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路過樓下超市,張嘯習特意進去買了幾個蘋果,付錢的時候,想了一下又縮進去買了一個大西瓜。
杜子璇真的是一個不會生活的女人,家裡竟然連一點水果也沒有。
張嘯習裝模作樣地在西瓜上拍了一下,咕咕地抱怨了一句,但唇角卻微微地露出一縷笑來,
子璇一定會喜歡的吧。
他看了一眼手裡的水果袋,有些迫切地疾走了幾步。杜子璇馬上就會回來了。
風中,不知是誰家的音響裡放著羽.泉的《最美》,歌聲斷斷續續地傳了過來:
「你在我眼中是最美,每一個微笑都讓我沉醉……」
不自覺地,張嘯習五音不全的嗓子也配合著大聲地哼了起來,「你的壞,你的好,你發脾氣是撅起的嘴噢哦~~~~~」那一刻他突然覺得,自己唱的歌絕對是可以驚天地泣鬼神的天籟之音。
不知是不是受歌聲的影響,張嘯習的心情異常的好,他甚至對樓下拐口的一個專職乞丐慷慨地扔了一張百元面額的票票。
在乞丐感激涕零又疑惑不解的目光中,他邁著兩條長腿,快速地竄上了樓梯。
「你在我眼中是最美,每一個微笑都讓我沉醉……」
杜子璇回來的有點晚,她的一隻手覆蓋在另一隻受傷的手上。慢悠悠地走著。直到走到樓下,看到自己家裡溫暖透亮的燈光,才想起來。家裡還有一個人在等她。
但是,她沒有過多的精力去關心其它的事情。
「子璇,你怎麼現在才回來?」聽到腳步聲,張嘯習迅速地打開了門。
「沒事。」她悄悄地把受傷的手藏了起來。
見她心情不好,張嘯習故意裝作輕鬆地提高了嗓子,
「帥帥的王子邀請親愛的公主殿下一起用餐。」
「吃過了。」
「呃——你已經吃了啊?」張嘯習有些尷尬地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有心想說,都是自己親手做的,都等她兩個多小時了,想和她一起吃飯的呢。但看著她一臉疲憊的樣子,還是小心翼翼地把那些話給吞了回去。
「累的話,你就先去休息。」
子璇很配合地走進房間,直接鑽到床上睡覺了。
徒留張嘯習一個人,對著冷冷的一桌菜。
原本很好的心情一下子瓦解了。
杜子璇迷迷糊糊地睡了一夜一天。醒來的時候,已近黃昏。以杜子璇躺著的位置,望不到外面的萬家燈火。
但是房間裡柔和的燈光告訴她,夜已經來了。她的思維有一瞬的停頓,然後靜靜地在腦海裡把昨天發生的事過濾了一遍。有些譏諷地笑了一下,支撐著坐了起來。
因為牽動了手上的表皮,手劇烈地痛了起來。
本能地杜子璇低頭看了一下自己受傷的手,上面已然塗了一層藥膏,油膩膩的。
有些驚詫,但還是很快地恢復了過來。
看樣子,張嘯習已經知道了。
原本想坐起的身子,又直挺挺地重新躺在床上,不想動了。
一陣菜香,門被打開了。張嘯習的頭探了進來。
杜子璇毫不猶豫地閉上了眼睛。
輕輕的合門聲,然後有一隻溫熱的手貼在了她的額頭上。
張嘯習輕輕地吐了一口氣。
那女人,怎麼會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呢?
因為杜子璇閉著眼,所以她沒有看到,張嘯習眼裡流淌著的疼惜。像漫山遍野的野花,把整個山巒都覆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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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子璇在家裡呆了七天。
張嘯習也就在家裡陪了她七天。
他沒有問杜子璇手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不上班。反正除了杜子璇醒來,發現自己的手已經上過藥之外,這件事就像沒有發生一樣。
每天他換著花樣做幾個菜,話少了,人也安靜了。更多的時候,他就在客廳裡擺弄著自己的筆記本,就像一隻獵鷹,雙目炯炯。
杜子璇也懶得問他為什麼沒上學的事情,無聊的時候,從房間出來看一會電視,見張嘯習忙著,再識趣地縮回去。
兩個人慢慢地竟也認同了這樣的生存方式,倒也相安無事。
一個星期的時間很快過去了。
杜子璇水上的水泡是沒有了,腫也消了,痛也不太覺得了。但痕跡還是很明顯,像一張張牙舞爪的老樹皮貼在手背上。
讓杜子璇不痛不癢地難受著。
這樣的手怎樣去端咖啡杯呢?
