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傳 初入江湖 二一四 忘崖4
    再說這邊魔教已在紅妝崖搜了一晚,卻一無所獲。

    施拓站在崖邊,左邊不足百米的便是忘崖,右邊則是主峰,疾風吹過,翠竹松柏,讓人不覺得精神颯爽。

    施拓不禁再一次感慨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只是……他盯著旁邊的忘崖峰頂,為何同樣的高度,紅妝崖是松柏,而忘崖長得卻是翠竹。再回頭看一眼身後的挺拔松柏,施拓心思一動,深深提了口氣,張開兩臂,竟飛起了兩丈多高,在空中俯視,竟發現紅妝崖的松柏成一個圖形排列,而這個圖形正是一個禿鷹和蠱蟲的奇妙結合,這是雪國皇室的象徵!

    施拓重新站回地上,深吸一口氣,以此平復自己激動的情緒,是他,一定是他!

    施拓憑著剛剛看到的印象,很快找到禿鷹叼著蠱蟲的地方,只見一顆碧綠的美人松高高挺立在眾松柏之中,旁邊沒有異常的地方,但是不遠處的一個小山堆卻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屏退眾人,小心走近山堆,悄悄繞了一圈卻不見異常,正納悶的時候,卻見太陽剛剛升起,一縷溫暖的光輝徐徐地照著美人松,美人松搖曳多姿的影子正好映在了山堆的最高點,煞那間,施拓只覺得山堆突然增大,又馬上像是要爆炸般地晃動。施拓大驚,向後退了幾步,卻覺得詭異,他腳下的地分明沒有動,為何剛才他卻覺得像是地震了似的?

    施拓好奇地又向前走了幾步,沒想到才走兩步就覺得天旋地轉,向四週一看,似乎這一帶的松柏自動長成了一個圓圈,以保護者的姿態規整地圍在山堆旁邊,而一進入這個圈帶,便會覺得天旋地轉。

    施拓有些興奮,心裡一個聲音不停地吶喊著:要找到他了,就要找到他了。但是又一個聲音同時響起來:找到他又能怎樣呢?母親不會復活,而且心傷了,就是心傷了,沒有什麼可彌補的?他這麼多年到底在堅持些什麼?為什麼要找回他?身邊的一切好不容易從他離開時的崩亂恢復常態,為什麼要找回他?

    施拓有些疑惑,卻沒有停止腳步。

    他邁著穩健的步伐,以一種十分詭異的順序向山堆走去,最後也不知他繞了多少圈,終於到了山堆旁邊,輕輕一敲,山壁一分為二,施拓瞇著眼睛,毫不遲疑地走了進去。

    裡面異常陰濕,不時還有許多老鼠、蜘蛛大搖大擺地穿堂而過,陰風也跟著湊熱鬧,不知是不是因為在山頂,風聲異常的大而且慎人,中間是一條幽黑的通道,兩邊一排排的牢房,施拓甚至可以看到許多白花花的骨頭,偶爾還會有成群的蠱蟲、妖蛇在白骨中爬來爬去,空氣中似乎有著某種聲音在訴說著股股的怨氣,施拓忍不住地打個冷戰,如果不是他身上有辟邪護體,恐怕早被這些毒物吃掉了……

    這裡不是地獄,卻像極了地獄,但是他仍是異常的欣喜,只因為這裡與以前宮中的暗室一模一樣,現在他毫不懷疑:他一定在這裡面!

    施拓按捺自己的激動情緒,三步並兩步地快速前進,說實話,這裡的一切連他覺得恐怖,這也是他一直堅持不學蠱術的原因,蠱術殘忍至極,恐怕這兩旁的堆堆白骨,就是蠱術的犧牲品吧!施拓搖搖頭,繼續走,也不知走了多久,他終於看到了盡頭,不過這盡頭卻不是他想像的恐怖景象,這裡沒有白骨,也沒有蠱蟲妖物,有的只是簡簡單單的一個桌子、凳子,一張木床,其他什麼都沒有!施拓詫異極了,這裡不像有人居住,環顧四周,斷壁殘垣,陰暗異常,若不是他從小習慣黑暗,恐怕什麼都看不清。就在他納悶的時候,卻聽一個金屬撞擊的聲音緩緩傳來,施拓歪著頭,看向聲源的角落,只見一個衣衫襤褸、蓬頭垢面的人站在那裡,施拓暗暗驚訝:他不曾感覺到他的氣息,是他的武功造詣極深還是他沒有魂魄?

