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傳 正文 第十七章 變天(下)
    不知為何,永陽侯聽到小小這個名字後心裡沒來由的覺得慌亂,但是很快便被他忽略了:縱然超群,也終究是個女人罷了,不足為懼!

    不過這時殿內突然響起一個聲音,那聲音亮麗地讓人如沐春風,卻似一把刀狠狠地插進了永陽侯的心裡:「侯爺莫瞧不起女人了,祈蘭兒不也是女子嗎?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不就是這個奇女子讓你背主,又牽制了你十餘年,也將你的帝王夢推遲了十餘年嗎?」

    眾人皆心驚,望向聲源,卻見一位白衣女子翩然而至,慘白的臉上明顯的病態,但是那雙炯炯有神的墨玉似的眼睛讓人無法忘懷。

    皇上見到小小著實嚇了一跳,連忙上去扶住她,嘴裡還不忘斥上兩句:「你的傷好了嗎?不在錢府好好休息,來這做什麼?藥汁喝了嗎?小武為什麼沒跟著你來?」

    或許連皇上都沒發現,語氣在不知不覺中放得很溫柔,生怕嚇壞了眼前的人兒。

    靜石亦在旁邊看著小小,貪戀她臉上的一絲一毫,卻始終不敢上前。

    再說那永陽侯見小小前來,暗自心驚,他千算萬算,但並未把小小算進去,雖也在錢府周圍佈滿了影衛,但是現在看來,這種防備是遠遠不夠的。

    小小笑著隨明輝走了過來,先拜見了侯爺,又向靜石福身一禮,禮數做得及其周全。

    「小小此次是來看戲的,小小已經跟侯爺說過了,小小無意捲入紛爭,但求看場好戲。只是剛聽說顧家慘案,小小才想出來與各位一見,想我曾是顧家未過門的媳婦,若能在有生之年替顧家翻案,也算是慰藉顧家二老的在天之靈了。您說是嗎?侯爺?」小小說著,含笑的眼睛緊盯著永陽侯,那眼神卻像是毒蛇緊盯著獵物一般專注狠毒。

    「哼哼!本侯倒不知道你與那顧家的關係,若是知道,本侯應早日斬草除根才對。」永陽侯越來越覺得不對勁,雖嘴上不說,但是心裡仍在琢磨。

    「是啊,所以昨日小小朝你二鞠躬,算是謝謝侯爺二次放過小小。」說完小小對著一直看著自己笑的皇上斥道:「你的帝位都不保了,你朝我笑幹什麼?」

    「帝位不保?正好,朕陪小小去遊山玩水,只羨鴛鴦不羨仙,豈不正合朕意?」皇上調笑道,如此時候,他仍不改自己的稱呼,亦是絲毫不見被逼退位的危機感。

    小小暗忖:莫非他知道她回來?還是他亦有把握自己對付永陽侯?

    自小小一來,殿內已經沒有了先前緊繃的氣氛,卻充斥著一種詭異的氣息,彷彿有人在盯著他們看,而他們就是那個人的食物。

    永陽侯心思千回百轉,決定快刀斬亂麻,一揮手,又出來幾名影衛,對皇上拱拱手:「請皇上隨影衛到尚宮暫居!」

    「小小隨朕一起?」皇上絲毫沒有讓位的悲傷,依然是一切盡在掌握之中的從容,又或是能跟小小在一起,他失去帝位又有何妨?

    小小朝外面看了一眼,已經將近午時了,他該到了吧!

    小小決定放手一搏!

