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的三月十五,邊城人都會舉行大型集會,這天的邊城沒有外地人,城門緊閉,必須有城主的門牌才能入內,一般外人只知道這是此地的獨特風俗,但是只有知情人才知道,這一天是魔教的集會,各地的分舵舵主都在這一天回到他們的本營——邊城,這邊城皆是由魔教人組成,當年魔教將本營選在這裡是有理由的,此地地靠邊疆,龍朝和雪國都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對這個城給予極大的自主權,因為邊城是交通要塞,每年的供奉不是小數目,所以若邊城倒戈,是個極大的損失。所以魔教才能在這裡繁衍生息,生活得有滋有味。更何況這一代的教主還是個遠近聞名的大富商。若要加入邊城,必須加入魔教,而加入魔教不但吃穿不愁還能學得一身本領,在邊城有俗語說得好「只聞施拓不知龍帝」,施拓在邊城裡相當於皇上。而在邊城人心中,那個兩年前入住施府的女人也相當於皇后。
這次的集會,施拓想正式讓洛兒做副教主。其實說他們是魔教,那已經是上輩的事情了,在這一輩中魔教分成日月兩門,日門跟著他做生意;月門則統領江湖黑道,在江湖放浪形骸,隨心所欲,做一些搜集販賣情報的生意,也幹一些日門不方便做的事情,月派他們至多就是性情真了點,平時隨心所欲慣了,與中原武林所說的禮數相背,所以中原武林一向誅之為快。
魔教的高層會議中,施拓將自己的提議說了出來,自然而然地得到了所有人的反對。不過反對最激烈的還是日門的人,不為別的,只為他們的門主水凌瓏可是暗戀教主多年了,如今被一個女人搶了先,他們怎能嚥下這口惡氣?而月門自有門路,他們早就知道這個女人來路不小,又得教主重視,並且他們怎麼查也查不出這女人的具體來歷,他們可是相當好奇,什麼人能不在月門情報掌握之中。
施拓被兩方人吵得很是無奈,這時,就見洛兒慢悠悠地走了出來,左邊跟著小七,右邊跟著小白——那匹寶馬,這匹馬自從認了洛兒之後,可謂形影不離。洛兒仍是一身白衣,月光照在她的身上,形成了一圈光暈,冰冷得滲人,仍是一臉的慵懶冷漠,嘴角噙著若有若無的微笑,額頭的妖紅紅艷誘人,那雙墨玉似的眼睛慢慢地掃視一周,平靜如湖水,似驚鴻點無痕,驚不起一絲漣漪,這樣的風采,疏離卻沁人心扉。
屋裡瞬間安靜了下來,這些魔教的精英們平時閱人無數,卻也是第一次見過這樣的人:傾城傾國的相貌雖難得,卻不是什麼稀罕之事,讓他們不能忘懷的是這個女人的風采,他們一輩子都沒見過這般風采的人,這般能讓萬物失色的風采……
小七走在旁邊高興極了,他就知道他大姐天下第一的風采能夠折服世上人。
洛兒走到施拓旁邊,對著發呆的眾人福身一禮,說道:「蘭洛兒拜見各位!」
水凌瓏反應過來,目光黯然,說道:「想不到洛姑娘竟是這般人物!凌瓏無話可說。」
一時眾人也無話可說,洛兒看了水凌瓏一眼,笑道:「姑娘莫說笑了,魔教副教主之位豈是洛兒能當的。」然後轉頭瞪了施拓一眼,心想你想讓我出去,可真是下了血本,就不怕我噬主嗎?
