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離開網吧的時候,方圓達到了15勝,距跳級升段只差三局了。不過方圓已經非常滿意了,至少沒有再出現茅坑流來噁心他,而且對局質量也明顯提高不少,甚至有那麼幾局還頗有些收穫,當然實在心態方面。
方圓心滿意足地回到校園,冰冷的寒風,讓他通宵的疲乏解除不少。方圓先在操場上慢跑兩圈以活絡一下久坐而有些僵硬的軀體,才走向宿舍。
週日,上課的時間比平時要晚上一個小時,走廊中靜悄悄的,大家都在抓緊這難得的機會補充平常缺失的睡眠。在方圓走到自己的寢室門口時,聽到屋裡傳出幾人低低的說話聲,這稍稍出乎方圓的意料。方圓皺著眉推開了寢室的房門,眼便瞧見蘇琴正坐在自己的床上同幾位已經穿戴整齊的室友閒聊,看樣子她來了有些時間了。
蘇琴穿著粉紅色的緊身絨衣,淡藍色牛仔褲,整個身體曲線玲瓏、魅力十足,只是目光略為黯淡。她的臉上明顯化了淡妝,薄薄的嘴唇上的星彩唇膏讓她平添了幾分艷麗,看起來成熟多了。
方圓養氣的功夫不錯,沒有露出任何驚訝的表情,只是淡淡地朝蘇琴點頭致意說了句「等我一下」,便拎起洗臉盆去水房洗漱。路上方圓大略思考了一下,感覺蘇琴只怕不是單純來感激自己的,怕是內中還有隱情。「以前不都是方圓這邊剃頭挑子一頭熱嘛?怎麼她會找上門來?」方圓心裡很有些不對勁了,無端惹上感情負擔是最令他頭疼的,眼下只有見機行事了。
方圓走出水房時,許連山幾人正背著書包行了出來,各個曖昧地向他擠擠眼睛,神情中大有羨慕之色。方圓目送幾人離開,緩步走向寢室,臉上露出一絲笑意,不過苦笑的成分更大一些。
「陪我出去走走好嗎?」蘇琴的表情說不出的寂寞,眼神也顯得空洞。
縣二中坐落在山上,學校的正前方有一個非常陡峭的斜坡,用柵欄與校園隔開。下斜坡有塊平緩的土地,縣氣象站就建在那裡;後側是一大片田地,呈稍緩的上坡,眼下都被厚厚的積雪覆蓋著;右側是一小片樹齡不長的速生楊,側向有十幾米的寬度,再向右則是一條山溝,山溝很寬,被積雪覆蓋著不知有多深;唯一的校門在右方與公路相接。
學校的大門在星期天是關閉的,只留下一個很小的側門供師生們出入。方圓與蘇琴一前一後走出學校,沿著學校的圍牆向山上的方向走去。看不到路,雪地上只有稀疏的鳥雀足跡。冬日的山區,天寒地凍、食物不足,對鳥雀來說是最為艱苦的一段日子,餓死、凍死的不在少數。但是鳥類強大的生育能力使得第二年種群的數量不減反增,隨著四季的更替,鳥類的數量在不斷變化,汰弱存強,適應環境就是優,不適應環境就是劣,這就是生命同大自然博弈的法則!其實人又何嘗不是如此?
