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中,伊人殿內:
洛兒虛弱地躺在床上,床前跪著一群太醫、宮女、太監。一個個驚魂失色,原因無他,正是皇上因洛妃昏迷三天而勃然大怒:
「朕再給你們兩天時間,若洛妃再不醒來,你們提著腦袋來見。」皇上放下手,氣憤離去。
回到尚宮,皇上仍止不住火氣。
自從迎了洛兒回來,他怕惹洛兒生氣便搬回了尚宮。只是洛兒現在已有四個月的身孕,身體卻是越來越差,太醫們也都束手無策,這讓他很煩惱,非常的煩惱。
晚上,皇上照例去看了洛兒,回到尚宮,就聽人報,風七回來了。
皇上馬上宣見,顧不上許多禮儀了,劈頭就問:「洛兒現在的狀況可與死咒有關?」
風七抬眼看了皇上一眼,馬上說道:「皇上所猜無誤,確與此相關。」
「仔細說!」
「稟皇上,據臣調查,死咒難解也極霸道,中死咒者與施咒者不但生死相連,而且不能與他人生育,若違此理,孕婦和胎兒生命不保。」
皇上臉色一沉,「就是說若洛兒不完全接觸死咒,那麼她和朕的孩子都會死。」
「按理來說是這樣,不過也有例外。」
「例外?」皇上詫異。
「錢府二小姐月嵐便是例外!」
「哦?那就是若冒險生下孩子,有可能是愚兒?」皇上偏頭想了想。
「是的,不過那時中死咒者是洛妃的父親錢君,所以臣覺得保住性命是這個原因。」風七十分小心地措辭。
皇上聽了,閉上眼想了一會,「朕不能冒這個險,風七你去安排,明日跟朕去見星逸。」風七剛要走,又聽皇上說道:「此事不要讓第三個人知道。」
第二天,皇上領著風七來到了別院的後山,風七在後山的石壁上摸索了一會,就見後山的石壁中間竟開了一個門,風七拿著火把跟皇上進去。
洞中曲曲折折,走了一會便看到一個比較寬敞的石洞中,洞中床、椅、桌、書、琴、亭、木、水等應有盡有,只見一人背對著他們坐在廳中,低手調試著桌上的鳳尾琴,旁邊站著一個啞巴僕人。
風七對著那人說道:「星逸公子,皇上來了。」
那人聽了,冷哼一聲不動彈。風七面色有些難堪,剛想再說幾句,被皇上止住了。
皇上緩緩走了過去,對著星逸說道:「星逸,洛兒回來了。」
只這一句話,星逸像觸電般的猛地震了一下,臉上不再似剛才那邊不屑,一雙昏暗的眸子此時也似乎見到光似的,散發著渴望。星逸推開手中的琴,手扶著桌子,吃力地想站起來,卻發現雙腿已經沒了知覺,又忽地想了起來,自己此時已經沒了雙腿也沒了雙眼,大姐回來,自己還有什麼顏面見她?星逸的臉又暗淡了下來。
皇上看了不由得可憐他,「星逸,你恨朕與慕容朗玉奪了錢府,朕無話可說,但是朕絕對沒有想將你害成這樣,你是洛兒唯一的弟弟,與洛兒生命相連,朕怎麼可能會害你呢?並且朕已經將你那二娘處死,錢日初也被囚禁在慕容家,等待洛兒的發落。你還有什麼不滿的?」
星逸別過頭不說話,他知道他沒什麼不滿的,但是一想到由於自己的無能竟淪落為逼大姐回京的砝碼,他怎麼可能不恨眼前的男人?
皇上見他不說話,接著說:「你與靜石一樣硬氣,都想一死了之,好讓朕不能逼洛兒回京。但是又在明倫回來之後,忍辱地活了下來,想必是想見洛兒一面吧!星逸,你想嗎,朕可以讓你見她一面,你想嗎?」
皇上的建議極有誘惑力,星逸的答應已經到了嗓子眼,卻又被他硬生生地嚥了下去,冷冷道:「星逸無臉見大姐!」
「星逸,不能怪你,錢府必敗,這是洛兒早已預料的,而且誰能想到日初會背叛錢家?我想洛兒也不會料到這點,你為何要把一切錯誤往自己身上攬?」
星逸聽話,笑了笑:「皇上到現在也不曾瞭解大姐,大姐早已料到日初的背叛,當日大姐就叮囑我,凡事不可硬拚,我想大姐恐怕已經想到有人會害我,只是我一時年少氣盛,沒將大姐的囑咐放在心上,所以才落得如此下場。你將日初關起來,等候大姐發落,其實大姐又怎麼發落於她,雖然都說大姐為了目的不折手段、心狠手辣,但是大姐只殺該殺之人,她不會難為日初的。星逸不見大姐不是因為星逸覺得沒臉見她,而是我怕大姐心疼、傷心,與其這樣,還不如我在此苟且偷生,為了大姐好好活著。」不論星逸變成什麼樣,說起洛兒仍是一臉的幸福和憧憬。
皇上不禁動容,垂下眼睛,長長歎了口氣,說道:「星逸,恐怕今日朕又讓你失望了。」
星逸側頭傾聽。
皇上看著,又覺得心酸,走過去,坐在地上,看著星逸的臉說道:「洛兒懷了身孕,但是她現在的身體承受不了死咒的排斥反應,至今仍在昏迷之中,」星逸聽到這臉上流露出心疼和擔心,皇上又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說:「朕想要這個孩子,這個孩子以後會繼承朕的帝位,他是朕和洛兒孩子,朕不忍心不要他。所以朕只能用你為洛兒解咒。」看著星逸的臉,皇上終於說出來了,覺得心裡輕鬆了不少,因為他篤定星逸一定會答應的。
星逸聽了這話,一時也沒反應過來,急道:「我要怎麼做才能讓大姐不受苦?」
「解除死咒需下咒者的心竅之血。」風七在旁邊說道,這裡他是外人,皇上不忍心說的,他便來說。
「若大姐喝了我的心竅之血,死咒可解,而且從此大姐也就沒有什麼顧慮了?」
風七覺得星逸說得有些奇怪,但是大體上就是這個道理,「是的。」
聽到肯定答案,星逸不禁覺得高興,想到這樣的自己還能為大姐做一件事情,他覺得很滿足了,但是又想到這些年大姐因這死咒所受的苦,只覺得心酸,若早知道他便早給大姐喝了自己的心竅之血了,即使自己活不了,也免了讓大姐受苦!星逸笑了笑,只覺得世事弄人,找了這麼多年的解咒之法想不到就是自己。
「大姐同意了嗎?」
這話倒把皇上問倒了,「洛兒不能知道。」
「嗯,也是!」星逸點了點頭。「我想見見大姐。」
「朕會安排。」皇上的臉色有些沉重,沒有洛兒,他與星逸也很談得來,只是沒想到自己今日卻要逼死他。
「皇上,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星逸送你一句話。」星逸微笑摸過鳳尾琴,臉上一片祥和,根本就不像要死之人有的表情。「大姐是風,沒有人能留得住。」
「哦?」皇上皺起眉頭,有些生氣,但也不能發作:「你們不都將她看作是那翱翔於九天的鳳凰嗎?」
星逸撲哧一笑,「鳳凰有什麼好的?再耀眼不都是要御風而行嗎?大姐不是鳳凰,是風,是毫無憑借的風,是來去極快的風。」說完扭過頭去,低聲送客。
皇上又交代了兩句,才離去。
這之後,他一直在揣摩著星逸的話,不過也直到多年之後,他才恍然大悟,卻早已鑄下大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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