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莉雅在驚叫出來時,艾爾亦似有什麼感覺,跟著臉色大變,把上半身向前傾去,而伊莉雅手上的雨露法杖即往艾爾刺去,這一下出得出奇的快和狠,法杖火速由艾爾的臉頰旁穿過,其中兩者的距離僅只兩公分左右。
杖端剛一穿過艾爾,就擊上一個意圖從後偷襲他的海盜,那海盜是手握兩把匕首,年約十八、九的矮個子。
因見著艾爾自下船後就憑著單人之力殺掉了不少同伴,矮個子海盜可是對他起了絕對殺心,但一直苦於沒空檔下手偷襲,就在快要放棄,想要上前放手一搏時,卻眼見他和一個女牧師爭吵起來而不再專心周圍,便想把握良機,殊不知匕首還未割傷艾爾,就給伊莉雅的法杖打倒在地上。
「哇呃!」偷襲不成,反而脆弱的面門吃了一記直擊,矮個子海盜實時痛呼出來,跌倒在地上。
不過就是這樣子的短暫空檔,艾爾已經可回復過來,單手持劍,轉身橫砍,在海盜的身上留下一道足以傷及內臟的致命劍痕。
「好險。」
心中暗凜的艾爾此時倒抽一口涼氣,深呼吸一下,剛才雖然自己也有所覺,但要是沒有伊莉雅出手,他現在已經被海盜成功重創。
「怎、怎樣……我也是可以幫你的!」冷靜了一下的伊莉雅,此時帶點得意的說道。與他出來的這段時間中,這實是她首次解救了他,免受死亡威脅,雖然僅僅的一次相比起之前自己被救的次數是天地之隔,但這也讓她高興起來。
「呃……」面對伊莉雅的話,此時的艾爾更是說不出什麼話,苦惱了瞬間,才說道:「明、明白了……謝了……但是妳不要得意忘形,總之妳多顧一下自己就可以!」
看著艾爾那有多少不甘願的服輸表情,伊莉雅不禁有種被肯定的感動,算是從他身上取回了一點兒姐姐的地位和面子。
其時,已然戰了十多分鐘,除旗艦外的七艘船也有六艘船的人降至沙灘上抗敵,而跟在最後那艘船亦在找著適當位置衝上。
「嘖!」
大刀和銀劍作了個正面交鋒,雙方卻討不到多少便宜,各自後退開去。
作為討伐團的揮指官,卡亞自然是備受海盜們的重視,雖然身邊是有不少戰力不弱的同伴幫助,但圍著他們的海盜也是不少,而最麻煩就莫過於剛和他正面交鋒十多記,纏上了他的海盜大首領──裡頓。
一個是指揮官,一個是大首領,兩人的武藝相去不遠,一時間也分不出上下,而兩人亦因為各自的身份關係,一旦打起來,儼如一場一對一的生死鬥,卡亞的同伴和那些騎士還有一眾海盜,也僅是在外圍互相廝殺,沒有人走入他們的決鬥範圍。
「沙勒」
鐵靴在沙地上劃下一道長線,身穿騎士鎧的卡亞甫穩住身子,即急著再發動攻勢,爆發出鬥氣前衝兼而舞動起手中銀劍。
銀劍劃空,恍如地柱上噴的姿態,向上直斬,而一身黝黑皮膚,身軀高大壯碩的裡頓,見著卡亞朝他攻來,也不敢怠慢,穩住自己身子後,手中的大刀即由上而下的斜劈而出。
此戰已經是生死鬥的定局,加上又置身於戰場以及兩人的身份,他們自開始打起來時,就毫不保留實力,不斷運起鬥氣戰鬥著。
「噹」
注入了雙方鬥氣的刀劍,一旦相接交鋒,兩人並沒有像剛才般一碰即被震退,卡亞自知鬥氣力量雖相近,但論氣力卻是遠不及裡頓,是以在一碰上刀刃時,即以巧勁把他的力度卸於一旁,然後銀劍回刺他的咽喉,想一舉擊殺於他。