公路延伸至校園的後牆處便到了盡頭,繼續向上的土路已經被大雪覆蓋。兩人已經走到公路的盡頭,可蘇琴依舊沒有停下來的意思,踏著近一尺深的積雪繼續向坡上走著。
方圓知道蘇琴的心情一定很差,但他相信死過一次的人再興起自殺念頭的可能性非常小,倒沒有特別擔心蘇琴會偕自己一起殉情什麼的。不過無聊到在厚厚的積雪中行走卻不是方圓喜歡的,於是停下腳步招呼道:「別再往上走了。」
蘇琴回轉身,默默地盯著方圓的眼睛。良久,她那空洞的眼神中泛出一絲期盼,緩緩道:「你……還能像重前那麼對我麼?」
「重前……」方圓做鬼的時候雖然經常跟蹤原來方圓的行蹤,清楚地知道那時候方圓對她的心思。可惜那只是方圓懦弱的單相思,沒有主動向蘇琴坦白過心思,甚至很少同她接觸,說話也只有短短的幾句。直到最近的半年,那時已經進入高三,方圓好像明白與之相處的時間不多了,開始頻繁接觸蘇琴,隱約透露出喜歡她的意思。至於蘇琴是否接受了這種表白就不是現在的他所能瞭解了,畢竟那時也不是每天24小時在監視著呢,尤其涉及到男女感情的事情,他總是抱著非禮勿視的原則,盡量躲開的。
此時的方圓已經換了個人,對蘇琴沒有什麼特殊感情,理智上自然應該斷了與蘇琴的交往,可他做事的原則是不欠別人的任何債務,如今連方圓的身體都佔據了,自然要替原本的方圓承擔一些東西。因此方圓略作猶豫,滿上作出很緬懷的樣子,遙望遠處那白雪映襯下黑乎乎的山頭,沒有繼續發出言語。
蘇琴目前的悲慘遭遇,令她連一個能夠貼心說話的人都沒有,此番來找方圓,是想抓住最後的一絲希望,讓她有足夠的生活下去的理由。若是方圓就此拒絕了,這女孩或許會再次走向極端,當然不會就簡單地自盡了事,也許會鬧出天大的亂子來的。這些卻不是方圓現在所能體會的。
方圓懷念的眼神讓蘇琴興起了期盼,眸子中閃現一絲亮亮的光彩,轉瞬便離開方圓的臉龐,喃喃道:「重前的就是重前了,一切都變了,小琪也沒了,什麼都沒了……呵呵……我真夠傻的了!」語氣哀婉,彷彿只剩下一具美麗的軀殼。
方圓心有不忍道:「過去的都過去了,你我都不是重前的自己了,一切重新開始好了。」
蘇琴猛地轉會身,死盯著方圓道:「重新開始?」
方圓伸出手,淡淡笑道:「死過一次的人,還有什麼放不開的呢?只管放開胸懷做自己想做的事好了。」
蘇琴看著方圓的右手,呼吸有些急促,呵氣變成陣陣白霧縈繞在她的面前。只見她神情激動地喃喃道:「重新開始?重新開始?」突然面帶嚴肅地問方圓道:「重前的一切真的都可以過去嘛?」
方圓的手就這麼凌空伸著,絲毫沒有收回來的意思,緩緩說道:「死過一次,難道還不能長大一些嘛?我是新的我,你是新的你,以後如何沒人能控制我們,想做什麼只管去做,不要辜負了上蒼給我們這個新的機會。」
蘇琴默默望著方圓,見到的是沉穩堅定的臉龐,原有的一絲稚氣儼然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成年人也難以企及的淡定從容。「他真的不同了!」蘇琴心裡感歎,也有竊喜與彷徨,唯一的朋友終於從男孩成長為男人,那寬厚的肩膀給人以極大的安全感。「那肩膀庇護的人會是自己嘛?」蘇琴自問著。這時方圓再次露出那淡淡的笑容,這笑容彷彿是一縷冬日暖陽,可以驅散人心中的一切陰鬱。也是這一瞬間的笑容讓蘇琴下定了決心,重新開始吧,不要讓人生出現遺憾,她要擁有那一縷暖陽,永遠地擁有。
蘇琴也露出很燦爛的笑容,伸手與方圓相握道:「好!重新開始。」
或許是心病徹底拋去了,或許生活有了目標,蘇琴表現得非常自然,就像很多事情都從來沒有發生過。兩人繞過圍牆的一角,蘇琴用她那銀白色的棉靴輕輕地踏著地面的積雪,一個個的腳印出現,接著又消失,立身處慢慢變成一片如同鏡子般光滑的雪白地面。期間的兩人都沒有說話,就這麼垂著頭,好像踩踏雪地就是兩人的工作。
半晌,蘇琴抬起頭笑道:「知道麼?他們走了。」
方圓心中微愕,隨即明白蘇琴所指的應該是她媽媽與那個小白狼。此事他是無法發表意見的,唯有點頭示意明白她的意思。