    由於太黑,施拓看不清他的樣子,卻明顯感覺到了一種狂傲不羈的氣勢,施拓激動的說不出話來,甚至有些顫抖,一個聲音卡在嗓子裡怎麼也發不出來。

    那人偏著頭,臉雖朝著施拓,卻沒有一絲表情,「何人?」

    施拓深吸一口氣,又深吸一口氣,好不容易找回了聲音,卻毫不爭氣地顫抖著叫道:「父親!」原來這人便是魔教的上任蠱主,施拓的父親施任焰

    施任焰明顯一震,又是一個激靈,連忙快步上前走到施拓的面前,拽住他的肩膀,定定地打量著施拓,不過片刻,一雙大眼便已蓄滿了淚水,「拓兒!」

    施拓異常激動,雙膝跪在地上,「孩兒不孝,竟現在才找到父親,還請父親見……」話還沒說完,便看到了兩根又粗又硬的鐵鏈牢牢地鎖在父親的腿骨和琵琶骨上,施拓頓時驚慌失措,「父親,這……」

    施任焰卻毫無在意地笑笑,「我的拓兒長了這麼大了,看來我困在這裡已經好久了,哈哈……」

    施拓於心不忍,想拔刀削斷困住父親的鐵鏈,卻被父親止住,「不礙事,拓兒,你怎麼來了?」

    施拓悄悄嚥下眼淚,「父親為何會被困於此?」

    施任焰搖搖頭,雖是被兒子看到自己這樣的一付狼狽模樣,卻不見一絲拘謹,毫不在意地笑笑,給人一種感覺似乎他被困在這裡反而是他給那困他之人的恩賜一樣,「走,父親帶你去見錢君!」說起這個名字,整張臉似乎都亮了起來。

    施拓一怔,「錢君?可是小小的父親?」

    那人一臉疑惑,扭頭狂傲道:「小小?是誰?錢君就是錢君,才不是什麼人的父親!」

    施拓一想,或許同名而已,況且小小的父親不也死了二十多年了……正想著,就被父親拎起了手,朝外走去,這次施拓才看清父親身上的鐵鏈,看這鐵鏈的顏色極深,應是寒鐵製成,兩頭都困在父親身上,所以父親可以自由活動,但是如果這樣,為何父親不逃走?是逃不了還是不想逃,雖然父親被鎖了琵琶骨,應是武功盡失,但是憑借他的巫蠱,他又怎能逃不掉?並且困他的人到底是何用意?施拓心中疑問重重。

    再次走過那條恐怖異常的通道,早已沒了方纔的恐懼,那些令人作嘔的螻蟻蛇蟲見到父親,全都驚慌逃離,見此,施拓不無感慨:魔教史上最偉大的蠱王……

    「拓兒,你是如何破了這蠱陣的?」施任焰看著自己苦心經營的蠱陣竟被兒子輕易破解,心裡不免升起一絲驕傲的滿足。

    「孩兒小時曾看過父親留下來的圖紙。」出了山堆中的密室,施拓才得以看清父親的面貌:長長的白髮和鬍鬚,與他九分相似的輪廓,唯一不同的是那雙眼睛,與小小同樣是凌駕一切之上的尊貴,卻沒有她的空靈,有的只是百分百的桀驁不馴,父親雖衣著襤褸,卻仍掩蓋不住他那挺拔、高高在上的氣勢,這便是父親了,施拓努力地想將眼前的人與記憶中的影子重合到一塊,卻發現記憶之中早已沒有什麼影子,所有的一切都被眼前的真實取代,施拓不禁淚流滿面,娘,你看到了嗎?這個讓你愛了一輩子,掙扎了一輩子的男人,這個敢拋棄你甚至連頭也不回的男人,就站在我的面前,只是娘,……一想到娘只因為沒有看到父親一直倔強地睜著雙眼,死不瞑目,施拓不禁悲從心來……

    施任焰察覺到了施拓的不對勁,遂鬆開他的手,低聲問道:「拓兒,怎麼了?」

    等了一會,施拓毫無反應。

    施任焰訓斥道:「拓兒,父親從小就教過你,男子漢大丈夫,有話直說,你怎麼這般扭捏,像個姑娘家!」

    施拓一聽,迅速擦乾淚水,抬起頭,直直地望著父親,「父親,母親臨終前曾讓拓兒帶句話。」

    施任焰微微一怔,眼裡竟有一絲讓人察覺不到的驚慌,喃喃道:「她死了?……」接著便是一聲長長的歎息,然後一身磊落地看著施拓,等著他的下文。

    「娘讓我問你,可曾後悔?」

    施任焰又是一怔,隨即放聲大笑,仰頭傲視藍天,斬釘截鐵說道:「不曾!」

    那傲然挺立的身姿,彷彿天地之間只有他一人存在似的,耳邊似乎又響起了小時候父親的話「天上地下唯我獨尊!」他是真的做到了,即使被人囚困了幾十年,即使武功盡失,即使背棄了所有的人,他都是這樣的唯我獨尊,娘,你聽到了嗎?他給的答案是你想要的嗎?

    正想著,卻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施拓一怔,隨即反應過來,是小小!施任焰也是驚訝地望著旁邊的忘崖,暗道糟糕,隨即抓住施拓的手,朝忘崖跑去。

    魔教其餘眾人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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