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的午餐蘇琴做得異常認真,也很是緩慢,似乎她在欣賞著最美好的事務,因而才要盡可能慢一些相仿。不過在中午之前,蘇琴還是晌午前完成了她的美餐。
精緻的六個小菜、一瓶紅酒、兩隻杯子擺在餐桌上形成一幅溫馨無比的畫卷。
蘇琴將碗筷全部拿上來後,解下圍裙笑語嫣然地說道:「好了,我們開飯,就我們兩個。」
買酒的時候方圓本沒有意識到什麼,可當蘇琴將紅酒端出來之際,方圓忽然覺得有些不妙,這氣氛未免過於曖昧了,可他又不好拒絕蘇琴的好意,只好硬著頭皮到桌前就坐。
蘇琴將酒與開瓶器一同遞向方圓,並婉然一笑歪著頭道:「這是你的工作了。」
方圓點頭接過,用力將軟木塞旋了下來,一股香甜的味道立刻湧出。不過這種味道卻不是方圓所喜歡的。在他看來,這種酸酸甜甜的東西缺少豪氣,而飲酒沒了豪氣還不如不去喝它。方圓旋開瓶塞後略微猶豫一下,還是將蘇琴面前的杯子倒上酒,至於他面前的杯子則是猶豫一下將酒瓶放下。
蘇琴看方圓,眉梢一挑嘴角綻笑道:「怎麼?不會喝酒?」
方圓的酒量並不為蘇琴所知,在蘇琴這個縣城女孩的想像中,這個老實的農村男孩應該沒有機會喝酒的。
方圓索性順水推舟,含糊地歪了歪腦袋。這動作讓蘇琴以為方圓真的沒喝過酒,於是一把奪過酒瓶邊倒酒邊笑吟吟地說著:「那就練練,回頭你獨自跑去西北,闖蕩世界總免不了酒宴的,現在鍛煉一下省得到時候尷尬。不過呢……出門在外若是能夠少喝就盡量少喝一些吧!唉……瞧我,今天卻是不妨的,即便醉了也由我照看著呢。」
不論這話的真假,單憑著淺淺的笑容和淡淡的關懷就讓方圓心中一動,似乎內心深處最柔弱的部分被撥動了一樣,一時間竟有些癡了。
蘇琴看著方圓的樣子,目光中綻放出異樣的光芒,手微微抖了一下,杯中紅色的液體漾了出來。她趕緊將酒瓶放下,匆忙中便伸手輕劃,好似擔心那酒流淌到方圓的衣服上。
方圓迅速起身,四下找著能夠擦拭的東西。還是蘇琴提醒道:「抹布在廚房。」得了提醒,方圓快速衝進廚房,取了抹布交給蘇琴。
蘇琴擦拭桌子的動作很慢、很輕柔,就如同那桌子是個精緻的並且易碎的工藝品。最後,蘇琴的手還在方圓的酒杯麵前停頓片刻,確保杯子邊緣的酒液沒有殘留。
蘇琴重新洗了手回到桌前,輕輕坐下,愣愣盯著方圓看了一會兒後端起酒杯說道:「原本以為不用對你說謝謝了,可眼下若不說出來,怕是以後就難得機會了。方圓,謝謝!」
方圓皺眉問道:「謝我什麼啊?」
蘇琴嘴角微翹,搖搖頭道:「很多,像那次在教學樓頂,還有你們能搬過來陪我,還有……」說道這裡微微停頓一下,臉色略變,略為猶豫,可還是堅持說道:「上個月的那件事。」
上個月最大的事件就是小白狼的那件事,其實當時即便與蘇琴無干方圓也會尋機除掉此人的,不過在蘇琴眼裡卻有著太多的感動,她以為方圓所作的一切都是為了她。從方圓的手掌受傷還堅持奪下菜刀的那時起,在蘇琴的心中,方圓就已經成了她唯一的依靠,即使是那個多年不見的父親也比不了眼前的方圓。同時蘇琴也領悟到目前的方圓還不是能被感情羈絆住的人,無論是自己還是那有錢有勢的丁文蘭都不是能鎖住方圓的女人。如果方圓是一匹烈馬,那麼圍棋就是任其縱橫馳騁的草原,至於感情問題,想來不到他累了的時候是不會考慮的。不過明白過來並不等於就任其自然發展,這個歷經風雨的女孩還是要頑強地爭取自己的幸福,這是她從妹妹的墓前返回的時候定下的決心。
方圓淡淡一笑道:「這卻是用不著的。再說以後寒暑兩個假期我不是都要回來的嘛?若是你有空閒我們說不定還會相聚的。」
蘇琴抿嘴一笑,看著方圓的目光中充滿了溫柔,輕輕喃喃一聲:「是啊,會相聚的。」
這種氛圍是方圓最感到不自在的,慌忙端起酒杯道:「不提這些,我們喝酒。」說著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蘇琴眨眨眼睛也將酒杯放到嘴邊,不過她只是抿了很小的一口,然後放下酒杯起身為方圓再次斟滿才再度回到位置上。
方圓故意咂咂嘴道:「酸酸的,沒什麼意思,我們還是吃飯吧!」
蘇琴搖頭,舉杯道:「算是陪我好嘛?」說著大大喝下一口。
方圓的心終究不是鐵石,不管怎麼樣都是對這個女孩有些愧疚的,此刻無法再找借口,好在對自己的酒量頗有積分自信,當下舉杯而飲。
看到方圓爽快地將酒喝盡,蘇琴露出甜甜的笑意,忙著再次為方圓滿上。
方圓見狀心道:「這不成了服務員了嘛!」連忙阻止道:「我自己來好了!」說著搶先拿起酒瓶主動給自己滿上,放好後抬頭看看蘇琴。
或許是兩口酒的緣故,蘇琴面頰上泛起兩片桃紅,大大的眼睛裡也水汪汪,看向方圓的視線也顯得散亂,或者是緊張。
這情形落到方圓眼中,不由得讓他心中一動,這副表情很誘人,若是用一個恰當的詞彙來描述的話,那只有一個了:「嬌媚」,而且是一種從骨子裡透出的嬌媚,讓人不由自主的生出憐惜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