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叔叫卓恆,是個落魄的秀才,清高儒雅,未曾娶過妻,一直在前街賣字畫為生。
我很欣賞卓叔的才學,極力勸說他來「仙雨樓」幫忙,耐不過我的軟磨硬泡,卓叔只好放棄了自己的字畫攤,隨我搬到了「仙雨樓」,成了柳風的得力助手。
「那我先忙去了!」卓叔應了聲,轉身走了。
正在這時,柳風的身影閃進了大門,看到我,快步走了過來,手裡捧著個什麼東西。
「珞兒,你回來了?我給你看個寶貝,你肯定喜歡。」柳風一臉神秘。
「什麼寶貝?」我納悶的望著他。
柳風不由分說將我拖進旁邊的小閣樓,小心翼翼打開手裡的布包,裡面是一個古色古香的檀木盒子,雕了一些很精美的圖案。打開盒子,一塊墜著紅絲線的玉玨躍入我的眼簾。
這塊玨是由兩塊拇指大小的心形玉石拼合在一起的,那顏色就如同鮮血,紅的透明,閃著瑩瑩亮光。玉身有著各式各樣的紋絡,玉裡面似乎還有著不停變幻的雲霧,若隱若現,漂亮極了。
我欣喜的接過來,細細撫摸著玉身,問柳風是哪裡來的。
柳風說偶而在一個玉器店看到,店老闆說此玉名「連心玨」,是遠古朝代遺留下來的,玉身有著一股神秘的力量,能避邪驅鬼,很珍貴,死活不願意出賣。
柳風想著我一向對玉很感興趣,看到這麼古怪的玉玨一定很喜歡,便纏著店老闆說盡了好話,又花了一筆不小的銀子才買了下來。
淚水悄悄溢出我的眼眶,使勁忍著不讓它滴下來。這是我平生收到的最喜愛的一份禮物,這個看起來粗心大意的男人,就這樣把我感動了!
「謝謝你,這個玉玨我很喜歡,一定會好好珍藏的!」我抬起淚水模糊的雙眼,首次正兒八經向他道了一聲謝,並取出「連心玨」戴在脖子上。
「阿彌陀佛,你喜歡就好,本公子高旋的心也該安全落下了!」柳風故作正經撫了一下胸口,裝模作樣鬆了一口氣,逗的我「咯咯」笑起來。
「對了,水木師兄妹和他們的師叔都來了,正在『梅廳』用餐呢,我差月芽兒四處找你都找不著,上去見見他們吧!」我說著朝樓上走去,柳風緊跟在我後面上了樓。
推開「梅廳」的門,廚房剛將菜端上來,只聽水木正和他師叔說著什麼等等再吃,童翁手裡舞著筷子,迫不急待往面前的碟子裡戳去,水木伸手去搶筷子,兩人爭論不休。
我忍不住「撲哧」笑出聲來,這兩師徒太有趣了。
水木看到我和柳風進去,尷尬的滿臉通紅,乾笑著渾身不自在。寒焉則坐在一邊,竊笑不已,望到柳風,叫了一聲「柳大哥」。
「哈哈,珞兒姑娘,不好意思,老頭子餓了,先吃了啊!」童翁趁水木不備,飛快夾起一隻雞腿大啃起來。
「童師叔您好,晚輩柳風,師叔不用客氣,儘管吃就是!」柳風朝著童翁施了一禮。
「好好,你小子夠爽快,嗯嗯,有出息,比水木那呆瓜有意思多了,師叔先吃了,啊哈哈!」童翁含糊不清說著,又伸筷子進去夾了一個豬蹄,埋頭吃起來,再不看我們一眼。
我和柳風趕緊招呼水木師兄妹吃飯,柳風又到門口,吩咐順二再添些菜上來,樂的童翁翹起大拇指直誇他夠意思。
水木坐在對面,無可奈何望著他的師叔歎氣,寒焉捂著小嘴偷笑。
飯後,我與柳風又熱情的邀他們師徒三住幾日再走,童翁喜的又蹦又跳,寒焉也高興的直叫好,只有水木,一臉的難為情,不過拗不過師妹和師叔,也只好留了下來……
新年過的很熱鬧,寒焉三師徒都留在「仙雨樓」過年。
「仙雨樓」連著幾夜笙歌艷舞,群獅狂歡,觥壺交錯,笑語喧天。反正那些錢財都是從那些惡霸那裡偷來的,我也不放在心上,怎麼花的開心就怎麼花,花完了再去偷就是。
望著柳風摳心挖肺心痛銀子的狼狽相,我還不忘用「守財奴」取笑他。
「珞兒,你不能這麼大把大把亂擲銀票啊,把銀子都花空了,酒樓沒法支撐下去,那麼多下人都會沒飯吃……」柳風苦口婆心勸慰我,他還不知道我有大堆金銀財寶呢。
「嘻,柳大公子什麼時候變的這麼巿儈了?難道從商的人都是把銀子看的比什麼都重要嗎?我剛認識的柳風,可不是這種把錢當寶貝的人哦,想不到你這麼快就染上一身銅臭氣了!」我嘻皮笑臉揶諛柳風。這個男人,真的變了不少,懂得持家之道了。
「唉,我的珞大小姐,我這不是為你著想嘛,酒樓是你開的,本公子只是個毫不相干的外人,不幸走了霉運被你強拉著做什麼老闆,我也只是暫時代你管理而已,總有一天還是會走的!」柳風有點哭笑不得。
「我可從沒把你當外人!」我下意識脫口而出,忽然意識到不對,羞的滿臉通紅。
「珞兒,你,你?你說什麼?」柳風的聲音有點顫慄,亮亮的眼眸盯著我,一絲異采一閃而過。
「我,我說什麼了嗎?……,不說了,我有事忙去!」我慌忙轉身,逃一般離開。
我這是怎麼了?心裡面怎麼這麼慌亂?腦子也像纏了一堆亂麻。這只不過是一句平平常常的話而已,怎麼會有一種想鑽地洞的感覺?
「姐姐,你怎麼啦?不舒服嗎?怎麼滿面通紅的?是不是發燒了?」低垂著頭經過寒焉面前,竟然沒有看到她,引起她的好奇,一把拽住我的胳膊。
「沒,沒,沒什麼啊,頭有點暈,估計昨晚受了點風寒……」我眼裡有著慌亂,語無倫次解釋。
「叫柳大哥去給你找醫生看看吧,你真的好像發燒了耶,臉好紅!」寒焉將手伸到我的額上,羞的我無地自容,虛汗直冒,彷彿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被人戳穿了。
「沒事啦,我先去休息一會,呵呵,一會就會好的!」迫不急待朝自己的臥房走去,關上門,心還在無節奏狂跳。
靠著床沿,做了幾個深呼吸,激跳的心慢慢平靜下來。不禁暗暗惱怒自己,真的該死,師父交給的任務還沒有完成,怎麼能被這些莫名其妙的情緒困擾住?對,還是想想尋人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