轉念一想也不錯,不能端咖啡杯就不用見歐陽其了,不見歐陽其也就少了很多煩心事。大不了再四處折騰個一圈,去尋個工作。
有這個信念撐腰,早晨開例會的時候,杜子璇也就沒有遮遮掩掩地把難看的手背藏起來。相反地,她還大咧咧地把這隻手壓在另一隻完好的手上,故作一副什麼事也沒有的完美姿態。
總經理在她面前晃悠了兩圈,眼幾次落到了她的手上。
可是杜子璇乾等著的那句話就是沒有從總經理的嘴巴裡蹦出來。
倒是例會結束時,總經理突然提到了杜子璇的名字。
「杜子璇,你現在的手傷還沒有完全恢復,這一陣就跟咖啡師認真地學一下怎樣煮咖啡吧。」
聽到自己的名字,杜子璇的心提到了節骨眼上,直到她的話說完,心還是不規則地跳著,但總算還是安全地放了回去。
「是的,總經理。」
總經理滿意地點了一下頭。
「三個月後有一場咖啡新手的比賽,我們這裡只爭取到了一個名額。經我這一陣子的觀察,我決定好好地培養兩個人去競爭這個名額。嗯,一個是杜子璇,還有一個是吳洋洋。」
掌聲辟里啪啦地響了一陣。
杜子璇的頭一下子晃大,她總算明白,總經理是故意的。
吳洋洋畢竟是在手下開除的人,現在和老闆的關係越處越好多少有些威脅她生存的意味。她看出了杜子璇和吳洋洋的矛盾,明擺著想借杜子璇的手給吳洋洋一些下馬威。再就是想確認一下老闆對吳洋洋的態度,便於她下手。
通常棋子的下場是怎樣的?她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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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上一次的事件,杜子璇和吳洋洋的關係是撕破臉皮後的疏遠了。想不到一上班,遇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和她在一起學做咖啡。
杜子璇苦笑。
吳洋洋的表情更甚,見著杜子璇走過去,滿臉不耐地往後連退了兩步。
卡布奇諾,一種加入以同量的意大利特濃咖啡和蒸汽泡沫牛奶相混合的意大利咖啡。它的密語表示我愛你,所以在製作的時候,除了固定的75毫克的咖啡因含量,還需要在製作的時候投入自己的感情……
吳洋洋和杜子璇站在咖啡師的身側,認認真真地聽著。
間隙杜子璇會感到有凌厲的目光積聚到自己的身上,她也懶得抬頭。自己是人家手心裡的螞蚱,而吳洋洋能讓人家手心溫暖的話,又未嘗不是好事呢。
休息的時候,一個星期未見的韓天舒樂顛顛地奔了過來。
「姐,手如何了?」話落手已經伸了上去,落在了杜子璇的手上,「呀,有些可惜了我姐姐的花容月貌了呢。嘻嘻不過過了一年什麼痕跡也就不會有了。」
「嗯,是吧。」杜子璇笑笑。
「呃,姐……」兩個人興高采烈地聊著,完全沒有發現一個身影的壓近。
「看樣子手上的傷相當重啊。」
杜子璇的笑僵住,迅速地把手抽了回來。
回眸著,歐陽其在距離她兩米的地方站定,臉黑黑的,心情極度不爽。
「總裁好。」唯唯諾諾地,杜子璇打了一個招呼,向韓天舒遞了一個眼神,準備撤退。
但是韓天舒像沒有接到信號一般,紋絲不動。
杜子璇跨出了小半步,還是不忍,這孩子咋就一點都不懂形式呢?微微停頓一下,還是偷偷地伸出手拉了一下他的衣襟。
這些小動作落入歐陽其的眼裡,他深邃的眼神愈演愈濃,像一個無底的黑洞,不露痕跡地吸取著周邊所有的生機。
「杜子璇,你過來一下。」冷冷地拋下一句話,閃身走進了辦公室。
陰鷙的眼神轟地擊到杜子璇的神經上。
杜子璇有一些腿軟,但是還是沒有猶豫地跟了進去。
隔著寬寬的辦公桌,歐陽其的臉色猙獰地可怕。
「手就那麼疼嗎?嗯?疼到在家找個男醫護,在這兒還要找個男醫護?」
杜子璇的臉一陣陣地白了起來,「歐陽其,你——很過分。」
明顯地歐陽其也意識到了自己的過分,他懊惱地端起桌上的茶杯,咕嚕咕嚕地猛灌了幾口。
「你家裡的那個男人,是什麼背景你知道嗎?杜子璇,他不是你能玩得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