蘇琴靠著圍牆,眼望遠山道:「已經三天了,能拿走的基本都拿走了,只給我留下一幢空空房子和一些笨重的傢俱。好在房子的產權所有人是我爸爸,只要他還活著就沒人能偷偷賣掉,不然只怕我要露宿街頭了……」雖說下定決心忘卻重前種種,不過語氣中的悲苦還是難以掩飾的。
方圓只知道她爸爸在她還不算大的時候就因為犯事而逃跑了,卻不知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倒也不好追問蘇琴的家事,只有皺眉問道:「以後怎麼辦?」
蘇琴道:「說不好,你覺得我該怎麼辦?」
方圓沒有直接回答,歎口氣輕聲問道:「早飯還沒吃吧?」
蘇琴點頭,默默望著方圓。方圓道:「我們吃完飯再說吧。」說著轉身邁步,當先向校門走去,身邊,蘇琴亦步亦趨地跟在旁邊。
學校食堂是對全體師生開放的,分成大鍋與小灶,價錢差別很大,內容上差別更大,所以條件稍好的同學都是吃小灶的,只有像方圓這樣家境的才會光顧大鍋去。此番帶著蘇琴,方圓並沒有改變以往的慣例,還是打了平時吃的那種很便宜的大白菜湯,這也是冬季大鍋裡唯一出產的東西。
大白菜因為易於儲存,而且產量巨大,是冬季北方的主要蔬菜。不過近些年來,縣城裡居民的生活條件上升不少,那種大棚裡產出的新鮮蔬菜漸漸成為冬季的主流,至於傳統的老三樣:白菜、蘿蔔、土豆的消耗則少了很多。像蘇琴重前的家境當然很少在冬天裡吃大白菜,現在突然吃上一次,不僅沒有什麼不適,反倒感覺香甜可口。
方圓見蘇琴的吃相心裡有一絲的感傷,感傷的是如今這小姑娘怕是比方芳還要淒苦,至少方芳眼下還有個自己能照顧她,可蘇琴呢?妹妹沒了,家庭沒了,讓她今後如何生活呢?為了原本的方圓,還是稍盡綿薄之力吧!心中拿定主意,方圓微笑道:「看你的樣子,昨天沒吃晚飯?」
埋頭大吃的蘇琴看起來十分可愛,像個孩子。蘇琴喝掉盆裡的菜湯將口中的飯送了下去,抿抿嘴唇道:「唔!這兩天都沒吃,家裡沒有米了。」
方圓緩緩道:「以後就到食堂吃吧!我這兒還有點錢。」
蘇琴抬頭,眼中含著霧氣,又彷彿帶著笑意,神情說不出的惹人憐愛。方圓可次有這種感覺,連忙垂頭吃飯,避開蘇琴的目光。
因為是星期天,同學們都在抓緊這難得時間補充平日欠缺的睡眠,所以食堂裡只有稀稀落落的十幾個早起的學生,也多數像兩人一樣是男女搭伴的,倒沒人認為兩人這樣子有什麼特別值得關注的。
默默吃過早點,方圓同蘇琴一起向宿舍方向走去。路上方圓問道:「這兩天怎麼過的?」
蘇琴低著頭,伴在方圓身旁,邊走邊低聲道:「我出院的當天他們就跑了,好在我還有家裡的鑰匙,要不然怕是有家無處歸了。呵呵……」酸楚地淺笑一聲,蘇琴繼續道:「這幾天白天都在小琪的墓上陪她……夜裡到客運站蹲一宿,那裡人多。」
一句「哪裡人多」道盡了蘇琴的孤苦與無助。方圓能體會到她那種無依無靠的感覺,略作思考道:「不如把房子租出去,然後住校,同學們在一起還能互相照顧一下。」
蘇琴搖頭望著方圓道:「一時半會未必能租出去,可我現在連一分錢也沒有了……」
方圓安慰道:「我手裡還有一點,再跟學校申請一下看能不能免掉住宿費用。」至於參賽贏取獎金的事情,方圓不打算同蘇琴說,有些秘密即便是最親近的人也是不能告訴的,何況蘇琴不比方芳那麼親密。
這時兩人已經走到寢室的大門口,周圍各寢室同學們正紛紛起床洗漱,走廊裡人多了起來。大家見到方圓兩人拎著飯盆從外面回來,多是露出笑臉打著招呼。兩人不好再談這些,便加快腳步走向方圓的寢室。
進寢室,蘇琴接過方圓遞來的開水道:「你和方芳不會比我強的,還是算了吧。我打算退學去打工,至少能養活自己吧!」
像蘇琴這樣連高中都沒畢業的小姑娘,去打工也找不到什麼好工作來做,社會上類似的女孩不少最後淪落為各娛樂場所的小姐,這可是方圓不希望看到的,於是勸道:「堅持到高中畢業吧,好好參加高考,也不枉這些年的努力。錢的問題……再想想吧,總會有辦法的。」
蘇琴雙手捂著水杯,杯子的溫度令雙手暖和許多,頭上仰著默默注視著方圓,神情還顯得有些猶豫。