不過縱然裡頓在使用武器的技巧上是遜於卡亞,但戰鬥經驗方面卻救了他一命,在頓失受力點間,身體自然地作出反應,把頭側往一邊,只讓銀色的劍刃,險險地割傷頸項,還不致落得喉穿而亡。
然而,頸項被割傷亦是一件麻煩事,吃痛和死亡威脅下,裡頓豁盡全力一腳踢開了正想追擊多一記致命劍的卡亞。
裡頓一手按著頸上的傷口,一手持刀狠狠地盯著面露喜色的卡亞,他頸上的傷可不只是損傷皮膚的擦傷,而是直傷入了一、兩公分的深度,鮮紅色的血液不斷從傷口處冒出,縱然用手按著,甚至是把上衣撕成布條包裹也是無濟於事,血液像沒了水壩的水庫,不斷滲出鮮血。
「海盜給我受死!」
卡亞強忍著腹部劇痛,咬牙大喝,繼續提劍追擊裡頓,剛才裡頓因自救而給他受的那一腳,還不至於把他踢成重傷,只是踢得他非常的痛而已。
因為被重創關係而爆出人本有的狂性,裡頓怒吼一聲,剛處理好傷口的他,就提刀衝向卡亞,那一副目眥盡裂的狂怒樣子,更是向卡亞說明出自己的殺他之心是有多強烈。
銀劍大刀不斷響出金鐵交擊之聲,裡頓因傷發狂,無疑是很有威勢,但這樣急速的作出動作,亦等同加快血液的流失,與卡亞纏鬥了數十記,一陣暈眩感覺即攻上腦袋。
暈眩感一來,裡頓知道這是身體給自己的危險信號,要是再擊不倒卡亞,那就是自己身亡時間,一有此死亡認知,他手上攻得更急更狠,意圖盡快解決卡亞。
不過卡亞也不是菜鳥雛兒,知道裡頓頸上的流血情況,也不會傻得跟他硬碰,棄攻主守,讓裡頓一時間攻他不破。
海盜之中不乏有眼力人士,見大首領處於危險邊緣,已經耐不住想上前救人,但騎士那邊卻不是這麼好說,絕不讓他們干預二人的決鬥。
「你這只死老鼠!」
伴隨含怨藏恨的怒罵聲,大刀急遽的劈下,只是裡頓這一刀卻給卡亞閃過,大刀只是劈中了沙面。
一刀過後,裡頓的身子忽然一滯,暈眩感覺之後,再來就是無力感覺直襲向全身。
「可、可惡!」
裡頓一感到無力感來襲,雖然是想用怒罵的語氣掩飾,但卡亞可是很留心於他的動作,看他臉色發白,而且手上的動作再不像之前的有力,連怒罵聲也不再響亮,他就知道時候來了。
「裡頓,你這個海盜給我死吧!這一劍是為了沃倫海港,為了眾多死在你們手上的亡者而斬!」
卡亞見時機已到,又想及自己會不怕尷尬失敗,願意提出和發動這麼一次討伐行動的原因,眼中即閃出熾熱的怒火,而伴隨著他的怒火,是快、絕、狠的全力一劍。
「我就算死也不要沒伴兒!」
裡頓此時雖已屬強弩之末,但臨死的反撲卻超出卡亞所想……
就在卡亞和裡頓決鬥之時,手執雨露法杖的伊莉雅,看著沙灘上有一處是戰得特別激烈,聚滿了不少騎士和海盜在互相廝殺,說道:「艾爾,你看那邊!」
剛斬殺了一名海盜後,已然渾身是血的艾爾循著伊莉雅的指尖望去,看到了沙灘上是有一處聚了特別多人,心下吃了一驚,但未曾說出話,身子已經橫移,閃開了一把大刀的直劈。
伊莉雅倒是和他配合得很好,雨露法杖直刺向海盜的胸口,突如其來的襲擊,登時讓海盜的行動滯了一下子,雖然雨露法杖的杖端不尖,但要是用力刺出,還是有相當的威力。
艾爾心中暗讚伊莉雅一聲,隨即黑星劍橫削,在這名海盜的頸項上劃下一道綠光,割破其喉,取了他的性命,這已經是今日第五十八個死在艾爾劍上的人。
「伊莉雅,我們趕去那邊!」
