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艾爾二人眼看休睡之咒快成功時,一隻不識趣的免子卻突然從草叢處閃出,牠穿越綠草所造就的「沙沙」聲,正好在安靜的時刻變得刺耳,讓本來睡意漸濃的食人鬼守衛瞬間清醒過來。
「該死的兔子!」見著計劃被兔子給弄亂,艾爾皺眉咒罵了一聲,問道:「伊莉雅,還可以再來嗎?」
「不行,休睡之咒是誘導對像入眠,像這種情況是沒用,牠變得精神了。」伊莉雅搖頭歎道,功虧一簣的感覺是很差勁的,在短時間中,她也不可能對精神了許多的食人鬼守衛施出休睡之咒。
「這就沒辦法了。」艾爾失望的歎了一聲,續道:「伊莉雅,待會我繞去對面草叢,當妳看到我在那棵樹下打手勢時,妳就用力弄出草響。」
說著時,他用手指了一下二人對面的一棵樹。
「弄出草響就行?」
「嗯,我會趁牠轉頭時,衝出來宰了牠的。」
「我、我明白了。」伊莉雅想了想,便點頭說道。
而艾爾也沒浪費時間,鬼祟的繞起路來,偷偷地來到伊莉雅的對面。
從上空望下,可見食人鬼守衛、艾爾和伊莉雅成就出一條直線,自然茫然不覺危險的食人鬼守衛是排在中間。
艾爾來到預定的那一棵樹下,深吸了一口氣,便微微探頭出草叢,與對面的伊莉雅四目交投。
左手高舉而豎起五指,每過一秒就曲屈一指,當五指盡收,他的左手便立時握上劍柄,同時伊莉雅也弄出了相當的「沙沙」草響,吸引了食人鬼守衛的注意。
就在牠扭頭望去伊莉雅的方向間,早有準備的艾爾,即自隱身處撲出,提著黑星,閃電般的來到了食人鬼守衛的身後,而當食人鬼守衛聽到沉重而急速的腳步聲,還想知道後面有什麼事,頭一偏,黑星的透明綠劍刃已然劃進了其頸項,把牠的頭顱斬了下來。
這一劍艾爾揮得可是又絕又狠,劍刃可以先過食人鬼守衛的頸項,再入其中一塊之中。
不過,正因為這一絕劍取得快准狠,沒有多餘後路,當艾爾在砍下了食人鬼守衛的頭顱後,赫然發現原來在兩塊大石之間,是有著另一隻手持狼牙棒的食人鬼守衛。
「可惡,輕敵了!」
正在艾爾心中發出懊惱,看著狼牙棒快要加身而運起鬥氣抵擋之際,卻突然聽到伊莉雅的嬌喝:「光箭!」
其實在艾爾離開後,伊莉雅便開始著手準備施展她最強的攻擊魔法,以備不時之需,所以正好給她碰個正著。眼見有另一隻食人鬼守衛自兩石處現身,她準備已久的攻擊魔法可以隨時用到,顧不得隱身與否,緊張得現身出來,同時她凝造的一支光箭往前疾飆,趕及在艾爾受傷前,射上了另一隻食人鬼守衛的頭顱,致牠於死地。
「嗚呃!」
典型的慘叫聲自食人鬼守衛口中吐出,當艾爾跳開時,已然見著牠倒在同伴的旁邊,頭顱的兩邊太陽穴各有著一個淌血洞口。
「幸好伊莉雅用得快,不然我就虧大了。」看著食人鬼守衛的屍體,艾爾倒是暗捏一把汗的想著。
而此時的伊莉雅則是趕忙趨前,強勢的問道:「艾爾!艾爾!你沒事吧!」
「沒事,無傷無痛,剛才還真險,差點被打傷,幸好有妳在,謝了。」
「呃……嗯嘿嘿,不、不用客氣,我可是你同伴,總不會只懂拖累你,危急時保護你是應該的,嗯嘻嘻!」本來還處於擔憂的她,一聽見艾爾的謝言,一種被承認的感動油然而生,可以從他身上取回了一點姐姐應有的尊嚴和面子,連帶說話時,也不禁帶著明顯的得意。