方圓見狀歎口氣道:「要不這樣,我和方芳搬到你家裡去,算是租你的房子,不過我們可拿不起太多的房租……」
蘇琴眼睛一亮,搶道:「我不要房租,只要你們能跟我作伴就行了。」
方圓嘴角微翹道:「要也給不起的!不過我可以負責以後的伙食、各項雜費來充當房租,。對了,你家是防盜門吧?」
蘇琴不知其意,微微點頭。
方圓道:「回頭安裝一個新門,權當押金了。呵呵……好像賺了不少便宜啊!」
出於安全考慮,這門是必須要換的,蘇琴也就沒有別的意見了,事實上只要有知心的朋友相陪,她就已經很滿足了。蘇琴點頭,臉上的笑容這時才顯得那麼真實,停了一下問道:「那……什麼時候搬呢?」
方圓看了看對床頭頂的小鬧鐘道:「趁還沒上課,咱們去跟小芳說一聲,然後取錢買門,先把安全問題解決了。唔!馬上就期末考試,那就等考完試再搬吧!你呢,先想辦法到女寢找兩天宿。」
方圓已經打定主意,未來的一段時間他將盡力讓方芳與蘇琴獲取充足的受教育的資金,以後的發展就看她們了,自己到時或許會遠遠離開二人,畢竟百年來早已習慣了孤獨的生活。而離開兩人最好的理由就是外出求學或者打工,其中又以求學更加合適一些。「也許真應該找一個大學生活幾年!」方圓內心概歎道。
蘇琴倒是希望方圓兄妹馬上搬過去與自己同住,但她也清楚這時搬家對考試成績是非常不利的,因此只是點頭同意。兩人立刻穿戴整齊,頂著北風向方芳所在的縣一中走去。
縣城很小,從二中到一中不到五里路,除了二人下山時因為坡陡路滑,有些難行外,其餘一路上都是平整的柏油馬路,路上的積雪都壓得很實,踩上去同並不費太多的氣力。兩人只用去半個小時多一點便來到一中。
一中不同於二中,這裡是縣上的重點中學,無論初中部還是高中部都集中了全縣最優秀的教師,因此成為全縣學生們心中的聖地。當初方圓的成績是足夠一中錄取線的,但在二中肯為他減半學費的情況下,父母選擇了二中,為此父母愧疚了很長時間,這也導致方芳考上一中後二老開始外出務工,直至最後喪生他鄉。方圓倒不會認為二老有什麼過錯,單憑他們能下定決心讓女兒就讀一中便足以令人欽佩了,要知道在農村,很多女孩子是沒有機會多讀書的,基本能做到小學畢業就不錯了。
方圓與蘇琴來到一中時,正趕上學校的大門打開,學生們開始入校了。兩人混進學生中間,也沒有登記就進了校園。
進校園右轉,經傳達室門口的小道,走向教學樓後方那幾乎嶄新的宿舍樓,據說這宿舍樓是香港邵大富翁捐贈的,在本市所有縣級中學裡,只有這一幢,可見縣一中公關能力之強了。
正從寢室樓向外走的方芳突然見到相伴而來的哥哥與蘇琴明顯感到很驚訝,她忙向方圓問道:「哥,你們怎麼來了?」
不等方圓回答,蘇琴已經搶先一步笑道:「你哥有事跟你說的。」說完望向方圓。
方圓不會把心中所有的想法都透露出來,只是大略地說道:「蘇琴家裡已經沒有別人了,她的……和那人都跑掉了,所以我的想法是我們搬過去跟她同住,互相也有個照應。」
方芳的目光疑惑地在兩人面上轉來轉去,似乎想看透兩人的內心。方圓還是保持著淡漠的表情,讓人難以琢磨透他的內心世界,可蘇琴卻垂下投去,雙手捏弄著羽絨服的衣角,看起來有些不好意思一般。方芳向方圓投去疑問的眼色,方圓卻沒做任何解釋。終於,方芳放棄這種打啞謎的辦法,搓搓有些冰涼的雙手道:「哥,你決定就好。馬上就上課了,沒別的事情……我走了?」
方圓點頭,接著轉身離去。蘇琴趕緊向方芳揮手再見,然後一路小跑跟上前面的方圓。留下迷茫的方芳互握著雙手歪頭向他們的方向沉思不已,不一會兒工夫,彷彿突然想通了什麼,嘴角一瞥,晃著腦袋哼著不知名的小曲走向教學樓。
期末考試對方圓來說堪稱一場災難,原以為有了百年經歷,他這個掌握大量西式科學的人能輕易應付過去。可沒想到的是,他那些知識對這種考試並沒有太大的作用,所有問題的答案都是非常機械或者說沒有意義,即便是數學考的也只是一些技巧。整場考試下來,方圓確信憑他現有的知識結構是不可能通過高考了,真沒想到這考試會變態到如此地步,八成那些在科技領域拔尖的人才也未必能取得好的成績。
