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爾和伊莉雅二人離開托爾菲都市也有三日時間,現在離他們的目的地高利華森林亦已經相當接近,基本上再多走半天,他們就可以去到高利華森林。
走在艾爾身旁,手持鑲一顆紅寶石的木杖,此時的伊莉雅是有吃不消的感覺,今日的戰鬥比起昨天更多,一共打了五場,五場戰鬥除了中間那場是較弱一點的野豬外,其餘的均是讓她疲於奔命的戰鬥。
時間已經過了黃昏,清涼的夜風吹來份外令人清醒。
「伊莉雅,我們是時候停下來。」
「為什麼?不用管我,我還可以的。」
伊莉雅還道他是以為自己不行而要休息,但看到他握劍的戰鬥架勢後,就明白又是有戰鬥到來,連忙收攝心神,橫杖胸前念頌出白氣彈咒文。
二人佇立不動,就等同說已發現不妥,當自知行藏敗露的敵人從大樹後現身時,二人看到那是三個一臉慓悍,手持短斧的大漢子。
眼看來人是強盜模樣,艾爾也沒多大驚訝,因為最近這裡有大團隊經過,直接道:「我們有事趕路,這裡有一個金幣,我不想戰鬥。」
他從懷掏出一個金幣拋給那三人,這做法是最正規,對方一就是收錢走人,二就是不走,繼續要錢,三就是開戰,用實力直接溝通。
接過了拋過來的金幣,三個漢子相視起來,似是在低聲討論應不應該放人走。
「伊莉雅,我記得你們阿露緹娜教義……」
不用艾爾說完,伊莉雅已經答道:「是的,阿露緹娜女神雖然要我們行善,但亦不反對殺人。」
她在心中繼續唸咒,白氣彈是她熟悉的魔法之一,使用時可以分出一部份心思作交談,一心二用,這是其中一種魔法師施用魔法時能與人交談的方法,不過比較少人學到。
「很好。」艾爾暗讚一聲,爾後要打要和,就要看強盜們的意願。
「多給兩千……」強盜商討完後,想繼續要錢。
「艾爾,要給他們嗎?」
伊莉雅本來還抱著他們最好得些好處就收手,但事實卻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二千索元對她這個積蓄僅三百的人來說,是一個天價。
「當然不行,給他們臉不要臉,那就賺點外快吧!」艾爾的劍直指三人,不需言語,意思再明顯不過,低聲道:「待會小心一些,他們應該會主攻較弱的妳,緊記配合我的行動。」
「呃……嗯。」
強盜們看見艾爾的舉動,也不多說什麼,就直接撲了過去。艾爾牙關一緊,也衝上前挺劍相迎,不過就似預想那般,他的劍只迎上了兩個斧頭,另一個強盜趁著同伴攻擊艾爾,就往伊莉雅衝去。
「嗚呃!」
那一個剛突破艾爾的強盜還未來得及得意,背上只感一陣火辣痛感,回頭可以看到他的兩位同伴退了好幾步,而艾爾則是回身砍了他背後一劍──一記很重的劍。
艾爾本來就蠻大力,再加上辛苦的鍛煉,一身氣力連三個大哥布連也奈何不了他,更何況區區兩個壯漢而已,劍斧一相迎,兩個強盜就即被震開,連纏著他的資格也沒有,讓他能瞬速回身砍出足以致命的一劍。
兩個強盜看著同伴受此一擊,知道他不死也是重傷,強行壓下那種手臂麻震的感覺,連忙要施救,不過兩顆白氣彈適時襲來,一人一個,在他們走避不及下,慘被爆頭和心臟。
