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黎明,拒絕紫千陌的極力挽留,與冥叔縱馬離開紫茉谷。
柳風,你到底去了哪裡呢?你可知道我正在經受著心急火燎的煎熬?難道,從此以後我們就真的只能天涯陌路了嗎?難道,老天爺真的要剝奪我們的幸福嗎?
我的內心忽然生出一絲莫名的恐懼,柳風似乎正從我的生命中慢慢消失,慢慢遠離。我害怕這種感覺,不自禁打了一個冷顫。
「珞兒,別擔心了,紫千陌出動了這麼多兄弟尋找,足可以將湘南翻個遍了,只要柳風真的南下,就一定能找到的。」冥叔看到我的馬慢了下來,伸手過來拍拍我的肩,安慰道。
「冥叔,您說,我是不是真的找不到他了?他會不會出什麼意外?他的武功那麼差,法術又早已忘的差不多,要是遇上壞人怎麼辦?就憑他那點三腳貓的功夫,肯定應付不過來。天哪,真的不敢想像……」我的腦海又浮現出那次柳風遇刺的事,握著馬鞭的手微微顫抖。
「傻孩子,別亂想了,柳風吉人自有天相,怎麼會出意外呢?再則他也不是第一天在江湖上跑,人家江湖經驗比你豐富多了,你是關心則亂,淨往壞處想。別胡思亂想了,還是趕緊趕路吧。」冥叔揚起馬鞭,甩在我的馬屁股上,兩匹馬撒開四蹄往前跑去。
日復一日,我的生活中除了找人還是找人,走了很多地方,問了很人,從希望到失望,又從失望到希望,反覆循環,一個月下來,和冥叔踏遍了附近的幾個市州,用盡了各種方法去打聽,都是徒勞無功。
其中好幾次在路途上遇到紫茉谷的兄弟,他們均說沒有柳風的任何消息,柳風像是憑空消失了。
我變的越來越焦燥,常有種不好的預感,夜裡總從惡夢中驚醒,夢中的柳風不是鮮血淋淋,就是瘦的不**形,有一次還夢到他變成了一堆白骨,驚醒後,我抱著枕頭哭得慘不忍睹。這種痛徹心肺的折磨逼得我快要發瘋了。
柳風,你告訴我,難道我們的緣份真的就這樣盡了嗎?難道我連再見你一面的機會都沒有了嗎?人世間,為什麼要有這麼多陰錯陽差的事?為什麼?
不知不覺就過去大半年了,好幾個分谷都出動了人馬幫我尋人,可惜都是一無所獲。我的心漸漸變的冰冷,或許,我真的不能再找到他了,不管再如何努力都沒有用!
望著冥叔蒼老的面容,望著幾個分谷出動的大批人馬,我忽然覺得該停止這種無謂的尋找,為了我的私人感情,讓眾多人為我勞苦奔波,又怎麼說得過去?罷了,罷了!
柳風,我已經很盡力尋找過你了,我不想再看到那麼多人為了我四處奔波。就讓一切隨緣吧!
我命令各分谷招回尋人的弟兄,和冥叔回到了百合谷。
「師父,對不起,是珞兒不孝,沒能及早回來陪伴師父,請師父責怪我吧!」跪在白髮蒼蒼的師父面前,禁不住悲從中來。
「乖珞兒,師父怎麼會責怪你呢?師父明白你的感受與心情,別難過了,緣份自有上天安排,如果你和柳風有緣,日後定會相遇的。」師父笑著,眼角有著一絲不易覺察的悲涼。
「珞兒聽師父的,也許我和柳風根本沒有什麼緣份了,不想再去強求。珞兒只想好好侍奉師父和冥叔,好好管理百合谷,讓師父和冥叔開開心心安享晚年……」我也笑了,兩串淚水順著臉頰滑了下來。
是的,緣已盡,莫強求。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我的心還是那麼的痛!
歲月如梭,花開花落,轉眼又是冷風淒淒的冬季,我已經學會了如何去療心靈上的傷,學會用平淡的心態去思念柳風、去翻看以前的記憶,也習慣了沒有他的日子。
原來,所有的疼痛都可以慢慢療養的,都可以把它藏到心靈的最深處,不去觸碰。
只是,不知道從何時開始,我已經學會了沉默!
我喜歡靜靜地坐在閣樓的窗前,望著遠方連綿起伏的青山,讓腦子一片空白,什麼都不去想,就這樣默默地坐著,任飄飛的花瓣或落葉停在我的長衫上,任路過的風兒輕撫我黑長的秀髮,一坐就是一個季節!
冬季也是百合谷招開眾分谷谷主會議的季節,一直不明白祖師爺為什麼要將一年一度的谷主會議定在冬季,這個規矩近百年來從沒有變過,連師父也不知道其中的原因。
師父說今年的會議就由我來主持,她老人家不想再參加了。我感覺到了肩上的壓力,其實我真的不想背上這種責任,這種責任讓我常常感到窒息,我多麼希望象兒時那樣無憂無慮的過著。可惜我是谷主,是殺手組織的首領,又怎麼能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呢?!又怎麼能逃避得了這種責任?
望著師父滿頭的白髮,冥叔佝僂的背,我又有什麼權利去想自己的生活?我能做的就是不辜負他們的厚望,不辜負手下那三十六個分谷的兄弟,哪怕活的再苦再累,也必須去扛起這種責任,或許這就是每個人的命運吧!
身在江湖,心不由己啊!
谷裡眾家丁已在忙碌會議的事,吃飯住宿什麼的都得準備好。再過幾天,幾十位副谷主就要進谷來了,會在谷裡居住五天。
百合谷外側有一座名「雲鶴樓」的莊院,專門用來接待各分谷谷主的。莊院建有亭台樓閣,花園池塘,還有練武場。
「雲鶴樓」後面築著高高的圍牆,只有一道大鐵門可以出入。門上掛著橫匾,鑲著幾個龍飛鳳舞的大字「百合谷」。進入這道大門,才是真正的百合谷。沒有谷主特別相邀,副谷主是不能隨便踏進後面的百合谷的。
師父將我叫到房間,交待了關於會議的很多事,各分谷的所有資料也都移交給了我。師父臉上有著很深的歉意。我明白,師父是覺的不該讓我小小年紀便擔當如此重任。
我只希望自己能在這種壓力與責任中,慢慢變得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