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問吹簫 正文 第二十四章 男兒何不帶吳鉤(上)
    對李淵來說,登基為帝並不代表穩坐江山。他雖然五十開外,但耳不聾,眼不花,頭腦加上經驗使他清楚的認識到現在的心腹之患是什麼。

    在長安改朝換代只是李家化家為國的第一步。在北方的突厥,在洛陽的王世充,李密,在河北的竇建德,一個個,都磨刀霍霍對著他們李家,讓人不除不安心。

    好在他兩個最令他驕傲的兒子這回也沒令他失望,主動請膺,太子建成領兵北去防禦突厥,秦王世民東去洛陽偵察敵情,這兩個孩子啊,李淵拈鬚微笑,真是他的左膀右臂。

    *

    雖然經歷過戰火的摧殘,而此時的黎陽城仍是一片熱鬧景象。各行各業的人在城門口進進出出,夾雜在其中的一對主僕也沒有什麼特別之處,所以,他們也很容易就進了城。

    一拐一繞,進了一條僻靜的街道,眼看四下無人,那文士打扮,三十多歲的主人才擦了擦額上的汗珠,向那僕人裝扮,二十左右的年輕人小聲懇求:殿下,我的秦王殿下,我看我們還是回去算了。

    他口中的秦王殿下一臉不解:為什麼,來之前玄齡你不是再三向我保證此行一定平安無事嗎?

    那是房玄齡苦著臉,什麼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他這回可知道了。

    事件回放:

    由於這次本著偵察為主,李世民一行人輕車簡從,悄悄從長安出發。畢竟各家反王的關係如今是一觸即發,李家就是想做點火的那一個,也怕引火燒自身。宇文化及就是最好的前車之鑒,自從他殺了隋煬帝,原來一個個叫著喊著造反的賊帥,各各成了隋朝的忠臣義士,爭天下改成了替先帝報仇,宇文化及一時成了千夫所指,其實楊廣若落到那些人手中,下場也不見得有多好。

    李世民也不會笑話那些人厚臉皮,其實他們李家又何嘗不是如此。打天下,坐江山,總需要一個堂而皇之的理由。同樣,向突厥稱臣,向李密低首,都只是權宜之計。眼下的李家也不過才得了半壁河山,一切都得一步步來

    沿途招集的軍隊加上潼關的守軍,就是被王世充發現了,也可一戰。李世民尋思著。畢竟是到人家的地盤去,在身邊人的勸說下,李世民打消了隻身入虎穴的念頭,帶兵駐紮在洛陽附近。

    我們現在和王世充,李密成了個三足鼎立,誰先動誰吃虧。李世民手指點著地圖,斷言。

    不錯,王世充和李密勢同水火,誰先出兵打我們,都怕對方落井下石。殷開山贊同地說道。

    所以,只要我們不動,反而是最安全的。馬三保附議。

    我們此番前來,主要是察看洛陽和金墉城的虛實,王世充和李密不知我們來此的目的,誰也不敢先出兵,由此可見,就是我們不打他們,他們二人遲早也得拚個你死我活。李世民總結道。既然如此,他們李唐不如選擇隔山觀虎鬥好了。

    好了。李世民拍拍手,示意這次的會議到此為止,我們只要把洛陽一帶的地形圖繪好,以備不時之需,這次來洛陽的目的就算完成了。

    眾將散會,唯有剛才在會上一言不發的房玄齡留了下來,殿下,我想向您告個假。不等李世民發問,房玄齡就主動說出自己單獨留下的原因。

    可以。李世民也不問原由,就痛快的應下。對自己的部下,李世民向來都表現的很信任。

    這讓房玄齡頗為感動,於是他就多了一句嘴,向李世民解釋起他請假的原因:我想去趟黎陽,見見那裡守城的瓦崗軍師徐茂公。

    據我所知,這徐茂公到是個人才,可玄齡你斷定他會為我們所用?知道房玄齡有為秦王府收集人才的習慣,他去找徐茂公,自然是相中了對方,李世民有些好奇。

    至少他和李密不合,以他的才幹,卻被派出守外面,連瓦崗的決策層都進不去,未免可惜了。

    就因為他是翟讓的舊部,不對,單雄信和邴元真當初和翟讓的關係更好,不也留在李密身邊,也沒見李密怎麼虧待他們。既然要來洛陽,李世民自然做足了功課,這人的人品怎樣?李世民找原因,他再做功課也不如房玄齡有內部消息。