這讓艾爾不解和帶些許不爽,他就不明白為什麼每次她解救自己後,就會擺出一副得意的態度。
「奇怪的女人。」
雖然是不解也有不爽,不過艾爾倒是沒討厭她這種地方,反正這不是他在意的事,給了「奇怪」二字作為理由,便可詮釋了伊莉雅的莫名其妙態度。
「呼……現在到我們要煩惱了。」
本來正高興中的伊莉雅突聽到他的凝重話語,一副姐姐模樣的得意態度收斂起來,問道:「什麼要煩惱?」
艾爾睨視了她一眼,鼻中吐出一口氣,道:「除了這些食人鬼之外,還會有什麼好煩……接著我們可能要和人類戰鬥。」
「人類?」
艾爾大步的走至兩塊大石旁蹲下,以手抹了一下石塊旁的地痕,道:「果然……這兩塊大石是不久前被搬來的,地上還有明顯的痕跡,而且食人鬼雖有點智慧,但一向都不會懂得擺陣,能夠這樣一前一後作個陰險守勢,除了被人驅使外,我想不出其它原因。」
不管是偷襲一方陰險一些,還是食人鬼陰險一點,大致來講,艾爾說的都是實話,對僅有些許智慧的食人鬼來說,守衛也不一定會有,即使有,也「絕對」不會有這種特殊的隊形,除非是礙於地形,不過現場的地形卻沒限制到牠們。
「真是這樣嗎?」遺憾伊莉雅的冒險知識還不足,雖然腦海中有很多問題,但整理後能出口的只有這一個無聊的問題。
「大概,來時還不覺,現在想想,這個洞可是隱秘得很,要不是妳的感應,恐怕再多逛數日,憑我們二人之力也不用指望能找到這裡,這個洞中九成是有見不得光的『人為麻煩』。」
也算艾爾這次厲害,雖然伊莉雅問得風馬牛不相及,但他這過來人倒明白她想問的不單是字面意思,而多作了一下詳解。
「唉……事情已經變得要做下去不可呢!」
對於艾爾的忽然感歎,伊莉雅不太喜歡,皺眉道:「為什麼你要說得這樣無奈?」
「為什麼?因為是真的無奈,我們現在可不能逃。」艾爾聳肩的苦笑道。
「不能逃?這是什麼意思?」
看著伊莉雅的困惑表情,艾爾雙手一拍又攤開,道:「很簡單,如果這些食人鬼真是有人在背後操縱,那代表這人或這些人們是進行非常鬼祟的事,而當鬼祟人物發覺到充當守衛的食人鬼死了,就會認為巢穴被發現,進而可能為了滅口而驅使怪物襲村。」
「怎可以,不能讓村莊受到襲擊的!」
如艾爾所料,伊莉雅對此反應是非常的激烈,不過他卻沒有反對意思,苦笑道:「村莊受襲與否我是沒多少感覺,不過我卻沒有要別人替我擦屁股的習慣,既然開了頭,我們就停不了。」
冷漠歸冷漠,但艾爾絕對,不,也不算絕對,他應是不甘願看到自己的所作所為會對別人有太大負面影響,但這點算是他的冒險者自尊,還是人類善的一面就不得而知,當然,鐵定比他善良和有正義感的伊莉雅就不用多說。
老實說,如果是要進山洞,艾爾一般都是會拿出胸口間或者兩小腿上的匕首使用,因為一般山洞的空間是不適合黑星揮舞,不過這個山洞是讓食人鬼居住就是另一回事,空間並不成問題。
洞內的空間滿大,足夠讓四、五隻食人鬼並肩通過,地板是向下傾斜,至於上方和兩側都是凹凸不平的石塊,有尖有圓。
看到這,手拿著火把的艾爾倒是心想著:「這洞大概是自然形成,不是人造……就算是人造,最少也有二十年的歷史。」
洞內的通路頗長而且安靜,直至來到個分岔口,他們仍沒見著一個守衛或是聽到不自然的聲音。