艾爾剛說完,黑星沒有停下來,回身擋住了一把長槍的槍尖。
「什麼!」
顯然這名拿長槍的海盜,是想不到艾爾連這一下偷襲都擋得住,不過他的驚訝也不到半秒,一個作平民打扮的冒險者的劍已經把他的頭顱割下。
那名冒險者沒有停留,在幫了艾爾完成一個程序後,就急著離去,應付場中另外的敵人。而艾爾也沒有管那名冒險者,往那處戰得特別激烈的地方前去。
「為什麼要去那邊?」雖然還不明白,但伊莉雅還是跟在他的身旁。
「那邊是有單對單的決鬥,應該是卡亞和海盜的首領打起來,我們可要……喝!」
跑動中的艾爾,忽然停了下來,黑星往左一揮,即斬死了一名已然沒了半條手臂,但仍悍不畏死,握著匕首衝向他的海盜。
「我們要去幫忙,要是卡亞有什麼事就很麻煩!」艾爾補回剛才未說完的話。
伊莉雅明白到他的用意,當下恍然過來,不過她也沒有呆下來的機會,因為艾爾已經繼續前去。
當二人邊殺邊跑了大段路,快要接近那群人的時候,剛好趕得及卡亞和裡頓決鬥的最後一幕,雖然還是有點距離,而且還有不少人阻著,但他們二人仍是勉強的看到。
裡頓雖然最終仍是要服誅於卡亞的銀劍之上,但他臨死前那反撲的一刀,卻是在卡亞胸口留下深深的痕跡,二人就是看到了裡頓那臨死前的一刀,直把卡亞的騎士鎧甲砍出一道裂痕,把他整個人往後震飛。
「嗚呃!」
短促低沉的叫了一聲,冷不防挨上裡頓那反撲一刀,飛退的卡亞即跌倒坐在地上,鮮血不斷從傷口處流出。
「卡亞大人!」
兩方人馬見決鬥結束,騎士自然是衝到自己的首領身旁細看,而海盜們卻因看到裡頓即使被斬死,但卻在臨死前重創了卡亞,一時間殺氣大熾。
裡頓平時對一眾海盜們可是很好,從沒苛待過他們什麼,要酒要肉,甚至要錢就去搶、去掠奪他人的財產和食物分給他們,在海盜眼中算是一個好首領,而現在眼見這好首領被幹掉,熾熱的怒火推動下,他們紛紛衝向卡亞,現在是擊殺討伐團的主幹卡亞,為裡頓報仇的最佳時機。
海盜們一擁而上,反之卡亞因為受傷過重,不可以隨便動他分毫,以致騎士只能留於原地死守著卡亞。跟隨著他們的神官,則是施展光系的回復咒文,為卡亞療傷,但效果卻未見理想。
海盜們一來是死了一個對待下屬極好的大首領,二來又見卡亞受創不能動彈,攻勢可說是一浪接一浪,不斷衝擊著騎士們組成的保護圈。
「再不快些就不行!」
卡亞的同伴,也是副官的練騎士錢寧,一劍刺破一名海盜的咽喉後,偷瞄向身後的卡亞,發覺他已經沒了意識倒在地上,而隨隊那位神官雖然盡了力,但他的努力頂多是鎮住卡亞的傷勢罷了。
心下一急,錢寧本想不顧一切衝出去,但騎士們一旦少了自己的話,本已是苦苦撐著的保護網就必然被破,現在的他,走和不走都不行。
「喝!」
眼看卡亞和騎士們快要撐不下去時,忽然一名手持一把半透明綠色長劍的少年,闖進騎士的保衛線和海盜們的進攻線之間,手上長劍一揮就把一名海盜的手強斬下來。
「給我滾開!」
少年,亦即是黑星劍主人的艾爾,知道在此刻是絕不能讓卡亞倒下,只道他一現身,狠招天裂爆碎也緊接而來,四個淡藍色鬥氣團分別現於劍刃上以及劍的周圍。
劍招一現,鬥氣團的爆炸頓時發生,以扇形擴散的方式向前方的海盜們爆開,眼前十五米的海盜均被波及,與海盜船上的那次不同,今次是艾爾刻意為之,雖然這樣是較耗力,但為了不傷及騎士們,也只好把圓域改為扇域。