這兩顆白氣彈當然是出自伊莉雅之手,這是她次殺人,縱然是有心理準備,卻也控制不住自己,她本身是個善良,不太喜歡殺戮的人,但眼見自己殺了人,縱然教義沒有給她壓力,她自己也給自己相當的壓力,雙腳一軟,就嘔吐出來。雖然是不想這樣,但她的身體卻不自製的要她嘔吐。
看著她這樣子,艾爾是有點放心,她殺了人,代表已經歷完一個重要關卡。而且次殺的是這種角色,總會有時間給她作相應的舉動,不管哭還是嘔吐也好,要是在危機中,她因為殺了人而這樣失去行動力,他想想都覺得頭大。
「喝一口……剛嘔完的口腔感覺很差勁的。」
不知道嘔了多久,直到伊莉雅再沒有東西嘔出來時,在她旁邊的艾爾單膝跪下,遞上了水囊,讓她洗一洗口腔。
「很討厭的感覺……嘔……嘔……很討厭……我以為……我以為自己是不怕的……」
伊莉雅用著一種快要哭出來的樣子,抬頭看了他一眼,然後搶過了水囊,把清水往口中猛灌,大反她一直表現出的良好儀態。
「嗚……嗚……很、很奇怪的感覺……嘔……嗚……怎會這樣……我……嗚嗚嗚……」
伊莉雅猛灌不了多久,似是被嗆到,又似想多嘔一次,總之就是把水又吐出來,而她吐時,還是抓著艾爾,一面說著「感覺很差勁」之類的話,一面再嘔吐著,直把艾爾的衣服弄得污穢不堪,反是她的衣服卻沒有受影響。
「盡量嘔、盡量哭吧,把自己的差勁感覺都嘔出來,不要積在心中。」艾爾一面厭惡地看著自己的衣服,一面又一動不動的讓她抓著自己嘔個飽、哭個飽。
然而,她的失態也很快平靜下來,原因是她早有心理準備,而且阿露緹娜教的教義,是有懲誅惡人一條,是以她比起一般人恢復得還要快,當然她的倔強也是其中一個主因。
當她回復常態,除了紅著臉外,就是為那三個強盜作十字禮,願阿露緹娜女神會原諒他們的惡行。
「艾爾,你這是對死者不敬。」
至於在她祝福之前,艾爾倒是搶先把他們的身子翻了又翻,搜掠出他們的財物和自己的金幣,補貼要「養」一個同伴的金錢。
「但他們生前也沒敬重過我們。」
「這……」雖然伊莉雅是想阻止他這種行為,不過卻被他這句話駁倒,只好當作沒有看到。
為這些強盜出頭亦非她所願,因為他們的斧頭可不知飲了多少個路人的鮮血,對他們還會作十字禮祝福又出言阻止艾爾,已屬對強盜們的最大慈悲。她是善良、是有正義感,但還不致過度悲天憫人,她也只是個人罷了,心中自有喜惡標準。
當搜掠完了後,艾爾的旅費倒是多出了四千多索元,而在伊莉雅的催促下,艾爾也只好繼續趕路。
月黑風高,涼風拂臉,艾爾二人來到高利華森林時,已經是夜晚時間,伊莉雅雖然堅持要早些找到那些待救盟友,但不需艾爾多說,她也自行停下來。
在神殿修課時,神官們多次告誡,如非必要,夜晚千萬不能進入森林,因為這是件很危險的事,在視力、行動力受阻的環境,人類往往會陷於不利的局面。
當夜,二人是在森林前的空地,升起篝火睡覺,而在睡之前,還不時聽到森林中傳來業火狼的號叫聲。
翌日的清晨時間,伊莉雅早早就起來,並且弄醒了艾爾,要他快些進入森林。
「我已經說了很多遍……伊莉雅,妳不要再在清晨時就叫我起床,我還未睡夠的!」
「清晨的空氣是很有益的,而且我們還要趕著救人!」伊莉雅皺眉的回答他,似是不解他為什麼要這樣抗拒早起床。
「救人的那個是妳,我只是陪妳而已!」