眼見面前的兩個洞口,內裡都是黑漆漆一片看不到盡頭,伊莉雅皺眉的說著:「艾爾,我們應該走哪一邊?」
聞言後,艾爾蹲在地上察看了一下兩個洞口的地板面,然後再站起來說道:「走左面的洞口,這洞口的路沒有那麼多碎石在地,比較乾淨,應該是食人鬼牠們常常走過造成的。」
他說到這裡,頓了一下,看見一臉恍然的伊莉雅似把什麼收到袍內側的口袋,道:「伊莉雅,這種時候應該是查看地痕,用拋銅幣或者倒木杖的方式是不行的。」
給艾爾看破自己剛才想用的笨拙技倆,又聽到他的話,自覺被看輕的伊莉雅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臉頰略微泛紅,不甘心加上心虛,讓她發蠻起來的否認,道:「你不要亂猜,我、我才沒那樣想過!」
「是我搞錯了?那對不起了。」看著伊莉雅的發蠻,自感無辜的艾爾也不多解釋,說了一聲對不起便算數。
常被人誤會說話意思而習慣了道歉,他的對不起其實是滿廉價,真心和虛偽的道歉,不熟悉他的人是很難分得出來。
不過怎說也好,他們既然有了決定,自然是要繼續走下去,保持原隊形走進左面洞口,不過臨走前,艾爾不忘放下一顆認路石(橢圓形小石塊)。
而就在他們進了左面洞口不久,忽然幽暗的前路處,卻突然傳來了些微的聲響,換成是平時,二人可能還聽不見,但對於壓低了腳步聲的他們來說,這種些微雖小卻不難聽出。
「艾爾,這……唔!」
正當伊莉雅說至中途,艾爾卻忽然拉她進到一旁巖壁的小隙縫中,還把火把弄熄,輕輕的「噓」了一聲,要她禁聲。
眨眼間,伊莉雅就明白到艾爾的用意,輕拍了一下他掩著自己嘴唇的手,而艾爾緩緩地把手移開,把火把交到她手上,自己則是雙手握著黑星,貼巖壁的他,斜睨著通路的地面。
「地下。」
聲音壓得極低,當與艾爾並排貼著巖壁的伊莉雅聽到他的低語,也自然而然的望往地上,正好看得見在已然黑漆漆的地面上,有一團更黑的東西在蠕動。
洞內無疑是很黑,但並非不能進行目視,勉強看得到黑團的蠕動,伊莉雅時間就是閃出某生物的影子。
地上的影子漸漸變大,然後便是有一團火光,伴隨著影子,最後伊莉雅和艾爾可以看得到一隻牛頭怪,正一手拿著火把,往他們來的路前進。
「一隻?」
艾爾在心中升起了這一個自問,當見著牛頭怪走開後,卻不見有其它跟後,艾爾低聲道:「伊莉雅,待會我出去幹掉牠,而妳就用閃光的魔法,這沒問題吧?」
「嗯!」
身為聖職者,更是以修習光系魔法為主的阿露緹娜教牧師,伊莉雅自然可以製造光,而且還是持續性,只不過為了保存魔力才沒用於洞中,可想而知,要製造一瞬間的閃光這種最基礎的魔法是難不倒她,神殿的優異生並不是說假。
「一……」、「光之子民……」
「二……」、「……請幫助於我……」
「殺。」、「……瞬閃。」
當艾爾和伊莉雅衝出去時,地上的火光圈還未曾消去,牛頭怪沒有離開他們太遠,當聽到異響而回頭的牛頭怪突見一陣白光閃出,刺目得牠要閉眼時,也就是牠的死亡時刻。
挺著黑星的艾爾,狠狠地把透明綠的劍刃,以縱向直插其喉,爾後即往下發力一斬,除了頭首,牛頭怪的身體眨眼間被分成了兩半,宣佈徹底死亡,此時,牠手上的火把才掉落地面上。
「呼……是肯定麻煩了。」拿起那還在地上燒燃得「滋滋」響,未曾熄滅過去的火把,照了一下牛頭怪,艾爾心中帶點無力的想著。