天裂爆碎一過,因為海盜們過度集中的關係,足死了十二人,傷者也有二、三十人,此一劍成果加上威勢,片刻間鎮住了不少海盜,雖然艾爾現在渾身是血,而且也受了不少傷,但這樣的他看在海盜眼中,更是一個死亡的標記。
艾爾把黑星橫於胸前與海盜相視時,身為同伴的伊莉雅自然也來到卡亞身旁。
現在的她是單膝跪在卡亞身旁,她一見神官正專心為卡亞療傷,低聲說道:「我是來幫忙的。」
她一說完,逕自念起咒文,施展她現時懂得的最強回復魔法──晨光回復術。
得到伊莉雅的幫忙,卡亞本來於胸口上的傷也見好轉,慢慢地收緊癒合。
見多了個牧師幫助後,卡亞的傷有見好轉,錢寧一眾騎士,甚至艾爾也捏了一把冷汗,姑且勿論卡亞平時的友善為人,單是討伐團的指揮官這身份就足夠不能讓他死,要不然他一死將會是件麻煩事。
想當然爾,海盜那方是絕不會讓他們成功救活卡亞,否則就對不起自己和死去的裡頓。在不知誰的殺聲叫喚之下,圍著他們的海盜亦從艾爾那威勢醒覺過來,前仆後繼的再攻上來。
站於保護線的艾爾,一見海盜來襲,手上的黑星實時揮舞起來,半透明綠,有如玻璃一般的劍身,在阻止了兩把大刀的下一瞬間,劍刃實時送往其中一個海盜的下腹,迅速的重傷掉一個海盜。
「絕不能讓你們過去!」
艾爾心中暗自發誓,他的同伴伊莉雅正是在自己的身後,為了她,他可是要盡全力來阻止任何一個海盜的進攻,他不要再有同伴死去,更不想一個喚作伊莉雅的女同伴死去。
這種瘋了似的攻和守的戰鬥,持續了大概三分鐘後,海盜一方還是未能突破,但卡亞倒是低吟出來,危險期總算過去,雖然傷還是很重,但倒是可以移動他,不讓他再落於此等危地。
錢寧和卡亞可說生死之交,見著他有所好轉,二話不說,即使危險,也立時背起卡亞,跑回討伐團已成形的陣地。
「殺完人就想走,沒門!」
一個海盜趁著錢寧的分心,騎士圈守勢出現破綻,立時鑽入其中,大刀頓時往錢寧斬去,誰知道,比他早一步斬上,一個傭兵已提槍介入,鐵槍擋大刀,不讓他得逞。
「想偷襲才沒門!」傭兵高傲的一說,長槍一挑直刺,瞬即把海盜的頭顱刺穿。
傭兵介入可不只一人,隨著討伐團的人數和實力的關係,討伐團的範圍越見廣闊,大量傭兵也來支援這邊,團團圍著剛剛那些猛攻過來的海盜。
把卡亞救回來,身為牧師的伊莉雅和那位神官自是高興,但伊莉雅卻不像神官般厲害,當錢寧背起卡亞,衝著二人道謝時,神官還可以跟著他跑,但她就不能,持續不斷施出晨光回復術,不說她已接近見底的魔力,就她的體力而言也一時間回復不過來。
神官似是明白她的上限,臨跟著錢寧走時,衝著她說了聲不用勉強,才跑開這危地。
「伊莉雅,妳沒事吧?」一身血污的艾爾回到伊莉雅的身邊,以不高不低的音量問道。
「咳咳,勉強還撐得了,不用擔心我。」
見著她還能逞強,想來應該沒事,艾爾正想著要說跟隨卡亞退開之時,忽然聲聲的高呼由海岸那邊如浪般傳來,驚動了二人還有騎士和傭兵們。
艾爾回頭只見兩艘海盜船那被火燃燒得通紅灼人的船身,分由海岸的兩邊駛出,而且看它們那氣勢,根本是自殺式襲擊,而目標就是那一直找不到適合位置落地的最後一船。
「那艘船糟糕了!」艾爾瞪大了眼睛的想著。
