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雪嬌、高鐵柱、淳於冰連夜突審蒼海鳳。梅雪嬌義形於色,厲聲道:「蒼海鳳,你負責護理葉苦瓜,見死不救,致死人命!現在你們的主子金天龍已被逮捕,蒼海龍被殺滅口,你還不老實交待?爭取寬大處理。」
蒼海鳳聽此言驚得無顏落色,忙問:「蒼海龍被誰殺了,你告訴我實情,我全交待。」
梅雪嬌說:「中煤毒死的,還未破案。」
霎時,蒼海鳳淒然落淚,連聲說:「我說,我交待……我是被蒼海熊脅迫才騙走葉苦瓜爺孫倆。我是農民,我沒在衛生院幹過。上次在法庭上做偽證,是石頭河鄉派出所胡所長逼我幹的。」
梅雪嬌又問道:「他怎麼逼你來?」
蒼海鳳歎了一口氣說:「我欠他萬把元錢,他說辦好這件差事,就一筆勾銷,還給我找一份工作,後來就讓我當護理了。」
梅雪嬌審完案子也顧不上吃晚飯,直接跑去市急救中心九病房,卻沒見到父親。她回頭走進醫護辦,見覃護士長一人在明亮的燈光下查閱資料。
「覃護士長,你晚上值班?我爸咋不在病房?」梅雪嬌焦急地問。
覃寧忙站起來向前走了幾步,熱情地說:「小梅,你爸出院了。」
「謝謝你們的精心護理!」梅雪嬌說罷擰身便走。
「小梅!」覃寧連忙趕上來,拉住梅雪嬌的手。「坐一會兒,我還有話問你。」說著,覃寧拉梅雪嬌坐在自己身邊,隨手從暖氣片上拿來兩個烤黃的肉包子遞給她說:「你肯定還沒吃飯,先吃兩個包子充充飢。」盛情難卻,梅雪嬌也著實餓了,便接過來就吃。
覃寧又說:「這是香大夫給你爸買的還剩兩個。」
「真讓你們費心了,我爸能遇上你們這麼好的大夫是他的福氣。」梅雪嬌很感激地說。
覃寧笑笑:「那是你爸和香大夫有緣。」她說這話時注意觀察梅雪嬌的表情,見她埋頭笑著,便又追問一句:「你覺得香大夫這人咋樣?」
梅雪嬌抬起頭,由衷地說:「非常好的一位白衣天使。」
覃寧趁機說:「我想為你爸和香大夫作個大媒,不知你樂意不……」忽而,梅雪嬌黯然不語,良久才說:「可……可菊秋白能同意嗎?」覃寧笑道:「菊記者求之不得。」
梅雪嬌接著說:「你不瞭解菊秋白,她對我爸是面和心惡。」
「不可能吧?」覃寧自信地說:「據我所知,菊秋白對你爸孝敬如父。」
「我原來也是這樣看,可這次……」梅雪嬌欲言又止。
「這次怎麼啦?」覃寧著急地問:「出啥事了?你說出來我幫你分憂。人常說,悲事說出來,憂愁減一半,喜事吐出口,喜悅增一倍。」
「我萬萬沒想到她是那種人!她……她竟……」梅雪嬌說了半截又把話嚥下去。「我真不想揭她的醜事。」覃寧急得眼球增大,逼視著梅雪嬌追問道:「你若把我當朋友,還信得過我,就說出來。」
「我當然信認你。」梅雪嬌被激起來,悲憤地說:「我爸已經被停職了,她還上書雷市長,告黑狀,要求罷免我爸的職務。真是人都倒了,她還要再踩三隻腳!」
「我不信,肯定有人挑撥離間!你聽誰說的?信在哪兒?」覃寧也激動起來連聲發問。
「我開始也難以置信,可有她的親筆信為證,還複印三份,同時送交組織部、宣傳部,其用心多險惡?」說著,梅雪嬌把信拿出來。覃寧看罷,頓時就傻眼了。
梅雪嬌急步回家,見父親房間還亮著燈,快步走到父親臥室門前輕聲問道:「爸!你還沒睡嗎?」「嗯,你咋才回來?」屋內傳出梅文英的聲音。