如牛的長相,與食人鬼有著相同的黝黑身軀,老實說,除了頭首不同外,只要見過了食人鬼,那牛頭怪就沒有什麼特別好陳說,硬來的話,倒是可講牠們的智慧是比食人鬼高出一些。
「艾爾,這裡有牛頭怪,那麼真是有人操縱著牠們吧!」
食人鬼歸食人鬼,牛頭怪歸牛頭怪,就算同被魔神所加護,但一般來說,牠們是不可能居住在一起,除非是被人操縱馴服,也是艾爾不願想到的一面。
「嗯,老實說,真是不想看到牠。」
艾爾抽出黑星,一劍在牛頭怪的頸項橫掠,把牠的身首分家,雖說是有了心理準備,不過實際見到牛頭怪出現,再而確定有人操縱牠們,他說什麼也不會高興自己的推測正確。
「算了。」
甩頭不再想煩人的事,艾爾和伊莉雅便繼續前進,但是拿火把的任務卻交到伊莉雅手上,在接下來的通路,主攻的艾爾可是要保持最佳的殺敵狀態,少一隻手自由使用可說麻煩之極。
二人也走不了多久,便漸漸發現到通路的空間擴大,左右的闊度、上下的高度,都是漸漸的變大,讓二人有種不怎真切掌握到環境的不安感覺,然而這種不安很快就被刺激、緊張和危機感所取代。
食人鬼也好,牛頭怪也好,在走進了兩側巖壁上均有不少壁洞存在的「廣場」後,他們可以看得到壁洞正是牠們棲身的「房間」,每個洞概略有兩至三隻的食人鬼和牛頭怪,更有的甚至是四隻,只是種族門戶還是有分,食人鬼多是食人鬼一洞,反之牛頭怪亦然。
「嘖!」
當牛頭怪的指爪,快速擦過了艾爾的手臂時,讓他惱怒地吐出一聲音節。
此時,站於艾爾背後的伊莉雅倒是提起雨露法杖,二話不說就往牛頭怪的喉頭刺去,像大多生物一般,牠的喉頭相比其它地方,抗擊力還是弱得多,是一個弱點,雨露法杖不尖不銳,但卻堅硬,一刺上牛頭怪喉頭,就算刺不穿,也對牠造就相當強的傷害和痛楚。
喉頭受重創,牛頭怪自然是想痛叫出來,哪怕是已經痛得「叫」不出來,只不過當牠喉頭受創的下一刻,雨露法杖退下,取而代之是黑星的劍刃由後而前的貫穿其喉,硬是把牠的頭首斬了下來。
「呼……這個洞也搞定。」殺了牛頭怪,再看看地上的另一具牛頭怪屍體,艾爾微呼出一口氣說道。
他倆由剛才進到廣場時,除卻看到壁洞外,就是有另一個「應該」不是壁洞的洞口通路,在他們進廣場的入口的對面,而不能從正中間通過,他們只好貼著巖壁走,所幸廣場兩側相距大,而置在壁上的多個火把又不是照得怎亮,倒是讓他們不怕被對側看到。
不過,麻煩是在於貼著一側走時,總會遇上壁洞,是以他們走到現在,其實也突襲殺掉了七、八隻的食人鬼和牛頭怪。
「艾爾,給我看你的手臂。」
每個壁洞相距都有一定距離,當不出聲時,凝神感覺到外邊沒特別動靜,片刻,二人才安心下來,直到如今,他們的突襲前進還是很成功,而伊莉雅安心同時,便望著他那剛受傷的手臂傷口說著。
「不用了,這些傷口不礙事,而且這裡也不可亂用回復魔法。」
對於被魔神加護過的食人鬼和牛頭怪,鼻子不靈是正常,但對於光元素和精靈卻是蠻敏感,伊莉雅在此地使用,無疑是在宣戰。
「我沒打算用回復魔法,在洞外已說過,小傷有可能變大傷的。」
伊利雅再次取出那條手帕,在洞外他受的的確是非常小的小傷,用一直浸泡在聖水的手帕擦一下,簡單的消毒就可以,不過他現在臂上的小傷卻是較嚴重,要把手帕綁在他的臂上。