算是剛好找到位置,那艘船離岸不遠,不過也因此,船隻本身是無從躲避,兩艘海盜船或者以火船稱之,來得極快亦是兩面夾擊,沙灘上的大部份人也被此景驚呆,因為他們大抵可料想得到接下來的事。
事實也如眾人所想的行進,兩艘火船前後相差不到十來秒便直衝上討伐團的最後一船,發出來的兩聲巨響有如惡魔般的狂笑。
「救、救命!」
「哇呀!」
比起惡魔般的狂笑,人類的哀號也足夠讓人動容,火船再添一艘,失火了的討伐團最後一船,船上可是還留有六百多人。
「他們死定了。」
艾爾從遠處望去,只見被火燒著的船隻上忽然多出很多黑點從甲板處掉到海面,那是船上的人為了求生而跳海,但從那麼高的高處墮下衝擊海面,可是極度的危險,而當中已包含了他們沒有給衝擊力弄暈的糟糕因素。
「他們死定了」五字是艾爾未經深思過的脫口說話,當嚇得呆呆的伊莉雅聞言,立時回過神來,叫道:「快!快!艾爾,快走,他們需要幫忙!」
次見識這種人間慘劇,伊莉雅提著雨露法杖,也不管艾爾的反應如何,氣喘如牛的她只知道自己必須要去幫忙,或者說那裡極度需要幫忙也行。
「伊莉雅!」
老實說,艾爾是給伊莉雅的行動力嚇到,也不給自己一點說話空檔,便孤身一人跑回後面,雖說已控制了大片地方,但仍有不少海盜會藏身在範圍之中。
「伊莉雅,不要衝動……嘖!給我滾開!」
艾爾一劍放倒了一個海盜後,便急步跑去追趕伊莉雅,與此同時,他可以聽見背後傳來了憤怒的叫罵和高昂的歡呼聲,至於會發出這兩種不同聲響的人是誰,當然也不需明言。
「伊莉雅,妳這個女人在想什麼,戰場上不能單獨行動的!」
伊莉雅腳程再快,也比不過艾爾這位戰士,他一伸手,連衣袖帶腕的拉著她,為著她剛才的魯莽而訓罵,戰鬥不能有半點鬆懈,戰場上尤其如此。
「那邊需要人幫忙!」
「我有眼睛的,我也看到那邊需要人幫忙,但跑去幫忙之前拜託妳先冷靜一下!」
艾爾給她那反常的表情稍稍嚇到,大概是通紅灼人的火焰勾起了她藏於心底的不好回憶。
「咳……咳咳……」
就在艾爾想要轉出一個可安撫到伊莉雅的手段時,忽然一個身穿白色神官袍的女性,從他們身旁走過,不過卻是走不了多少步就倏然帶著咳嗽倒下。
「妳怎樣……呃!波、波妮神官,妳沒事吧!」
一個意想不到的人,為艾爾帶來了方便,伊莉雅見著一個熟人倒下,迷失的意識也喚了大半回來,反拉著艾爾來到女神官波妮的身旁,單膝跪下扶起她。
「呃……原、原來是伊莉雅妹妹,我還好……沒事的……剛才急得跑回來時只是給人稍稍暗算罷了……沒事的……妳快些回去海岸處幫忙,那裡有很多需……」
不等波妮說完,伊莉雅可以看到她那極力想隱藏,一道傷在胸口,深入臟腑的傷痕,從那種傷勢來看,那是致命程度,她可說離死不遠。
「妳不要說話,我先幫妳療傷!」
急於救人的伊莉雅,一看到傷勢立時唸咒施展出晨光回復術。
「不要浪費魔力,我這個傷是救不了的!」波妮大聲的叫道,她口說是救不了,不如說是非伊莉雅之能可救,所以與其把魔力浪費於自己身上,她倒是想伊莉雅能幫有需要的人。
「不行,應該可以的!」
熟悉急救療傷等事項,伊莉雅其實應該能察覺出可救與不可救、有能力與沒能力,但現在的她恐怕是不能作正常判斷。
「伊莉雅,妳冷靜一點,這位女神官是救不了的,不要浪費魔力!」艾爾是站在波妮那一國,雖然伊莉雅駐足原地不動是好事,但要耗魔力的話,話就不能這樣說。