「晚上審完案子,我去醫院看你,沒想你已出院,連累你也休息不好。」梅雪嬌仍站在門外答話。
梅文英走出房間說:「飯給你留著呢,我給你熱熱去。」
「爸!你多住兩天,急出院幹啥?」
「我住到那裡,你就吃不好,上街亂湊合。」
梅雪嬌一笑,說:「爸,那也不能老讓你做飯,你的身體還沒好哩?」
「好了。」梅文英走進廚房,打開煤氣灶,邊干邊說:「你鍋上手生,還是我做,你快洗洗手。」
梅雪嬌看到父親的背都駝了,仍在鍋上熟練地操作著。從她5歲時,母親就病逝了。父親含辛茹苦地把自己拉扯大。現在,工作上又遭受挫折,而且是被他最信賴的人所出賣。她尋思著,不覺心裡一陣難受,忍不住問:「爸!你工作上打算咋辦?」
梅文英把熱好的飯菜遞給梅雪嬌說:「你快趁熱吃飯,老這樣誤時吃飯會傷胃的。工作上的事我能扛得住,關鍵是你要一絲不苟地工作,別出亂子。」
「爸!你的指教,我謹記在心,也常常這樣做著。」
梅文英看看女兒,滿意地說:「那我就放心了。」
梅雪嬌接著說:「可我心裡老憋得慌!我問過杜秘書,他沒有給你打電話,倒是內部……」
「那小子不誠實,你少跟他接觸!」梅文英當即打斷女兒的話。
梅雪嬌吞下已到口邊的話,卻改嘴說:「爸!那上面讓你寫檢查……」
梅文英卻說:「我沒有錯,幹嗎寫檢查?大不了不當這個總編,有啥了不起!我也著實不想幹了。」
梅雪嬌被父親剛正不阿,輕於名利的思想境界觸動了,也不好再說什麼。默默地吃著飯,不覺又想起菊秋白寫信之事,心裡不免有些痛楚,禁不住又說:「爸,你覺得菊秋白的人品咋樣?」
「好著呢,心直口快,有啥說啥,從不瞞事。」梅文英說罷又問:「你咋啦?突然問起這話?」
梅雪嬌本想和盤脫出那事,又怕父親承受不了被自己所信任的人出賣後的痛苦,也將影響父親和香伯母的關係,話衝到口邊,又改口為:「沒有啥,我總覺得菊秋白辦事毛躁,率性而為,很少考慮後果。」
梅文英說:「這正是她的不足之處,我沒少批評她,幾次都把她罵哭了,不過,她的動機是良好的。」梅雪嬌見父親還在褒獎她,心煩地不願再聽下去,忙打斷他的話,說:「爸,你快睡去吧!我吃好了,再洗洗腳也就睡了。」
梅文英站起來收拾碗筷。梅雪嬌忙攔住父親說:「爸,你快進屋去,我自己收拾。」
「那你快點收拾,早些休息。」說罷,梅文英回到自己的房間,從箱子最底層翻出一件玫瑰色的厚毛衣,又來到客廳,卻見女兒紋絲不動地坐在原地。「雪兒,你有心事?」
梅雪嬌慌忙站起來,搪塞道:「你還沒睡嗎?我沒有啥,想些案子的事。你手裡拿著什麼?」
梅文英說:「噢,這是我當初給你媽織的一件好毛衣,純毛的,你媽還沒穿幾天就走了。最近天氣冷了,你穿上吧。」
梅雪嬌只覺心裡熱呼呼的,眼睛就濕了,忙接住毛衣,淚汪汪地說:「爸,我都長大成人了,你別再操心我的吃穿。你快睡去吧!」梅文英說:「你不睡,我也睡不下。」
「好好好!我馬上就睡。」梅雪嬌忙把碗筷拿進廚房很快沖洗完,只見父親已把洗腳水給自己打好了。她心裡百感交集,久久不能平靜……
金天龍被押進審訊室,牛奮蹄拿出一條冒牌飛天煙,怒視著他問:「這煙是你公司生產的?」
金天龍耍奸溜滑地說:「這不是飛天名牌香煙嗎?怎會是我公司生產的?你抬舉我啦。」