「艾爾,我們到現在為止殺了多少食人鬼和牛頭怪?」伊莉雅在綁著手帕的中途,問著艾爾。
「不記得,大概是十隻左右……嘖,聽起來還真是滿厲害。」
一日之中打倒十隻食人鬼和牛頭怪,雖然不是一次性,而且方法還是暗殺,但仍是讓艾爾有點興奮感覺。
男人終歸是雄性生物,對於那些打打殺殺的事情,明顯是有較強偏愛,而且要知道食人鬼和牛頭怪不是什麼赤眼鬼之流,那是很多黑暗兵團都採用的中堅成員,有時二十來個成年男人也殺不了一隻,能在一日內殺了十隻,艾爾的確是有些許自滿,雖然他事實上還試過一日內殺得更多。
而伊莉雅也察覺到他有著微妙的感情變化,只是卻不解原因,逕自道:「那你看這裡還有多少?」
對於殺食人鬼和牛頭怪,她是沒正或負的強烈感覺,殺生讓她不安,而對於所厭惡的生物,她也僅是排斥,並沒有因為可以殺掉而高興的程度。
「難說,不過照每洞有兩隻怪物來想,恐怕牠們加起會有五十來只……危險的數字。」艾爾的自滿倒是很快被撇下,沉聲說出了自己的推測。
怪物足有五十來只,如果一旦被圍攻,他一個人或者可以拚著受重傷而逃,但多了一個伊莉雅就是不同說法,他並沒有丟下伊莉雅的想法,但問題是伊莉雅現在的實力和經驗合起來,還追不上被食人鬼牠們圍攻時的逃跑最低要求。
「你說什麼數字?」
艾爾最後的一句說得很低,剛把手帕綁完的伊莉雅因聽不清而追問起來。
「沒有,妳聽錯了,繼續走吧!」
疑惑地看了艾爾一眼,伊莉雅最後是選擇了相信他的話,點頭道:「好的。」
他們的繼續走還是照老樣子,一面貼著巖壁,一面對著壁洞內的怪物施以突襲,再殺上了七隻,弄睡了九隻,他們總算是來到了另一個洞口通路。
而對於伊莉雅的水系魔法休睡之咒,艾爾倒是暗說數次慶幸,遇上了壁洞內有三隻甚至四隻牛頭怪或者食人鬼,如果想在不驚動其它怪物的情況下幹掉牠們,可是屬於不可能的事。
踏進了洞口通路,二人可以發覺到這又是一條往下斜的通路,不過伊莉雅倒不用再執火把,因為這通路和廣場一般,巖壁上都是附有火把照亮,只是卻很窄狹,是只能讓人類通過的大小。
當艾爾和伊莉雅走了大概二百米(公尺)的路程,他們便看到通路的盡頭,又是一個廣場空間。
相視一眼後,二人走出了盡頭,甫進到廣場之中,他們肉眼可以確認得到,這廣場是較之前的一個為小,而場中除了亂石滿佈,高如人身的小巖山外,就再看不到他物,最低限度,一座小巖山已經擋在他們眼前不遠處,截住他們的直視。
「這裡原來是巖場……」艾爾說到這裡,忽然感到什麼,望了一眼旁邊的伊莉雅,發覺到她竟然在發呆,續道:「伊莉雅,妳在想什麼?」
「呃……沒、沒什麼,大概是我錯覺罷了。」本來處於茫然失神的伊莉雅,聞言後,便搖頭的說著。
「啊,錯……唔!」
艾爾還想追問時,忽然似有所感,一手拉著伊莉雅來到一座小巖山後,並且作了個她熟悉的禁聲手勢。
點頭禁了聲的伊莉雅,只是稍稍一待,便聽到有腳步聲傳來。
「蹲下,偷看。」
艾爾只是簡單的說出四字,伊莉雅便會意過來,蹲下,不,是索性跪了下來,悄然地探出頭偷看,而艾爾比她高大,倒是可以越過她的頭頂探頭偷看。
兩人都是只用一隻眼看著,腳步聲的主人自幽幽黑影慢慢變成人形,可以看得到那是兩個身穿顯眼衣服的男子,一個是短金髮,兩頰瘦削,至於另一個則是短綠發,身體比起前者壯碩不少。