那邊水凌瓏的臉色又沉了幾分,洛兒又說道:「洛兒一介女流豈又那麼大的本事,久慕各位大俠,今日才來一見,沒想到卻見到如此激烈的場面,各位英雄真是性情中人!洛兒心裡佩服!」
月門門主薛煌一直看著洛兒,玩味的眼神逐漸加深,笑道:「天下第一的鳳後何時這般謙虛了?」
鳳後這個名字一出,眾人又是一番驚訝,紛紛看向教主,只見施拓無奈地擺擺手,沒否認也沒承認。
洛兒聽著鳳後這個名字,自然而然的又想到了那個高高在上的人,只覺得心頭翻騰,頓了頓,嫣然一笑,萬種風情盡顯其中,「薛大哥沒去查證,竟說得這般自信,洛兒佩服!」
薛煌一聽,哈哈大笑:「我說什麼人能逃過月門的情報網呢?我千算萬算也沒算進去一個死人,洛兒姑娘真是名不虛傳,薛煌佩服!想不到姑娘年紀輕輕竟有這種胸襟放棄鳳後之位,魔教若得姑娘,豈不如虎添翼!」說完拱手對施拓說道:「大哥,若洛兒姑娘當副教主,薛煌心服口服!」
施拓一聽,更是高興,握起洛兒的手,笑道:「洛兒,也只有你能讓這個薛煌心服口服了!」
洛兒又瞄了眼旁邊面色非常不好的水凌瓏,她明白她的心思,心知自己不能這時候樹敵,不著痕跡地抽出手來,說道:「那洛兒恭敬不如從命了。只是洛兒剛進教中,還望大哥給洛兒一個立功的機會,好讓洛兒能夠服眾才是。」
施拓見洛兒妥協了,高興得不得了,豈有不從之理。當晚就放權,給洛兒一個施展的空間。
接下來的一年裡,洛兒針對魔教明暗兩派的分劃,又制訂了一些規矩,並且將月門的情報網延伸到了雪國及周遍各國,只要有施拓的生意在的地方,月門必有情報網,一年之間,魔教在洛兒的手中更具規模,而且管理制度亦比以前正式,在不壓抑他們的性子的前提下,洛兒大大地發掘了他們的潛力,所以不管是日門還是月門,無不對這個美麗的不可方物又手段了得的副主敬佩萬分。薛煌看著洛兒的眼神也越來越深沉,表面平靜,裡面似乎波濤洶湧。
轉眼之間已經到了乾明七年的春天,洛兒的身體在李逍遙的調養下幾近完美。這一日,李逍遙從外面回來,又給洛兒帶了藥材,盯著她喝了下去。
自從三年前拿著教主的玉珮撿回這個丫頭時,他早已將她看成自己的女兒了,那時看她自殺,後來又看著她為了活下去忍常人不能忍之苦、為了養傷,天天泡在藥缸中,眉頭都不皺一下,他沒想到這個外表軟弱的丫頭竟是這般硬氣。特別是解咒之時,需將她體內的血放出一大半,然後再在那暗無天日的地牢中讓那些毒蛇、蠍子等自古就被譽為邪獸的動物驅趕死咒的邪性,最後還要在血缸中泡上半月,之間不斷引來邪魂野鬼,這些連他都受不了,可這個丫頭就是硬生生地挺過來了,還沒有入魔。這樣的人天下能有幾個。他一直在旁邊看著,看著看著,眼神中不禁多了一些憐惜:中了死咒之人本就不能活太久,這個丫頭卻堅持了這麼多年,其間忍受的痛苦,恐怕不是他能想到的。
只是為何偏要她這麼受苦,當日那刀雖沒入心臟,但是刀上的劇毒足以使人斃命,是何人這麼狠心在刀上塗毒?想到這些,李逍遙不禁歎氣。
洛兒聽了,知道這個老頑童又想她的事情了,笑道:「乾爹,又在怨小白不理你?我不都說了嘛,小白是好色之馬,乾爹已經這般老了,不讓你碰它是正常的,不是,即使乾爹不老,憑乾爹的姿色,恐怕小白也不會讓你碰的。」說完抬頭掩嘴一笑。
李逍遙生平最厭別人說他的相貌,誰讓他長得醜呢,若是在外面有人敢這麼放肆,早就已經身首異處了,但是現在他也只能無奈地生生悶氣,誰讓說的人是他的寶貝女兒呢?李逍遙狠狠瞪了洛兒一眼,哼了一聲,轉身走出去,嘴裡還不忘碎碎念,那表情就像個受氣的小媳婦。
不過沒過一會,又折了回來,不忘叮囑:「丫頭,明天我帶你去見柳叔叔啊!」智者柳軒玨,四大金剛之一,是魔教的靈魂人物。
洛兒愣了一會,彷彿李逍遙說的是天方夜譚,又一想只能歎氣,既然讓我見那麼我就見吧,只是施拓,像我這樣做個縮頭烏龜不好嗎,為何非要出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