考試後有一周的休息時間,之後就要補課了。方圓利用了一個上午的時間將兄妹二人的行李都搬到蘇琴家裡。
為了慶祝喬遷之喜,當天傍晚三人買來大量的食物,由蘇琴主廚,做了一頓豐盛的美餐。還別說,蘇琴常年鍛煉出來的手藝確實不同凡響,一下子讓方芳對她的好感提升不少。如果這是蘇琴的刻意討好計劃,那麼她絕對超額完成了,而且不是超額一點半點。
難得飽餐一頓特別的美味後,方圓告訴兩人夜裡不回來住,便準備出門奔網吧去。方芳瞭解一些內情,知道方圓是去下棋,當然不會多說什麼,而蘇琴也很識趣地沒有問他出去做什麼,只是關切地說道:「夜裡冷,穿上這個吧。」說著拿出一件黑色羽絨外套,做工不錯,看著就是正規廠家出品的,不是那種偽劣假冒的品牌。
方圓皺眉問道:「這個……」
蘇琴大方一笑道:「送你的。試試看合不合適?」
沒有太多的矯揉造作,方圓接過外套穿了起來,自己瞄了幾眼,確實很合體。這種衣服即輕柔又保暖,比那種用棉花製作的大衣要強上許多。方圓很喜歡這種嚴肅的款式,他不加掩飾地說道:「不錯,很合身。謝謝!」竟然連來歷都不問。蘇琴眼睛一亮,隨即非常開心地笑了起來。
方芳突然疑問道:「琴姐,你哪兒來的錢?」
蘇琴止住笑聲,輕聲道:「電視,他們沒搬走,對我們又沒什麼用處,所以讓我給賣掉了。對了,還有你的,等等啊……」最後幾個字說出來,她已經跑回房間。
方圓往牆角看去,果然只有一個電視櫃孤零零立在那裡,上面空蕩蕩的很不協調。
方芳感慨道:「哥,琴姐真不錯啊!」
方圓搖搖頭,一頓飯一件還不知是什麼的禮物就將小姑娘給打動了,真不知該說什麼才好。這時,蘇琴快步走了回來,手裡捧著一件天藍色的絲巾。方芳立刻不知該說什麼才好,接過絲巾,嘴裡「咿咿啊啊」地不停發出一些沒有實際意義的詞彙。倒不是這絲巾如何金貴,事實上從小到大,方芳這是次收到禮物,所以才會如此激動。
晚飯吃的時間有點長,方圓走到距離蘇琴家最近的一個網吧時已經快十點了。網吧裡包宿的不少,都是與方圓年齡相仿的學生,估計是因為頭一天放假的緣故。
「TMD」的對弈大廳還是那麼熱鬧,而方圓開戰後,其對局室更是成為全服務器裡最為火爆的棋局。方圓繼續他連勝的勢頭,快到天亮時方圓已經是5d十連勝了,不過現在的越級升段的要求要二十連勝。容不得他出一點差錯,因此見時間不足了,也就放鬆下來不再繼續對弈。
網吧還沒有開門,方圓一時半刻還難以離開,於是點開論壇,打算看看近日有些什麼有趣的故事。結果發現目前論壇最熱的是那個冒名頂替的傢伙的帖子,大家都在爭論此人的真假,由於他今天夜裡的連勝,原本認定此人是假冒的棋友們有不少出現了懷疑,認為此人有可能就是方圓本身。隨著這種觀點漸漸佔據上風,帖子裡的戰意就越發強烈。
論壇裡還有兩個比較熱門的帖子,一是投票選擇他什麼時候會被破處,從結果上看,棋友們多數認可他將載在7d的位置上,這部分人佔了60%還要出頭,還有10%的人認為他可以堅持到9d,剩餘人都是搗亂的了,他們認為方圓會永遠連勝下去,創造一個時代的神話。另一個熱貼是關於他真實身份的討論,結論五花八門,但超過八成的人認為他是一個綠林好漢,由此亦可見棋迷們希望業餘人士中能有一位頂級高手的心態。
以上都是相對正面的帖子,當然,論壇上也有不少惡意漫罵的言辭,有個帖子認為方圓很能裝215;,是個譁眾取寵的小丑,一切舉動都在現實他的無知與無恥,號召全體棋友們都不要理會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貨。當然這種與大眾口味完全相反的話題惹起的只能是亂戰,或者說亂罵更合適一些。
方圓看得有趣,不由註冊了一個「真Go9」的ID,並發帖詢問網絡大賽的一些注意事項。之後,網吧開門,方圓便回到蘇琴家裡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