    很好。知道李世民問此話的意思,房玄齡就他所知向李世民匯報,這個人不爭功,不偽過,不貪財,待下屬也能做到同甘共苦。他是瓦崗的原軍師,李密初上瓦崗時,就明裡暗裡的奪了他的權,他卻絲毫不嫉恨李密,為瓦崗的長遠發展,仍然推李密為首。可歎李密卻沒有容人之量,殺了翟讓,逼他遠走黎陽。房玄齡打心裡替徐茂公不值。

    房玄齡的眼光向來精準,能得他如此推薦的人,李世民也動心了,他初建秦王府,正是求賢若渴:玄齡認為徐茂公會離開李密,為我們所用?如果說剛開始李世民問這話只是好奇,現在同樣的語句卻多了份關注。

    受到這種待遇,徐茂公難免不會心中有怨。他的失落就是我們的機會。我想試試。由於籌備秦王府,這次出門長孫無忌和杜如晦都沒隨行,秦王殿下身邊的文臣以他為首,行軍打仗的事他不懂,也從不亂開口,但幫秦王招攬善於行軍打仗的人才卻是他力所能及的事,不用心,又如何對得起殿下的知遇之恩。

    黎陽畢竟還是李密的地界,要是讓人發現了你別那邊人沒招來,這邊先搭上一個

    我所聽說的徐茂公不是那種會拿別人請功的小人。房玄齡很肯定,何況我有我叔父給我的通行文書,此行應該沒事。

    你有通行文書?李世民眼中精光一閃,可惜房玄齡沒注意。

    所以此行萬無一失。房玄齡再三保證。

    好。李世民拍板:我和你一起去。

    啊!?

    就這樣,經不住李世民軟磨硬泡,命令加懇求,房玄齡大著膽子,背著殷開山和馬三保,將李世民帶進了黎陽城。

    好了,玄齡,有道是既來之則安之。李世民拍拍他的肩,安慰道。

    我能安,我敢安嗎?

    你看我這打扮,誰能猜出我是誰。誰又會去注意一個不起眼的下人?

    這到是。

    我不是任性。黎陽自古便是兵家必爭之地,宇文化及用十萬大軍都無法攻下,我不親自察看它的部署,怎麼能行?

    罷了,走一步看一步吧,房玄齡清楚李世民是不會無功而返的,也懶得和他辯解宇文化及當時攻不下的是黎陽倉而非黎陽城,那我們接下來去哪兒?全憑殿下安排。

    見房玄齡終於不再鬧彆扭,李世民很高興:軍防重地想必都有重兵把守,玄齡手中雖有通行文書,也不一定能進去,到時驚動了黎陽的官員,反而會壞事。我看我們還是直接去黎陽府衙,見見徐茂公,如果玄齡能把他說動,我們不是更省事?人心總比城牆容易攻破吧?

    見秦王殿下確實思慮周全,沒有任性衝動,房玄齡稍微放心一點:那我們就去黎陽府衙。

    *

    三少爺,徐安手捧拜貼進入書房,有人登門拜訪。

    徐茂公放下手中的書卷,接過貼子,房喬?貼上的人名讓他心中一動,如果沒記錯的話,這個房喬就是

    他是一個人來的,還是有旁人隨行?

    他只帶了一個僕人,不過他事先拿出了金墉城所簽發的通行文書,小的吃不準他的來歷,怕替少爺您得罪了客人,所以安排他在客廳奉茶。

    你這樣做很好,徐茂公讚許地點點頭,這個房喬我也沒見過,不過來者即是客,不管他來幹什麼,我們都不能先在禮節方面落人話柄。

    是。知道三少爺又在借這個機會指點他,徐安用心聆聽。

    房玄齡在客廳裡走來走去,那個親兵拿著拜貼剛走一會兒,他卻覺得度日如年。

    玄齡,注意不要失態。李世民忍不住開口,小聲提醒他。

    我房玄齡剛出聲,便聽到廳外傳來腳步聲,趕緊噤聲,向外看去。李世民在他身後,也趕快低頭站好。

    徐茂公進入客廳,與房玄齡見禮,分賓主落坐,徐安帶人重新奉上茶水,然後按徐茂公事先的吩咐,為徐茂公悄悄清場,廳內只留三人敘話。

    身為主人家,徐茂公自然先開口:久仰玄齡兄大名,不想今日有幸得見。他舉盞相邀。

    房玄齡正準備捧茶的手一抖:你茂公兄知道房某的表字?那他知不知道自己現在是誰的人?房玄齡下意識地移動身體,替身後的人擋一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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