    只聽她對著上前來的影衛大喊道:「放肆!皇上豈是你們能碰的?」

    她亦是傲然地站在皇上身邊,氣勢不怒自威,影衛竟無人敢上前來。

    永陽侯見狀,心想小小在這,昨日那兩個侍衛定在旁邊,若冒然動手,恐怕自己會落入下風,無奈,只能再與小小周旋尋找時機:「小小可忘了昨日之賭?」

    見永陽侯說話,小小連忙笑臉相迎:「小小豈敢忘!」

    「那小小為何還要阻攔?」

    「小小不是阻攔,皇上暗衛自分三等,剛才現身的若小小沒有猜錯,應是第三等侍衛。我說的對嗎?皇上?」

    皇上眼中出現詫異,不由得搖頭,「什麼都瞞不過小小這雙眼睛。」

    小小嫣然一笑,妖媚動人,蠱惑人心,又接著說道:「而侯爺的影衛這幾人恐怕是到了盡頭吧!若侯爺強行帶走皇上,暗衛一等、二等定會現身,到時侯爺豈不落了下風?況且侯爺剛已經拿到國之璽,也就表示您的大軍已經失去了對皇上的威脅作用,所以,小小覺得侯爺現在應該從長計議,而不要操之過急最後滿盤皆輸,且如果永陽侯真要屠城,這帝位雖能得手,卻失去了人心,所謂得人心者得天下,到時永陽侯的帝位恐怕也保不長久。還請侯爺三思啊!」

    她這幾句話說得真真假假,卻讓永陽侯真的猶豫下來。

    永陽侯略微皺眉,心思千回百轉,抬眼看小小,越看越覺得心驚,暗自後悔為何不早除掉這個妖孽!

    最後不得不鋌而走險,暗自朝一個影衛使個眼色,那影衛會意,悄悄向殿外移去,這邊影衛也朝皇上和小小逼來。

    殿內的氣氛又開始緊張起來,殿外一聲炮響,接著宮外傳來打鬥的聲響。

    永陽侯一聽,知是自己的軍隊行動了,笑著說:「小小說得極是,現在國之璽在本侯手上,而本侯的軍隊正在攻城進入皇宮,本侯不用屠城也能得到這皇位,且不失人心,現在縱然皇上的暗衛武功再高恐怕也不敵本侯的千軍萬馬,小小可心服口服?」