「我知道,但我應該可拖一下……艾爾,你找其它神官幫忙。」
「不成了……找到人也不行。」
看得到波妮的雙眼已經沒阻止伊莉雅的意思,原因是她的人已經逐漸失去生命的色彩,可能連出一下聲她也自覺無力辦到。
艾爾皺著眉頭,不管伊莉雅已然一臉鐵青之色,緩緩的說道:「她快死了。」
「不,還可以的……只要有神官就可……」伊莉雅要為波妮還可以生存作辯解,但中途語音卻是打住,臉色一變,雙手抖顫,咬著下唇的她,大概是感覺到晨光回復術的光輝下,那一絲微弱生命的氣息消散了。
「不、不要……」精神受到打擊,晨光回復術頓時消去,伊莉雅茫然的叫著。
「伊莉雅!伊莉雅!不要發呆,後面還有人等著妳去救的,妳不會想女神官白死吧!」
艾爾心中衝著波妮說了聲對不起,他連波妮的姓名是什麼也不怎清楚,就利用她來刺激伊莉雅,這是有點不禮貌的行為,不過現在也管不了那麼多。
「後、後面……」
「沒錯,後面還有人等妳救的!」艾爾適時刺激道。
被他提醒,還是有人需要自己去救援,伊莉雅倒是回過神來,望了一眼還給自己扶著的波妮,咬牙道:「沒錯,還要救人,我還要救人!」
把波妮的屍體平放好,伊莉雅也不理艾爾的反應如何,便往後方趕去,自然艾爾是一直跟隨著她,幫她放倒了三個假扮屍體進行偷襲的海盜。
岸邊,對於行裝輕便的二人來說,要回來並不辛苦,也不需太多時間,但是當回來後,艾爾和伊莉雅都是為了眼前的一幕而動容──被火活活燒死的屍體飄浮於海面上,而即使船在被夾擊下,可以衝上沙灘,但能放木板下去的位置卻是少得很,爭相搶位逃走,搶不到位又給火勢迫得緊,就直接跳下沙灘上,大量製造死傷之人。
「天啊!」
莫說伊莉雅,就連艾爾也很想這樣叫出來,情景實在是有夠混亂,在沙灘上的神官和牧師,不斷施法治療著那些僥倖逃過死亡大劫的傷者。
「要、要去幫忙……」
就在伊莉雅想走向一個倒在地上,身穿著水藍色袍服的阿露緹娜教牧師時,卻給對方的臉孔嚇到。
只見那牧師的袍服有著血跡和被燒焦的痕跡,長長的金髮散亂開來遮掩了半邊臉,但伊莉雅卻可以肯定這牧師是叫海倫,曾經在船室中和自己研究過魔法的海倫牧師。
「海倫!海倫!海倫,妳沒事的話,應我一下!」彷彿是看到剛才波妮的一幕,伊莉雅立時曲膝跪在地上,把海倫抱起,拍打著她的臉頰。
「呃……伊、伊莉雅?」昏昏暈暈的海倫,在睜開雙眼後,眼就是看到了伊莉雅,不怎確定的問道。
「是我,我是伊莉雅,妳怎會這樣子的?」
「真是妳……臨死前能見到妳真是太好了,告訴妳,幸好有這瓶東西,我還可以多救一個人。」
一臉慘白之色,離死不遠的海倫從懷中取出那一瓶伊莉雅轉手送她的幻影湖水,不過瓶已中空,顯然海倫是喝過了,而不知道是不是見著伊莉雅而安心,海倫掏出瓶子不久,瓶子就跌在沙地上,她的意識再次昏迷過去。
「海倫……海……」
眼見她快要一睡不起的樣子,伊莉雅心臟急跳,念頌出咒文,本想發動晨光回復術,但就在術法乍成,光芒閃出的下一刻,光芒卻是倏然消散,而讓一直緘默於旁的艾爾心驚,光芒是消散,但伊莉雅卻是口吐鮮血。
「伊莉雅,妳不要亂來,妳的魔力已經用盡了!」