艾爾心底是很想這樣說,不過他沒有說出口,只是無奈地嘀咕:「幸好現在是春天,要是冬天和她一起,我不冷死才怪。」
不管怎樣也好,在伊莉雅的催迫下,二人總算是在清晨時間進到森林之中。
進到森林不久,敵人還沒有遇上,二人就看到很多業火狼的屍體,也不用想就知道這是討伐團隊幹出來的成績。
即使不能站著,四肢觸地的業火狼仍是有一個成年人的高大,有的甚至更大,在生時渾身會散出高熱,當要戰鬥時即會推升為火炎,憑著火炎身軀和好勇鬥狠天性的戰意,往往咬殺不少高大過牠們的生物。
不過這些在生時是威勢十足的業火狼,現在卻變了屍體,成為森林的肉食生物的最好食物,地上有好幾道血痕直往一旁的樹叢中,不知道是什麼樣的生物大貪地把整只業火狼屍體帶走。
顯然伊莉雅是受不了那十多隻業火狼的死狀和氣味,低叫一聲就皺眉拉著艾爾走過。
「伊莉雅,待會要是遇上什麼敵人也好,不要太全心全意唸咒,寧願魔法遲一點完成,也要多留神敵人身上,注意牠們的舉動,獸類生物的直覺很強,像妳這種明顯的弱者,是牠們首攻的目標。」
被艾爾這樣一說,伊莉雅的倔強性子又現出來,不過一想到他說的是事實,自己又不能反駁什麼,臉上儘是被氣著的模樣,臉上罩了一層寒霜,道:「知、知道了!」
被艾爾看輕一事,已經成為倔強的她近幾日生悶氣的主因。
「好像……又被誤會什麼。」聽到語氣不善,艾爾偷偷看了伊莉雅一眼,發覺到她那不對臉色,心中苦笑的道,搔一搔臉頰就當自己什麼也不知道。
二人來到森林,當然是轉用神殿給的有詳細標示的地圖,那個塞滿傷者的山洞是在森林的較深處。
當逐漸接近目的地時,戰鬥也相對地發生……
「藍、藍皮蛇!」看著眼前的蛇,伊莉雅下意識的退了一步,不過一發覺到自己的退縮,又強行踏前一步。
藍皮蛇自地面破出,一身藍皮,身粗一如人身,蛇頭如獅首般大,高高昇起三米多,如菱形的臉傾下盯望,口部微張,不斷伸縮出三叉形藍舌,而三叉舌的對象,正是艾爾和伊莉雅。
「伊莉雅,要開打了!」
「明白。」
隨著伊莉雅的回話,艾爾即緊握手中劍前衝,夾雜著威勢,雖然還不肯用上鬥氣,但艾爾卻是有心要瞬殺藍皮蛇,下手絕不留情。當藍皮蛇怪異地蠕動一下身軀,頭部就從半空下衝,襲向艾爾。
「喝喝喝!」
蛇頭衝來之力極大,但艾爾的氣力也不是白練,當劍迎上蛇額,沉腰緊抓地面的艾爾退上三、四米,終止住蛇頭衝擊。
「哼!」
艾爾一控制局面,反應遠比蛇來得快,向後小跳一步,取得一個更佳的揮劍距離和角度,就給牠來一記沉重痛擊,在牠臉上砍出一道深深的劍傷。
「咕」
藍皮蛇被砍後,發出的聲音實難讓人聯想到劇痛,但要是加上牠渾身有不規律的蠕動就是不同說法,給艾爾這樣重重砍上一記,可痛得牠要死。
蛇尾揮來,劇痛中的藍皮蛇心恨艾爾的劍砍,此擊用上十二分力道,就像要一擊致艾爾於死地,但蛇尾和劍刃碰撞下卻佔不到多少便宜,不能震麻或者震開艾爾,反被艾爾以剛才的方法多斬一劍。
蛇尾縱是如人身粗壯,皮也厚得很,但仍給艾爾斬入肉中,在蛇尾留下一道已砍至中段位置的傷痕,藍皮蛇再次痛得發出「咕」的怪異痛鳴。
「皮倒是粗得很,再補多一劍,看你怎辦!」
本來艾爾是想多貪一劍,誰知蛇口卻在此時對自己大張,眼看自己已然舉劍砍下,一時間抵擋不了蛇頭,正想著爆出鬥氣護身時,伊莉雅卻早一步,射出兩顆白氣彈,剛好射上牠的左眼和下頷,阻止了牠的襲擊。