    小小四週一望,似乎感到了他的氣息,一顆懸著的心終於落了下來,而剛剛由於精神高度集中,又與永陽侯鬥心機,實耗體力,致使她現在臉色更加蒼白,氣息有點不穩,踉蹌幾步。

    皇上見狀連忙扶住小小,眼神示意靜石,靜石又一個手勢,這時殿內又增了十位暗衛侍衛,氣勢果然比前幾位高出許多。

    永陽侯也暗自心驚,卻仍大聲喊道:「難道皇上還要垂死掙扎嗎?若這樣就別怪本侯心狠手辣了。」

    另一面他又向影衛使眼色,示意屠城。

    只是這次,影衛沒那麼容易衝出儀和殿了,雙方劍拔弩張的局面終於打破,頓時混戰一團。

    靜石一人護衛著皇上和小小。

    永陽侯見狀飛身過來直取皇上,靜石抵擋。

    這時不知從何處又冒出十餘位影衛,這十餘位分成兩撥,一撥與暗衛混戰一團,另一撥攻向皇上,眼看就要到了皇上跟前。

    靜石見狀大喊:「皇上小心!」剛想召喚剩餘暗衛,卻被皇上一個眼神止住了。

    這時只聽不知從何處而來的一個聲音笑道:「明倫真是佩服四哥的魄力,到這種關鍵時刻,都不肯讓人知道自己的真正實力,何等深不可測!天下少有!」

    這個聲音是用內力傳來,聲如洪鐘,震得眾人頭腦發昏,皆停下手來。

    但是小小哪受得了這樣的內力震盪,喉嚨發腥又向前吐了口鮮血。

    明輝也被震得搖搖欲墜,一時沒扶住小小,向前跌去。

    一個白色人影繞過眾人迅速向前,速度之快,讓人望塵莫及。

    只見那白色人影一手扶住明輝,一手摟過小小,順便為其灌注真氣。

    待過了片刻,眾人皆回過神來,才看清來人面貌:只見此人一身白衣,龍章鳳姿,面帶挑花,俊朗非凡,溫文儒雅,只是那一雙眼睛卻比靜石還要冷清許多。

    小小知是明倫來了,心裡頓時清朗不少,笑罵道:「你明知我受不了你的蠻力,竟也還不知收斂,你可曾把我放在眼裡?」

    聽小小這麼說,眾人更加詫異。

    永陽侯本就奇怪明倫為何這麼快到達京城,現在看他似與小小熟知,不由得沉下臉來,暗生殺機。

    明倫收回內力,待皇上站穩放開皇上,改雙手摟住小小,嬉笑賠罪道:「明倫知錯了,小小莫惱,明倫有些得意忘形,賠罪就是。」

    說是賠罪,卻似耍賴。

    小小拿他沒折,趕緊說道:「該幹什麼幹什麼去,我身子不好,沒有多長時間了!」

    明倫聽言,暗惱小小的身體似比以前還要虛弱,遂將小小抱起放到旁邊,回來徑直朝皇上走去。

    而皇上現在還沒摸清他是敵是友,靜石悄悄移回皇上身邊,隨時準備進攻。

    只見明倫走到皇上跟前,臉上早已沒有跟小小嬉笑時的調皮,一臉嚴肅,威嚴天成,單膝跪地:「司馬大將軍明倫護駕來遲,請皇上恕罪!臣五十萬大軍已在城外捕獲永陽侯之叛軍,現已整頓完畢,隨時聽候皇上調遣!」

    這幾句話,鏗鏘有力,宣告著一切皆成定局。

    永陽侯一時沒穩住身形,向後微顫幾步,被剩餘的影衛扶住,他萬萬沒有想到明倫會率軍這麼快趕來,這龍朝唯一能與他匹敵的司馬大將軍!!

    永陽侯突然哈哈大笑,雖敗,猶榮。

    皇上瞥了一眼發狂似的永陽侯,連忙上前扶起明倫,笑著拍拍他的肩膀:「七弟,你回來得好啊!朕需要你!」

    然後轉向永陽侯:「朕久未動你,並不是不敢動你,只是朕念在母后之情,才一直容忍你,可沒想到你卻狼子野心,逼朕退位又要加害於明倫,舅舅,你這次是大錯特錯了。來人!把永陽侯一干人等給我拿下。」

    暗衛齊上擒敵。

    皇上又轉頭問向明倫:「七弟怎能如此快速趕到京城?」

    「呵呵,這個就要歸功於小小了,若非她先見之明,看透永陽侯的心思,恐怕臣現在才進關內。」明倫含笑答道。在說到小小時,他無疑是快樂且溫暖的,那雙冷清的眼睛浮現出罕見的寵溺。

    只是這一切看在皇上眼裡,只覺得無比的刺眼。

    皇上一雙眼睛不住地打量他們之間,若有所思。

    同時,大家以為大局已定,卻都忽略了那被制伏的永陽侯。

    剛才明倫的無心之語扎扎實實地落進了永陽侯的耳朵裡,頓時永陽侯對小小可謂恨之入骨,而轉頭一看,卻見小小正含著笑看自己,彷彿在嘲笑他的失策一般。想他縱橫沙場、官場一輩子,最後竟敗在了一個黃毛丫頭身上,這口惡氣讓他如何嚥得下去?

    趁著靜石開殿門,眾人湧入殿內嘈雜的時候,一招鯉魚打滾,擺脫制伏他的侍衛,瞬間朝小小攻去,而小小不慌不怕,就那麼看著他,當真做個戲外人般的從容淡定,最可氣的是那雙眼睛,就像看穿他似的,竟是那麼的傲氣和不可一世。

