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日緩慢從東南方向升起,掀開了濃重的雲霧後放射出漫天金霞,維納又迎來了新的一天。
多尼斯不由伸了個懶腰,看著身後滿臉疲倦的霍爾姆和穆肯兩人,嘴角不由露出了一絲得意笑容。
「你們兩個怎麼說都有軍人經歷,怎麼會比我這個糟老頭來不如。」看著好友的樣子,多尼斯總不放過每個嘲諷的機會。
「當兵都是幾十年前的事情了,總不能還向年輕那會一樣把,那不成怪物了?」霍爾姆瞄了一眼站在身前的傢伙,口中的哈欠依舊連天。
「宰相大人日理萬機,早已習慣了通宵熬夜,我們兩個現在連個衛兵都動不了的傢伙怎麼能比呢?您說是不是大人?」穆肯笑著轉向了前任帝國軍務大臣霍爾姆。
「不錯,人家是老來得意,我們兩個卻是老來遲暮,不能比,不能比啊!」霍爾姆也不忘在調侃兩句。
「呵呵,好了你們兩個傢伙,我這個帝國宰相難道比你們好受嗎?現在我的政令恐怕連著大門都無法送出,什麼帝國宰相,純粹是騙騙小孩的東西。」多尼斯歎了口氣。
「唉,說真的,兩位大人不知如何看這次的冊封大典呢?大皇子想如願登上儲君大位,恐怕也不是這麼簡單吧!」穆肯首先打破了平靜。
「如願登上這儲君大位並不困難,困難的是接下來的殘局如收拾,難道真的要公開反對陛下?或者乾脆來個清君側?恐怕那時天下人都會戳威廉殿下的脊樑骨,罵他忘恩負義。」霍爾姆同樣歎了口氣。
「不,你們兩個只看到了冊封的一面,卻沒有看到另外一面,現在有人挾天子以令諸侯,大皇子如果真的能成為儲君必將帶來一些改變,朝堂上的牆頭草也不會在看不清楚形勢,這樣一來反而更有利於除奸佞小人,雖然也有你們說的那些問題,但相比收益來說著些恐怕算不得大問題。」升起的恆星照在臉上,讓多尼斯看起來多了幾分神采。
「你的意思是這次冊封並不簡單?」作為多年的好友兼對手,霍爾姆立刻意識到多尼斯的意思。
眼鏡因為刺眼的光芒而微微迷上,多尼斯輕輕搖了搖頭,似乎不堪忍受著此刻的光芒。良久後才轉過身子輕輕說道:「其實我和你們一樣,要是沒有昨晚大皇子的來信,我們都對陛下的突然改變而被蒙在骨子裡,挾天子以令諸侯,的確是高明,而這次的冊封要是真的,那麼我們面前的對手將非常厲害,因為他在知道目前帝國混亂的起源是什麼,外部的不穩定使得他們必須首先確保不損傷自己實力的情況下解決內部事務,要是一旦這些人挑起了兩位皇子和幾位親王的內戰,那恐怕唯一能夠得利的就是他們,而且只要速度夠快,相信外部國家也不會帶來多大威脅。
不過要是對方沒有這麼高明,而是用了最下乘的招數呢?你們兩個想過沒有,陛下能被對方蒙蔽,說明來者的勢力之大是我們不能想像的,既然如此為什麼他又不能直接扶持年幼的費爾殿下呢?要真的是這樣,恐怕他們就將提早攤牌,首都圈內現在的實力大家都非常清楚,這種情況四分五裂的皇子他們能抵擋的住嗎?」
「扶持費爾殿下?可三殿下才一歲多,要想扶他上位除非陛下……。」穆肯突然張大了嘴巴,他知道多尼斯所說的最下乘招數是什麼意思了。
帝國北方盧比星系內。
盧比星系內的主航道上,此時數萬艘戰艦正在緩慢前進,前方就是被譽為帝國北方最後屏障的北環星河了,複雜的航道和大量複雜天體曾經在朝陽開國之初擋住過死敵的進攻,最後也正是謝峰的帶領利用航道設伏最終打敗了當時帝國最大的對手並將這片星域納入帝國管轄,所以北環星河也被看成帝國首都區被北方的門戶。
和靜默的戰艦編隊一樣,戰艦內的幾位也同樣略帶愁眉,面對即將前往的風暴中心,坐在休息艙內的三人更是一言不發。
「驕陽怎麼了?出發後一直愁眉不展,是不是有什麼顧慮?」說話的正是已經年滿七十,依舊龍行虎步精神熠熠的帝國親王,當今陛下亞歷山大的叔叔,紐曼。
「是呀驕陽,我們的計劃已經完美無缺,你為何還如此心神不寧呢?難道你對自己的計劃沒有信心?」一身戎裝的威廉也因為驕陽奇怪的樣子而出聲詢問。
「利用海德星的特殊位置,加上我們先期部署的人員,控制維納並不是非常困難,但兩位想過沒有,我們可能將對方想的太聰明了,所以才鑽入了誤區,要是那些傢伙突然採用最簡單,最快捷的辦法怎麼辦呢?」驕陽習慣性的端起了杯子,可惜裡面已經不是熟悉的咖啡香味了。
「最簡單最快捷?」威廉驚訝的看著對方。