而之所以說衣服顯眼,卻並不是什麼華麗花俏,而是短金髮男子穿著的正是亡靈巫師那暗紅色袍服。
眾所周知,亡靈巫師之中,也有分亡靈學徒、亡靈巫師、死巫師和祭司,死神哈迪斯對於階級還滿重視,要是一個不好給他知道他的契約者竟作越級行為,那越級者的魂飛魄散機率是非常的高,是以可以肯定這個短金髮男人必然是一個亡靈巫師。
順帶一提,亡靈巫師袍服主要分為鮮紅、暗紅、暗藍三色,死巫師和祭司同樣為暗藍黑,不過基本上他們可以不穿,而暗藍色則是哈迪斯鍾愛的色彩。
另外再一說,哈迪斯是站於中立神陣線,但與別的神祇則到老死也不相往來,這是他為防有神祇為生物求情而自嚴的原則。
「嘖!又是亡靈巫師,最近才幹掉一個,現在又遇上,最近還真是倒霉。」艾爾在心中喊出他的怨言,作為一個戰士,他可是很不情願和亡靈巫師處於敵對立場。
而對於伊莉雅來說,是厭惡亡靈巫師,原因倒不是出於神祇有敵對,而是兩者的行徑和魔法屬性排斥。
至於另一個短綠發男子,大約二十六歲左右,下身是穿一條柔軟布料的白色長褲,上身則是一件以獸皮作原料的上衣,不過這上衣的剪裁卻滿厲害,領口開得極低,直到肚臍上一點才停下,露出一大片胸口,頭上則綁有一條應是用鷹羽以特別織法所成的頭巾,腰間繫有一條皮鞭。
「嘖!真是什麼跟什麼,亡靈巫師之後是馴獸師……算了,沒拜魔神者在還算好了。」
看到短綠發男人的衣飾,艾爾大概猜想得到他是出身於草原一類地方的馴獸師,受魔神加護的牛頭怪和食人鬼,一般都是受同樣暗系屬性又獲魔神加持過的拜魔神者驅使,只不過在拜魔神者之外,卻有另一種職業的人有辦法驅策牠們,這些人就是所謂的馴獸師。
然而,對比起只能驅策有魔神加持過的怪物外,舉凡是野獸還是怪物,馴獸師他們都有辦法馴服。
「傑尼,我就說過不用常常回去,食人鬼和牛頭怪智力低歸低,不過卻不是輕易讓人進來攪局的。」
這把聲音是出自那個亡靈巫師的口中,而二人聽到後,也想到那個馴獸師便是喚作傑尼。
「你還真是煩,怎麼你好像很不願我上去。」傑尼給亡靈巫師回了這樣的一句,但語氣中卻沒煩厭意思,相反是有點動搖著。
「你上一次去,我就麻煩多多,老大的牛脾氣你又不是不清楚,有空去管不該管的,還不如去幫他作翻譯,上面的事交給牠們就好了。」
「門上的都是聖神文字,我當馴獸師怎可能看得懂,你是不願一個人對著老大吧!」傑尼似是很熟悉亡靈巫師,冷笑著說出他的真正意圖。
「哼,老大現在的情況,你又不是不知,兩個頂著還好,只剩下一個人就是受罪,老大的臭臉我不想一個人面對。」亡靈巫師的聲音有點激動的說道。
聽著他的話,偷聽的艾爾和伊莉雅可是不禁對那個素未謀面的老大生出一種詭異的感覺。
「你自己慢慢享受好了,我還是要上去看看,要是給那些煩人的獵戶碰到,我們就麻煩透了,算起來,我前前後後也幹掉了二十來個這種傢伙,要不是該死的他們,我倒可以留下來。」
也別看傑尼的樣子沒亡靈巫師的陰森詭異,說到殺人,他彷彿是在享樂的冷笑起來,絲毫沒有內疚情感。
「嘖,有辦法的話,給我帶一、兩個活人下來,我想做一下魔法研究。」
亡靈巫師說出一番讓伊莉雅倒胃口,卻滿適合他身份的話。
「這兩人!」
似是感受到伊莉雅的怒火,艾爾雙眼透出冷酷的目光,按著她肩頭,讓她不要亂來。