    眼看永陽侯逼近小小,就聽明倫一聲大喊:「不!」一道白影瞬時串了過來,擋在小小身前。

    永陽侯這一掌用了全力,而明倫生怕傷到小小,不敢用內力消散,也不敢借力打力,就這樣硬生生地抱著小小受了一掌,只覺得五臟翻滾,吐出幾口鮮血來。

    暗衛見狀忙上前制住永陽侯。

    這邊小小抱著明倫不知如何是好,覺得那一掌彷彿打到了自己身上一樣疼,一時慌了神,氣息又開始不穩,也跟著嘔出鮮血。

    明倫見狀握緊小小的手,想為她注入真氣,幫她穩住氣息,但是小小死也不肯,一雙手不停地為明倫擦拭血跡,嘴裡不斷罵道:「我本就是將死的人了,還用你瞎操什麼心,擋什麼?你想害我內疚是不是,你根本就不把我放在眼裡,你這個無法無天的混蛋,王八蛋,早知道今天,我當初就不該……」

    明倫見小小失了往日的從容,不由得心中暗喜,覺得傷並無大礙,窩在小小的懷裡不起來,笑著看小小,彷彿一輩子都看不完似的。

    而遠處的皇上看到這一幕,只覺得心裡五味摻雜,眼中漸漸升起一陣痛苦的怒氣。

    靜石見狀,連忙大喊:「永陽侯你好大膽子,竟敢傷害逍妃!」

    逍妃二字,徹底將二人驚醒。

    明倫呆呆地看了看小小,又看了看皇上,見皇上臉上仍有隱忍的怒氣,而小小亦恢復了平常的冷靜。

    小小冷著臉問道:「明倫的傷嚴重嗎?」

    這時靜石已經上前扶起明倫。

    明倫站起想扶小小,手伸到一半,卻看到皇上走過來,便放下了。

    皇上走過來,小心地扶起小小,忍不住的憐惜,動作極其輕柔。

    小小微微一笑,避開明倫,對著永陽侯說道:「我哪有那麼嬌貴,本就是要死的人了,永陽侯何必多此一舉呢?」

    永陽侯聽此,又看了看小小的臉色,確實像將死之人,不由得冷哼一聲,別過頭去。

    待皇上扶著小小走過時,卻悄悄說了句:「說是逍妃,本侯看,倒像七王妃!」

    這話說得很小聲,皇上、小小、明倫、靜石這四個人卻聽得真切。

    眾人臉色皆是一沉,卻都不約而同地裝作沒聽見。

    永陽侯得逞一笑:他這句話已牢牢地埋下了禍患,至於結什麼果那就得看這小小以後的造化了。

    不愧是權傾朝野的永陽侯,在這般不利的情況之下,亦能靠著玩弄人心扳回一局!小小暗想,心裡湧上擔憂,不自覺地朝明倫看去,只見明倫一臉淡定,兩眼亦是冷清卻出奇的讓她心安。

    那邊皇上扶起小小,回頭見明倫傷無大礙,便對著明倫說:「七弟此次護駕有功,剛又救了逍妃一命,功不可沒,朕知道你二人多年未見,你先護送逍妃回錢府,待朕處理完宮中之事,親自去接你二人回宮。」

    說著便把小小交給明倫,臨走深深地看了小小一眼,心裡琢磨:臉色比那天離開他時還要白上幾分,這幾日她是怎麼挺過來的?為了那顧炎真的可以到這種地步?不知這次分開,他還能否再看她一眼?

    想到這也顧不上那麼多了,上去把小小深深地摟在懷裡,用力得像要把小小勒死一般。

    小小遲疑了一下,最後雙手環住了皇上的腰,輕輕地說:「小小等皇上!」

    皇上聽後,激動不已,半響才把小小交到明倫手裡,拍了拍明倫的肩膀,然後轉頭離去,全心地扮演著他的帝王角色。

    明倫雙手抱起小小,不想多說,雙腳一動,飛向宮外。

    靜石站在皇上身旁,恍悟:他的任務已經完成了……轉頭望著宮外他們離去的方向,空空如也……他似乎有種感覺,或許這輩子他只能這麼遠遠地看著小小,就像第一次一樣,他只能這樣遠遠地看著她,而她的眼裡從來沒有他……色情、非法、抄襲,我要舉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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