「很好!」
此時的艾爾已然斬下那截蛇尾,並且瞬速回身砍劍,其時蛇頭就在他的頭頂,剛好是他的可攻範圍,這一劍借回身之力揉合於本身的氣力,出奇地又狠又重,在牠的臉上多添一道傷痕。
藍皮蛇哪曾受過此等重傷,連聲也不發,即竄回牠鑽出來的地洞,自知遇上強敵的牠雖遁去無蹤,不過以牠身上的傷來看,死也是這幾天內的事。
「呼……」看著藍皮蛇離去,艾爾擦過額上的冷汗,呼了一口緊張的氣。
「你怎樣?」此時伊莉雅走了上來。
聽著她的問話,艾爾頷首道:「還好,要不是妳及時出手,我蠻危險的。」
艾爾隨口的一讚,伊莉雅露出得意之色,這幾天常常被他看扁,今次總算是聽到他的正面認同,而不是長輩對後輩的說教語氣。
「總算是有點安慰。」伊莉雅心中感動的想著。
艾爾可不知她在想什麼,困惑問道:「妳怎麼了,臉上怪怪的?」
「失……真失禮!什麼叫臉上怪怪的。」伊莉雅是倔強又有點愛面子的人,要她說出為什麼會這樣子,慘過叫她挨一刀。
艾爾不知道她那麼多的事,也不在此時此地多管,拭抹一下劍身,道:「走吧,這個森林看來比我預想之中更麻煩。」
「呃……嗯,好的。」
二人跟隨著地圖的標示,一面找著,一面和森林中的生物們戰鬥,有野獸甚至怪物,不能避免的又打了兩場戰鬥。
尚幸這兩場戰鬥的敵人均是落單,由艾爾作出不主攻的糾纏,再憑伊莉雅遠攻殺敵,雖然白氣彈這基礎魔法面對這兩場的強勁敵手已沒有一擊即殺的威力,但短時間吃上六、七個,也足夠爆破牠們的頭顱,安全完結兩場戰鬥。
依著地圖走,本來一切還算順利,但當他們快到山洞時,卻看到一個觸目驚心的場面,森林中一塊空地之上,鮮血染地,多名身穿阿露緹娜教樣式甲冑的騎士,全數倒在草地之上,有的一動也不動,有的似是還沒有死去。
「這是怎麼一回事!」
不要說伊莉雅驚叫起來,就連艾爾也被場面嚇得脫口道:「什麼跟什麼?」
「嗚……這聲……是、是伊莉雅嗎?」一個還沒斷氣的教堂騎士,聽到伊莉雅的驚叫聲,強行翻身坐了起來,要看清來人的樣子。
「呃!恩多,你是恩多大哥!」
既份屬同門,伊莉雅會認識對方也不出奇,一看到對方的臉,實時走向他身旁,一手托著他的後背,一手握著木杖,本來想念著咒文時,又不禁問道:「恩多大哥,這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你……那、那是傑特……布萊叔叔……傑特,怎、怎會這樣,大家怎會這樣子的!」
「伊莉雅,冷靜一點!妳要專心唸咒,這個人還能不能生存,就要看妳的回復魔法!」
伊莉雅一連串的問題,恩多也來不及解答,艾爾就先一步大聲制住她的心急,看她那樣子驚慌,精神不集中,還想著可以一面唸咒一面交談,這根本是癡人說夢。
「呃……」
被艾爾這樣子一喝,直如當頭棒喝,把伊莉雅的清醒叫回來,連忙全心全意的念出咒文,一會過後,她的玉手漸漸發出白光。
「善良的光之元素們,請來於我的面前,讓我治療眼前的傷重之者,減輕他的苦難,微光回復術!」
整個回復魔法的最後一段咒文念出,淡白之光現於木杖之上的紅寶石,然後再射往恩多的身體,讓他的傷口明顯地癒合起來,精神也比剛才好得多,但仍是虛弱得很。