艾爾心中現在是如此的想著:「幹掉你們。」
比起伊莉雅的怒火,他的憤怒是有了明確目標,從地上隨手起了兩塊凹凸不平的石塊,看著馴獸師登上了通路,而亡靈巫師則是目送他一會,才轉身離開。
「一……二……三……七!」
當看見亡靈巫師轉身慢步的離去,艾爾心中逕自讀秒,直至讀到第七秒,他手中的一塊石塊即往二人的身後擲去,在空間中響起了小小卻清晰的聲音。
「誰!」亡靈巫師這種常作虧心事的人,倒是有著非比尋常的敏感,一聽到石塊的聲音,立時回身喝著。
「艾爾,你……」
「靜,不用魔法,杖攻。」
不想說太多,艾爾簡短的說完,便把她拉回小巖山後,完全地隱匿二人所在。
「誰!」亡靈巫師還是以單字喝問著。
只是艾爾自然不會作聲,他只會握著黑星等待機會,而伊莉雅則是緊張得雙手緊握雨露法杖,艾爾的突然舉動,讓她體會到什麼叫刺激刺痛了神經,連呼吸也不敢太大。
「……十五……十六……十七……去。」
心中讀到第十七秒,額角冒出冷汗的艾爾,強振作起來,準確地把石塊擲到剛才所擲的同一位置,這一舉動,更是讓伊莉雅渾身一震,縱明知不行,但呼吸卻忍不住的粗喘。
「是誰!是什麼人!」受到第二次驚嚇,亡靈巫師的聲音不禁微尖了起來。
「二十……二十一……二十二……拜託,那個人千萬不要聽到……二十五……」艾爾還在心算著。
這一位亡靈巫師似是蠻沒膽子,叫了數次「誰!」、「什麼人!」等等,足浪費了逾半分鐘時間,然後才慢慢地走過來,欲一探石塊聲響的源由。
「咕……三十八……三十九……還不給我快點,死白癡。」艾爾心中吶喊著。
聽著那個惱人的斷續腳步聲和千篇一律的問話,他有點受不了,總有想衝出去放手一搏的打算,而他已經是這樣,更不用說伊莉雅,她不是笨,想到馴獸師正是往上走著,那個大廣場壁洞內的死屍,他不可能不發覺,再這樣下去,會演變成他倆曝光的局面。
「嗄……嗄……嗄……咕!」、「喂喂……是不是有人在……」
並不察覺二人的緊張,亡靈巫師一面問著,一面漸漸趨近,影子也逐漸投射在地面上,讓二人可以看到,雖然這小廣場的火光較昏暗,但短距離的目視仍是沒問題。
「喂喂……是人在的話就出聲……」
「沒人嗎?那就怪了……」
「不知道剛才是什麼聲音呢?」
「真是奇怪,大概是老鼠……咦!」
當亡靈巫師經過二人所棲身的小巖山後……
「是時候,殺!」
「什麼!」
艾爾實時有所行動,在亡靈巫師的驚愕下,黑星的劍刃直往他身上砍去。
「你……哇呃!」
亡靈巫師膽小歸膽小,但反應和敏感實是一絕,當艾爾偷襲出手時,他仍可以側身閃避,只不過他那瘦削右臂,被黑星斬得入肉大半,讓他痛呼起來。
「喝!」
一劍突襲不成,卻還有伊莉雅補上,手上舞起雨露法杖,以杖的硬實末端,用力往亡靈巫師的膝蓋撞去,沒有碎骨、沒有斷骨,但這一記足夠讓亡靈巫師沒辦法走動,痛得逕自單膝跪了下來。
「你們……」
「去死!」
在亡靈巫師的不相信目光下,艾爾的黑星再次襲來。
「總算……」、「……怎麼這樣吵?你們!」
就在艾爾看著黑星快切入亡靈巫師的頸項時,忽然洞口通路有沙石滾下,伴隨著的是那個叫傑尼的聲音。
「傑……呃!」、「不好了!」
艾爾雖然是一劍斬下了亡靈巫師的頭顱,但傑尼卻也回到場中,道:「我還是不上去,你鬼叫什……媽的,你們是誰!」
