「他傍上個女的你知道嗎?在酒吧包間裡一夜情呢,」凌舸說得唾沫四濺。
「你看你,人家一夜情那是人家的事,有本事你也去啊,」普通人的緋聞都能被揪出來,也只有凌舸地狗鼻子能這麼靈,我看著忙碌的蕭何,他一夜情關我屁事,不過還真看不出蕭何是這樣的人呢,「戀愛自由,忙你的事兒吧。」
「可是那女的你也認識哎,」凌舸很不滿地看著我。
我愣了愣,「誰?」忍不住就很八卦地問了一句。
「唐郁嘉!」凌舸神秘地說道,「照片是酒吧地酒保拍的,絕對真實,他是我線人,底片都賣給我了。」
我可管不著照片地真實度,不過這照片主角著實讓我驚訝了。才離婚幾天就給顧享戴了綠帽子,準確點說也不算戴綠帽,都各過各的了,不過以她對顧享深愛的程度,怎麼會跟別的男人來一腿?顧享知道嗎?
「這事兒還沒登報吧?你先別抖出去啊,萬一不對你肯定完蛋了,別忘了上次的教訓。」我叮囑凌舸。
「我把資料整理好都交給了主編了,」凌舸撓撓頭,「這不要先把你安排好麼,你要是知道什麼可得透露我點兒啊,完了分成給你。」他笑嘻嘻地往遠處再次看了看。
「我哪兒知道什麼,」我搖搖頭,就算知道我也不會說,畢竟對唐郁嘉和顧享都不好,走就走吧,走的乾脆乾淨才算好,潑人髒水再閃那叫缺德。
「那行,我回去睡覺,你忙吧,要是需要我的地方儘管叫,我今天休息。」凌舸帥氣地甩甩頭髮。
「我知道你休息,」我回頭看了看,龍佩佩的鏡頭G了幾次,應該差不多快到我了,「我先去準備準備。」
收好車票,正打算轉身往回走,突然,一輛熟悉的車飆到面前,倒車鏡幾乎貼著我和凌舸的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