「咳……伊莉雅……妳怎會來到這裡的?」
恩多是一個二十七左右的男人,但聲音不知是傷重還是本就如此,嘶啞低沉得很。
「不要說這些,這裡怎會如此,大家、大家怎會這樣的?」
「是的,除了這個人外,其它的都死了。」
艾爾在伊莉雅念著咒文時,檢視了一下其它人,發現只有一個教堂騎士仍然有氣。
「布萊叔叔!」
聽到只有一人生還,伊莉雅本來想給他施個回復魔法,但是那個布萊卻是截著她的手,苦笑道:「不、不……不要浪費時間,伊莉雅,妳快些行動,我還挺得住。」
「什麼行動,你們又怎會這樣的?」
「妳、妳不要急,先聽我說,剛才我們是受到發了狂的大赤眼石人襲擊,當我們全被牠打倒時,蘇珊牧師她們為了救我們,而引開了牠往山洞那邊走去,希望山洞會有足夠戰力來打倒牠,獨留下嘉芙在這裡,為我們療傷……」多恩說著時,把手指指向東邊的樹叢處,那是往山洞的方向。
「嘉芙?那她現下在哪?」
聽到伊莉雅的問題,恩多一臉痛苦的把手指指向西邊,道:「大赤眼石人走了後,嘉芙還未趕及幫我們療傷就來了兩隻業火狼,重傷的我們根本打不過牠們,所以她用自己作餌引開了那兩隻畜生!」
艾爾留意到,當恩多講到嘉芙引開業火狼時,他臉上浮現起愧疚之色,讓一個女孩以性命保護自己,這是相當的恥辱。
而聽完他簡短的話,艾爾和伊莉雅霎時間明白到現況,尤其是伊莉雅的臉色更是瞬間發白。
「她們一東一西的跑,我們要幫哪邊?」
她的問話剛出口,恩多不知是不是過度放鬆,竟然昏暈過去,沒了意識,而另一人也因為劇痛關係早就不能正常思考,痛苦地不斷說出「快些行動」等話。
「布萊叔叔、恩多大哥,你們不要這樣!」
在伊莉雅推著他們,希望他們會醒過來時,身後的艾爾把她拉起,制止她道:「伊莉雅,不要發傻了,現在要決定幫哪邊?」
「我不知道……艾爾,你幫我出主意!」
「不行,我不是你們神殿的人,不能幫妳出主意。」
看她那快要哭出來的樣子,艾爾縱想幫她出主意,但卻是不行,他不知道她在神殿與人的交情如何,要是幫她亂出主意,隨時會造成爾後她自責不已的結果。
「東邊和西邊,依自己最想幫的作抉擇吧,時間緊迫,再遲些,兩邊也幫不到的!」雖然殘酷,但艾爾仍是提醒伊莉雅快些作決定。
一臉失神混亂的伊莉雅,只是直勾勾的望著艾爾,最後銀牙一咬,手指指往了東邊。
「很好,那快行動!」
正當艾爾迫不及待要往東邊前去時,還是蠻慌亂的伊莉雅卻是搖頭道:「不是,只是你去東邊幫蘇珊牧師她們,我要去找嘉芙。」
當理解到她的說法是什麼意思後,艾爾似是聽到什麼不可思議的事,罵道:「妳發什麼傻勁!竟然想要分開行動,妳就算多天真也應該有個限度!」
艾爾知道她想分頭行動,忽然生出一種快要被氣死的感覺,這個森林的危險,她不是沒體驗過,但現在竟然能說出這種提議,這要說不氣到他才怪。
「天、天真也好,幼稚也好,大赤眼石人,你應該可以殺掉,而我和嘉芙連手應該可以解決兩隻業火狼的,而且不分開行動就不可能同時救到兩邊!」顯然伊莉雅也覺得這是無謀的決定,不過她倔強起來,卻始終堅持要實行。
「世界上沒有這種便宜的事,現況不容許我們這麼貪心!」艾爾今次說什麼也不能給她說服,哪怕她的倔強是有多固執,發著橫蠻脾氣。