一面說著,一面回到場中的傑尼,可是看得到艾爾斬下亡靈巫師頭顱的一刻,話至中途即斷掉,驚怒地叫道,而右手更是同時間取過皮鞭,充分顯示出他的戰鬥經驗和反應之強。
「嘖!」
艾爾甫見到他的動作,同為一流的戰士,艾爾可立時大叫不妙,黑星火速再攻,直往他人刺去。
「強者!」
傑尼絕對不是亡靈巫師那種躲得遠遠放魔法的人,近身實戰經驗無數,當看到艾爾的前衝和那雙沒有猶豫的雙眼,除了驚訝他身心俱「強」外,身體也立時有所反應,左側身用力一蹬,倒是可以避過他的劍刺,讓他刺了個空。
然而,訝異對方的「強」,可不止傑尼,艾爾也是有此等想法,對於剛才的劍刺,他可是自問運用最好,但想不到仍是給避開。
沒有再言語必要,傑尼見著黑星的三分之一劍刃部份直沒入巖壁之中,手上的皮鞭倏然揮擊,然而在皮鞭要纏上艾爾的頸項時,艾爾卻沒有等死的打算,早在覺悟到突襲失敗時便是有動作。
艾爾的右手迅雷不及掩耳的取出了胸口間的匕首,左手則在同時反手握著黑星劍柄,右手舉起匕首抵住了攻來的皮鞭,而左手則是發力的抽回黑星,雙腳更適時往前一蹬,全面性的後退。
只不過傑尼使鞭的技倆委實高超,沒需要收鞭,一旦在匕首阻截下而無功,竟可以在空中稍稍一滯便能再發動出有力的第二攻,雖然抽不著正仰面曲腰後退的艾爾,但是卻掠斷了他瀏海處的數根髮絲。
「厲害!」
電光石火的交鋒,兩人都表現出非一般的反射能力和殺人技巧,艾爾的黑星和匕首不消說,而傑尼使的鞭更不似乍看上去的沒殺傷力。
艾爾很清楚,他那皮鞭的尖端是附有一支六角尖刺,大概長三公分(厘米),皮鞭本身可抽人皮肉的特點不說,這個六角尖刺卻是殺人於無形,皮鞭橫掠縱揮,最尖端都是有很大機會抽劃中人。
而當被六角尖刺所劃傷,其上的麻藥或者魔法效應,鐵定會讓人吃上苦頭,而且這僅三公分的六角尖刺,也是持鞭人近身時,讓人不敢放肆的致命殺著。
這種遠近攻勢兼備,總稱為尖刺鞭的鞭子,並不是尋常人可以操用,需要高等技巧才能運用得當,而顯然這個傑尼正是其中一份子,收鞭時沒被六角尖刺所傷,右手持鞭柄,左手則握著鞭身,說明他準備好隨時打近身戰。
另外一提,鞭法高深的人,除了能把尖刺應用在近戰外,九成以上都是懂得比較特殊的風系魔法,這是為了加強操控能力和鞭子本身攻擊力不足而成。
「喝!」
當然,如果是只得艾爾一人要收他,必然是要費一番功夫,只是多了個伊莉雅卻是大大不同,當兩人在瞬間交手一次而站穩後,杖法有所小成的伊莉雅,可不忌近身戰,雙手分握雨露法杖中段和末端,平舉至頸項高度,側身衝往傑尼處。
「還有一個!」發現到伊莉雅的存在,傑尼可是感到訝異和麻煩,看伊莉雅的架勢有模有樣,提杖地方是能防著臉部和頸喉,側身衝來,更是大大縮減被攻地方,兼而提高她杖刺的威力,顯然是受過正規的杖法訓練。
「哼!」
沉哼一聲,傑尼的鞭轉瞬揮至,倒是伊莉雅能及時停下仰身,雙臂前伸,雨露法杖由橫舉變為直縱擋格,硬是纏上了攻來的鞭。
「中計!」
見著她要停就停,那根本就是早有預謀,當傑尼一意識到不妥,艾爾已然提著黑星衝至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