一看她吐血和臉色的差勁,艾爾立時分開了她和海倫,就像她抱著波妮和海倫一般單膝跪地,一手抵在她的後背,一手則揉著她的額角。
「艾、艾爾,你作什麼……快放開我,我的魔力還未用盡。」
剛吐出一口鮮血,還可以這樣說,究竟是學不乖抑或是拒絕接受,艾爾不知道她是哪種,但可以知道,現在的她是用盡了魔力,強撐下去會很糟糕。
「才怪,妳的魔力徹底用光了,就在剛才妳給波妮療傷時,那是最後極限!」艾爾大聲的喝道。
「不、不是,我還有魔力……放開我,快!海倫再不救的話會死的!」
給她的話氣著,艾爾一咬牙,把她整個人抱起,然後鬆開了手,這一舉動對於因過度耗用魔力而致體力不支的伊莉雅來說是個沉重的打擊,一雙藏於袍服下的美腿不斷的顫抖,站不住的她,下意識撲到艾爾的胸前,雙手扯著他的衣領。
「看現在的妳,連自己站都站不隱,妳的魔力根本不是用光,而是透支,妳這樣子還怎樣救人!」
「不要說下去,我不是這樣無能,我還可以的……」
連自己都站不住,就算如何倔強的伊莉雅也不得不承認自己是透支魔力過度,身體的嚴重警示,她比誰都清楚,也比誰都不願清楚。
不過,此刻的艾爾卻不是那麼好說話,扶正了她的雙肩,沉聲道:「妳不是無能,但現在的妳卻是無能為力!」
「我……我……嗚嗚……嗚嗚……為什麼要這樣,我討厭這樣!」
雖然是極力強忍,但眼淚卻是不爭氣的流出,現在只能依靠艾爾才算站著的她,很明白這一句無能為力,對自己是形容得很貼切。
「伊莉雅……」艾爾輕聲的喚著她,但他不知道應說什麼才好,他不是一個好口才的人,現在可以做的,就是借出胸膛,給她用力的抓傷,還有應該是跪下,讓她較舒服的半躺著。
「討厭、討厭、我討厭這樣……嗚嗚……嗚哇哇!」
「為什麼要這樣!我想救人,我想幫人!」
「我想救波妮神官,我也想救海倫,但我救不了……救不了!」
伊莉雅哭著喊著,艾爾還是不知道怎樣應付,只能默默地聽她的哭喊,黑星就斜插在自己眼前,關注於伊莉雅時,他也要顧及四周,或者他開始恨自己怎麼不磨練一下口才。
良久,感受到伊莉雅的哭聲漸低,身體的顫抖也慢慢停下,艾爾才鬆開了手,讓伊莉雅可以自由活動。
但料想不到,她一得到自由並沒離開他的手臂,只是盯著他,道:「你是知道吧!你是一早知道海倫會死的,是不是?」
「呃!」
「不要呃!我要聽的是真話,你一定是早知道海倫會死,所以才對她冷淡,是不是這樣!」
映入艾爾眼中,是伊莉雅那張淚流滿臉的慘然表情,足夠讓他產生莫名其妙的羞愧感覺,艱難的道:「不……不是早知道,這種事我哪可能早知道,只不過這是場戰爭……我不想在戰前認識人,即使有好感也不想,因為在戰後,我大多會傷心的。」
「那為什麼不一開始和我說?」
「說了妳肯聽嗎?而且無端詛咒別人也不是好玩的事……我已經叮囑過妳,戰場上不可貪心,作為戰士還是聖職者,我們的能力始終是有限。」
「可惡……衰人、衰人!」
不知道是罵誰,但可以肯定,不管是她還是艾爾,兩者都並不好過,無能為力的感覺是很差勁,可以的話,艾爾也想去結識或者保護海倫,作為一個四處旅行的人,能多一個見證自己旅途成果的人,他本就不反對,但可惜可歎的是……他並不是無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