「是的,其實這也是因為昨晚首都區內突然異常調動讓我突然想到的,按照我們的計劃由少量武裝人員飛快的控制維納宇宙港,然後再有這些隨行的護衛軍直接登陸快速佔領皇宮和星球控制中心這些關鍵設施,這樣一來就可以瞬間改編整個局勢,而帝國中心被我們控制後,立即出示陛下親手寫下的遺詔並宣佈那些人的罪狀,這樣被蒙在骨裡的第一軍和禁衛軍一些部隊肯定會坐壁上觀,但昨晚禁衛軍突然的調動讓我想到了一個可能。」
驕陽停頓了片刻。分別看了一眼紐曼和威廉後才慢慢說道:「要是陛下在我們發動的時候突然駕崩怎麼辦?」
「什麼?」紐曼和威廉同時驚訝的叫了起來,但同時也不得不承認驕陽說的非常有可能。
兩人被驕陽的假設弄得有些六神無主,的確一旦在自己發動的時候陛下突然駕崩,那麼那些人就會將所有罪名都假貨在威廉頭上,而且對方也會立即以亞歷山大最後遺言的名義緊急立費爾為儲君控制帝國,與此同時按照帝國出現緊急狀況的程序,禁衛軍在保護新皇不受傷害的情況下可以任意使用武力,那樣一來自己佈置在維納的力量就太弱了。
而且由於費爾的年齡過小,所以很快那些人就會立即以先皇遺命的辦法組建臨時政府和垂簾聽政,那時唯一的辦法也就只有窮途匕首見了,但這又要付出多少人的鮮血和生命呢?
威廉拚命的控制著呼吸,再次問道:「驕陽認為對方真的會加害父皇?」
驕陽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將目光對準了剛剛得到的情報:「首都區內的調動絕非偶然,特別是在這個事後,所以我敢肯定他們實在進行一次大戰役準備,而最有可能的目標就是殿下您的西部!
海德星距離維納太近,這也使得艦隊無法在如此狹小的星域內機動,而且也不能破壞海德星,因為那樣維納也將受到致命毀壞,於是唯一可行的辦法就栽贓傢伙製造混亂,只有弄得措手不及才有可能趁我們急於離開之際出兵攔截,而同時大軍也立刻出擊,這樣就可以瞬間控制局面了。」
「驕陽說的有些道理,但我們擁有陛下親書遺詔,難道這還不能作為翻盤工具嗎?」紐曼雙眼開合中透著一股濃濃寒意。
「王爺說的不錯,可除了安雅公主誰見過遺詔呢?說不定那些人也會弄出一份遺詔,所以除非我們能夠救出陛下或者控制維納,不然遺詔根本沒有任何價值。」驕陽搖了搖頭。
「這麼說我們不該回維納?」威廉繼續問道。
「不,我們要回維納,要是我們不回維納,就給了對方一個栽贓和指責我們心虛的機會,這樣一來對方也會進攻,而那時恐怕南曜就會如願從南方直接揮軍進攻首都區。所以我們只能回去,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到首都,南曜的凱日曼親王想要突襲也會因為首都附近擁有重兵而變得不可能,也只有這樣才能避免首都區被戰火損壞。」驕陽冷靜的分析起來。
「驕陽的意思凱日曼也會出現?」紐曼有些不信,畢竟凱日曼現在已經是帝國叛徒。
「凱日曼殿下依舊是帝國親王,雖不敢說會直接出現在維納,但恐怕他也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吧!」
「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威廉的語氣已經變得非常急促。
「現在只有靠殿下你了!」
「我?」
「是的,首都區的部隊有三分之二在準備對付我們和西部準備進攻,既然這樣殿下完全可以勸說二殿下立刻派兵悄悄進駐首都區東部,只要二殿下手中的大軍願意幫忙,再加上合浦護衛軍也肯定會出現在首都附近,那時我們才有機會趁著禁衛軍大部分被拖住手腳時救出陛下,也只有救出陛下才能化解危機。」驕陽加重了語氣。
「說服二弟?」威廉搖了搖頭,他知道這比搶佔維納更艱難,但此時還有別的辦法嗎?
「我們就是誘餌,只有用我們這些人吸引住所有注意力,才能有一絲機會!」驕陽站了起來,端著杯子站到了透明的舷窗邊,禁衛軍的突然調動讓他對這次之行能否成功有了一絲擔心,現在唯一的機會就是團結,可各有心思的幾位能夠團結嗎?
「殿下,首都內迎接的部隊來了。」
終於來了,此時即使想回頭在已經晚了,面對瞬息萬變的局面,休息艙內的三人不由互相看了一眼,心裡卻不約而同的說道:「這次真的能成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