然而,出乎意料,伊莉雅卻是幽怨的盯著他,道:「拜託,求求你幫我這忙,蘇珊牧師她們不能不幫,但嘉芙也是,雖然她這個人很討厭,但……我不能放下她不管,求求妳!」
艾爾是鐵了心不被說服,但倔強也有很多種表現方式,伊莉雅今次不是發蠻,而是改用哀求,當迎上她那水藍色的雙眼,只是那一瞬間,艾爾就知道不妙。
「什、什麼跟什麼,為什麼又是這樣的!」脫口叫了一聲,艾爾一臉憤然的叫道:「我不管了!我現在警告妳,在我趕來之前,妳不要給我死!我不要再死同伴!」
艾爾重重的哼了一聲,也不管伊莉雅那意外又感激的表情,就往東邊的樹叢跑去,他已經打定主意,要全力擊殺大赤眼石人,然後盡快找回伊莉雅。
雖然知他看不到也聽不到,但伊莉雅仍是感激的說了聲多謝,才跟隨著野草和樹身的焦黑的「路線」趕去。業火狼是一種戰鬥時發出火炎的生物,這雖然在戰鬥上很有幫助,但今次這特點卻變相留下了行蹤。
「嘉芙……」
一路的追趕中,伊莉雅忍不住想起了在神殿的事,嘉芙雖然如她所說,是非常讓她討厭,但嘉芙卻是她在神殿中個認識,互通姓名和安慰劫後餘生的她的人,雖然因為兩人的性子和修課問題而不能深交,但無可否認,她是不能完全放下嘉芙。
「嗚嗚……嗚啊……」
低沉而帶殺意的狼吼在焦黑的路線盡頭處傳來,伊莉雅一來到現場後,只見嘉芙手握著和自己同樣得自琪安娜頒授給優異生,杖端鑲有奧克加紅寶石的木杖造出結界,抵擋著兩隻業火狼的攻擊。
另外一提,在頒授木杖時,受獎勵的人也獲琪安娜教授一招法陣魔法,那就是早前在庫卡村中,伊莉雅意圖擊敗亡靈巫師的那一招光系魔法。
不過即使有紅寶石增幅也好,優異生也好,嘉芙本身魔力不足的事實始終是致命傷,那顆紅寶石散發出的淡白帶微紅之光也隨著不斷受攻擊而漸漸弱下來。
身在暗處,伊莉雅也不算太蠢,爭取時間念頌出白氣彈咒文,大約十秒後,兩顆白氣彈實時出現,並且隨主人意願,分射往兩隻業火狼。
老實說,白氣彈是傷不到業火狼,這是艾爾事先警告過她的事,所以她也對此偷襲沒抱有什麼期望,只求用白氣彈爭取行動時間,魔法一完成,就往嘉芙的方向跑去。
「伊莉雅!……糟,快跑!」
眼見熟人出現,嘉芙除了驚訝之外也還是驚訝,不過驚訝也很快變成驚嚇,因為白氣彈的作用遠低於伊莉雅的預算,根本騷擾不了兩隻業火狼多久,只是走到三分之二路程,牠們就回復了常態,她原以為這偷襲是可以阻止牠們行動,直到自己走進結界之中。
「嗚嗚……嗚啊!」
沉沉的低吼夾雜強風從背後傳至,伊莉雅危急下也不管什麼,把自己的背包用力的向後甩出,剛剛好打中那只業火狼的臉部,阻了一下,讓自己還有命走進法陣之中。
「呃啊!」
暴露出結界入口,然後再修補,這對本來已呈疲態的嘉芙是件苦差,再加上那只業火狼以臉甩開了背包後,就怒氣沖沖的衝擊結界,一副誓要咬殺二人的樣子,更是讓她雪上加霜。
然而伊莉雅也不是無目的跑進來,一闖進結界中,右手斜握木杖,左手虛按右手手背,念出相同的結界魔法咒文,在嘉芙支撐了十多秒後,作為有力的生力軍,填補鞏固結界。
多一個人幫忙,嘉芙頓感壓力大減,不過她卻是語帶不善說道:「妳跑來幹什麼!」