牛奮蹄非常嚴肅地說:「金天龍!你老實交待!沒有真憑實據,我們不會把你請到這裡。」
金天龍十分驕橫地說:「那你把證據拿出來,不就懷娃姑娘的肚子想藏也藏不住呀,何必說那麼多廢話!」
牛奮蹄橫眉立目,厲聲道:「金天龍!放下你的臭架子!你們的地下室製毒窩點已被我們查封,你還想矇混過關?」
金天龍佯裝不知地說:「製毒窩點?別冒詐我,我是長大的,不是嚇大的。」
「金天龍!別裝聾賣啞。鐵證如山!你能抵賴得了嗎?」牛奮蹄說著拿出幾張冒牌飛天毒品煙存放現場的照片,扔到金天龍面前。
金天龍拿起照片一看,驚歎道:「啊!還真有此事?」他故意睜大眼睛張大嘴,盡量使自己假裝吃驚的表情顯得逼真一點,隨之又說:「那就是蒼海龍狗日的背著我私下干的。」
牛奮蹄駁斥道:「別讓死人替你背黑鍋!在你眼鼻子底下幹的事,你能不知道嗎?蒙誰呢?」
金天龍仍然抵賴道:「我是個文盲,可不是法盲。我堂堂一個名優企業家,省勞模,豈能幹違法的事?我敢拿頭來擔保,我絕不知此事。我要是知道此事,早把他狗日的」他正說著,突然躺倒在地,狂嚎亂嚷,打起滾兒。頃刻就變得蓬頭垢面,不像人樣子。
「金天龍!別耍死狗!裝瘋賣傻!」無論牛奮蹄怎樣說他、刺他,他仍舊象沒有聽見似的滿地滾著、嚎著……
市殯儀館,霾封霧鎖。天暗卻無雨,久站人濕衣。心情沉重的峰松、文若劍、梅雪嬌、菊秋白攙扶著昏昏沉沉的葉大爺為葉苦瓜送葬。葉大爺哭歪了的臉上仍掛著縱橫交錯的殘淚,他喉乾氣噎,張開顫抖的嘴唇卻一聲也哭不出來……
由於金天龍的百般抵賴,案情毫無進展。市刑警隊和緝毒大隊聯手會審,對金煙公司涉嫌保安展開強大的攻勢。
魚水躍輕蔑地瞧瞧蒼海熊,說:「報上你的姓名、年齡、籍貫。」
蒼海熊說:「我叫蒼海熊,28歲,林山縣八丈溝鄉馬頭嶺村。」
魚水躍問:「你與蒼海龍啥關係?」蒼海熊答:「老鄉。」
魚水躍問:「葉苦瓜被軟禁,導致大出血死亡,誰指使你們幹的?」
蒼海熊答:「蒼海龍。」
魚水躍勃然變色,怒視道:「蒼海龍已死,死無對證。我怎能相信你說的話是真的?你要老實交代!別把責任往死人身上推。」
蒼海熊仍然堅持說:「他是我們的頭,大事小事都是他安排的。」
牛奮蹄平心靜氣地說:「蒼海熊,你不要有啥顧慮,如實回答我們的提問,將功補過,爭取寬大處理。你配合我們查抄冒牌毒品煙就表現得很不錯嗎?進廠幾年啦?」
蒼海熊答:「六年。」牛奮蹄問:「都幹過啥?」
蒼海熊答:「一直跟蒼海龍干保安,有黑活了加班幹點活。」
牛奮蹄問:「咋叫黑活?」蒼海熊答:「包裝假煙,晚上偷著干。」
牛奮蹄問:「蒼海龍待你如何?」蒼海熊答:「夠哥兒們。」
牛奮蹄問:「你們哥兒們幾個?」蒼海熊答:「4個,還有海狗、侯煙鬼。」
牛奮蹄問:「金天龍待你們哥兒弟兄咋樣?」蒼海熊:「夠朋友。」
牛奮蹄問:「咋個夠朋友?」
蒼海熊答:「幾次加班幹活時,他來車間給我們發點小費,帶點香腸麵包。」
牛奮蹄就勢道:「這麼說,金天龍才是你們的總後台,你們都為他賣命。」
蒼海熊應和道:「對!金總是我們頭兒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