「妳!我是好心來幫妳的!」伊莉雅雖沒有期望過她會道謝,但也沒想過她會語帶不善,皺眉道。
嘉芙不是蠢才,一早就知她是來幫自己,起初也略略被她感動到,但想深一層自己是被救一方後,心高氣傲的她就不服氣起來,道:「我用不著妳幫,妳要瘋就自己跑去別處瘋!」
「瘋……妳說我瘋!可惡,我已經決定幫妳,我才不會走!」自己的善行被她說是瘋行,伊莉雅登時倒抽一口涼氣,忍著心中那股怒火說道。
倔強而愛面子的人碰上高傲而更愛面子的人,所爆出來的氣勢倒是不同凡響,兩人言詞間絕沒半點退讓意思。
說歸說,兩人還是不斷支撐著結界,而雖說兩人均是優異生,但是時間一久,縱然合二人之力,結界也開始受不了業火狼的攻擊,兩顆紅寶石的淡白之光劇減。
「擋不了多久。」伊莉雅額上冒汗,她知道現在是支撐不了多久,尤其是嘉芙,她現在的魔力比自己更是處於低水平。
「嗚嗚!」
業火狼怪叫一聲,同時用力以壯碩身軀撞向結界,牠們聯合起來的攻擊威力極大,已呈破象的結界在此一撞下,瞬間多出十多道裂紋。
眼看這種威力,業火狼不給她們回氣時間,實時發動另一次合擊,一擊碰上結界,嘉芙那根木杖上的奧克加紅寶石頓時破裂起來,本就虛弱的她更是受到一部份魔力回攻,吐出一口鮮血。
「嘉芙!妳先休息一下,這裡待我來!」
眼見嘉芙已經是底線樣子,伊莉雅本著好意的話,是換來嘉芙不客氣的道:「才不要,我才不要被妳救!」
「妳不要這麼倔強,現在不是鬥氣時候!」
聞言後,嘉芙倒是意外的冷笑出來,道:「哼!妳有資格跟我說倔強!」
伊莉雅在神殿中是出了名的倔強,想來要說別人倔強,她的確是沒這種立場。
「妳……」
「妳什麼妳!我不要妳幫,趁現在能逃,妳快給我逃,這兩隻東西我會應付!」說到底,她也是不要伊莉雅幫忙。
「才不要!我已決定了來幫妳,就是這樣,要我逃,不可能!」倔強的個性又起,伊莉雅一臉慍色的加強魔力。
「妳這固執的女人!我真是很討厭妳,不管是現在還是在神殿中,也是這樣討厭!我拚命溫習修練,妳偏偏又比我更拚命,常要我屈居第二,妳知不知這是很討人厭!」嘉芙受不了伊莉雅的固執,抓狂大罵道。
而她的罵語卻引得伊莉雅爆發起來,叫道:「妳以為我想嗎!我也想好好休息一下,誰知妳這瘋女人卻不肯放過我,死活都溫習修練,自一次敗給妳,給妳笑得兩日來也不敢走出房間,我便要不斷拚命溫習,要不是妳,我也用不著迫得自己這樣緊!」
「妳想說是我錯嗎!」
「不是妳,那會是我的錯嗎!」
兩人怒目瞪怒目,精神上還算是有,但她們的結界此時已經抵擋不住,終在業火狼衝擊下,破裂開來。
「糟!」
一隻業火狼破去結界被反彈,另一隻業火狼則是趁機撲去其中。
眼見結界被碎,赤紅的狼口大張,伊莉雅勉強舉起木杖護身,木杖頂端的紅寶石是很不錯的東西,但木杖本身卻是普通得很,業火狼一口就咬斷,伊莉雅手上的只握有木杖的上半截。
這只業火狼並不貪功,一口咬斷木杖就先退後,觀察牠們的獵物情況。
也不用一刻,兩隻業火狼即低聲吼叫,舌頭伸出來輕舔嘴唇,就往二人撲去。伊莉雅和嘉芙自己知自己事,因為結界被強行破開,她們一時間不能自如活動,剛才伊莉雅還能挺杖護身,已是極限表現。
兩人閉眼就道快要葬身狼口,不斷念頌出祝福言詞,冀望死後能被選入智慧宮殿,然而,她們整整念了一遍,卻沒有受襲的感覺,這種感受在伊莉雅來說,尤其明顯,飛快地睜開眼睛。
麻花辮子、熟悉的背影、獨特的長劍,她剛睜開眼,單是這樣一望,就認出了橫劍胸前,擋在自己二人面前的人是誰。
「你來到就好了,來了就好……艾爾。」伊莉雅見著艾爾的到來,出奇地心中起了一層暖意和安全感。
「這個人……」嘉芙此時也睜開眼睛,見到艾爾提劍擋在自己二人身前,又聽到伊莉雅似是認識他,茫然的盯著他。
艾爾此時的衣服儘是破洞,手臂、大腿和胸前也有不少傷痕,趕來之前和大赤眼石人的戰鬥,他是打得很不輕鬆。
「今次要救的是兩位阿露緹娜公主嗎?」似是打趣,又似是為自己打氣,艾爾雙手握劍,直視著兩隻剛被他迫退的業火狼,頭也不回的說道:「妳們盡量留意狼的行動,我一個人能幹掉牠們,不要費心用魔法幫我。」
艾爾說完後即提劍衝向業火狼,嘴唇微開微合,似是低聲念頌著什麼。
「伊莉雅,這個人妳認識?」
「嗯,他叫艾爾,是和我一起來這裡的同伴。」
伊莉雅回話後,二人也不再多說什麼,依著艾爾指示,注視著業火狼的行動。
艾爾來到後,業火狼可要遭殃,雖然還不肯用上鬥氣,但他的氣力委實可怕,一劍把一隻業火狼震得老遠後,造出短暫的單對單局面,由上而下的強力一劍,強行把另一隻業火狼分成兩半。
而被震退的那只不知是見同伴被殺還是戰意正濃,悍不怕死的搶攻艾爾,而結果是被艾爾先廢前足,再在頸項補上一劍幹掉了牠。
見著艾爾舉手投足間,輕易殺敗兩隻業火狼,不要說嘉芙,就連伊莉雅也被嚇得目瞪口呆。
吐了一口氣,艾爾的臉上也表現出一點疲態,大赤眼石人不是易與之輩,幹掉牠後還要趕著來找人,想不累才怪。
「妳們沒事吧?」拭去劍上血跡,他問著還坐在地上的二人。
「沒……艾爾!蘇珊牧師她們怎樣?」危機解去,伊莉雅就想到了蘇珊等一眾牧師。
「她們沒事,我趕到時,她們正好抵擋著大赤眼石人,還沒死去,只是受了點傷。」
聽到蘇珊等人沒事,兩人也算安了那顆提起來的心,露出鬆一口氣的樣子,念頌著感謝阿露緹娜的詞句。
她們是鬆一口氣而開心,但艾爾卻有點不是滋味,想到剛才救了蘇珊等牧師後,她們也是同樣的情況,心中不服的想道:「救妳們的人可是我,要感謝也應該先感謝我吧!」
雖然他是這樣想著,但也沒有宣之於口,只能把這話屈在心中。
也不管他們是抱著什麼想法,既然危機解去,他們就沿著焦黑的路線,走去山洞,途中順手為恩多和布萊作個簡單的治療,攙扶他們去那個充滿受傷戰士的山洞。
爾後伊莉雅和嘉芙二人在洞中休息一晚,魔力回復過來後,就與蘇珊等人投入治療工作,不斷為傷員治療。
每當十個戰士回復了足夠戰力後,就帶著一個牧師外出,一來再度進行討伐工作,二來騰出空位給新傷者。
而本為外人的艾爾,也慘被伊莉雅的擅自答應害苦,莫名其妙地被討伐團隊借去,作為他們團隊的其中一員,外出討伐業火狼。
就是這樣一搞,他足足在高利華森林逗留了五天,直至完成了討伐團隊的使命,才聯同大隊一起回托爾菲都市,而整趟旅程來回算起來足足耗了十三天時間。
「該死!做白工的感覺還真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