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扔下二人匆匆趕去。
剩下星逸一臉隱忍的表情,拼了命的壓下自己想去見小小的慾望,一雙手攥得發白,不停地告訴自己這裡是皇宮,不能放肆,也不能壞了大姐的計劃。
而這一切都被永陽侯納入眼底,那雙飽經滄桑的眼睛閃過一絲厲光,轉而又恢復原本的慌張。
這邊皇上抱著清醒過來的小小有種失而復得的感覺,嘴裡不斷地低喃著太好了太好了。
倒是風七知趣,上前說了聲:「皇上,小小姑娘快被你摟斷氣了。」
皇上聞言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慢慢地放下小小,突然又想起了什麼,忙對風七大喊:「朕讓你準備的血蓮燕窩湯呢?還不快端上來?」
又對旁邊的御醫大喊:「你們這群廢物,站著幹什麼,藥呢?還不快拿過來!」
接著對太監總管喊道:「傳我諭旨,即刻封錢小小為逍妃,位及四品。愣著幹什麼,還不快去?」然後又一揮手:「你們都退下吧!」
眾人終於鬆了一口氣,連忙退下。
「明輝明知道我不能吃任何東西,為何還要麻煩?」小小靜靜地躺在皇上的懷裡,剛一出聲,又惹起一陣咳嗽。
皇上忙道:「你別說話,先別說話,那血蓮是今日由雪國進貢而來的,有補氣補血的效果,據說搭配紅日國的千年燕窩可起死回生,太醫說了你氣息太弱,朕特意千里迢迢求來此藥,小小不要推辭,試試,或許有用。」
皇上本就不信世上竟有不能吃東西的病,一直也沒放棄為小小求藥。
小小見皇上執意如此,便也不違背他的意思,轉念一想:「那淑妃現在如何?」
皇上一聽,冷哼一聲,不想多提。
這時風七端來藥湯,皇上親自喂小小,但是小小只淺嘗一口,五臟六腑的疼痛又開始發作,豈知越是補氣的良藥,小小身體的抵抗也越重,最後小小竟嘔出血來。
皇上徹底慌了,把藥湯扔向旁邊,看著小小疼得死去活來,緊緊把小小摟進懷裡,額頭滲出冷汗來,不知如何是好。
還好風七比較冷靜上前勸皇上放開小小,然後點了小小的護心大穴,以免傷了她的心脈。
回頭看皇上,一張慘白的臉,眼裡有著明顯的慌亂,他跟在皇上身邊二十年,恐怕也是頭一次看到皇上這樣的神情,不由得在心裡為皇上惋惜。
小小進宮這一個月以來,風七看得明白,皇上對小小的感情已經不是利用那樣簡單了,是愛,是憐惜,亦是某種牽絆,總之在他看來,這種感情已經觸動了皇上的底線。
小小這時已經安靜下來,氣息慢慢地恢復平常,皇上疾步上前,小心地握住小小漸涼的手,彷彿捧著無價珍寶般的小心,甚至連氣都不敢大喘一聲,輕聲說道:「小小,我……我竟讓你喝藥,竟讓你這麼痛苦……我……」
皇上有點語無倫次,那張威嚴無限的臉上此刻佈滿慌張,連稱呼都變了。
小小虛弱地笑了笑,「不怪你,是我命數已盡。」
小小輕輕地摸著皇上的臉。這是她第一次主動碰觸皇上,也差不多是最後一次了,皇上心痛無比。
小小抬眼,看了一眼旁邊的風七,風七會意,退了出去,在門口守著。
「明輝,小小想回錢府了,讓小小回去吧!」小小說得輕描淡寫。
皇上卻聞之一愣,下意識地拽緊小小的手不放。
他的力量很大,拽得小小生疼,小小也沒吭聲,就那麼讓他拽著,笑著對皇上說:「小小曾答應過皇上,要看著皇上大權在握,只是小小的身體似乎等不到那一天了。」
皇上剛想插話,被小小堵住:「皇上是個好皇上,但就是太仁慈了,既然這樣,皇上不願做的事情就讓小小來做,小小不才,但這點本事還是有的,小小時日無多,只盼在最後的時日裡能為皇上分憂,皇上什麼都不要問,但要記住曾對小小說過的話——富國強民、平等公正,你的治國願望,小小一直記著呢!」
「不,小小,不,你什麼都不要做,你只要站在朕的身邊就好了,朕是皇上,一國之君,如果朕連心愛的人都救不了還談什麼治理國家,小小,朕不要你做什麼,朕不要,你好好陪在朕的身邊就好了。」皇上喃喃自語,臉上的慌亂絲毫沒有消失,更添一絲無奈。
「皇上此言差矣,難道皇上忘了讓小小進宮的目的嗎?何況現在你將淑妃打入冷宮,理由遠遠不夠,永陽侯不會罷休,若太后回來,你還能像現在這樣嗎?讓小小回府,才能事半功倍……」聽到這裡皇上神色一動,似有動搖之意,小小見了,心裡苦笑——我終究也比不上你的皇位,卻也接著說:「俗話說『上位者無情』,若因皇上對小小的感情而耽誤了皇上的計劃,小小縱是萬死也不足以謝罪,皇上莫難為小小了。」
「小小果真玲瓏之人,朕所作一切是不是都在小小的掌握之中呢?」皇上沒想到小小竟能分毫不差的猜中自己的心事,不禁苦笑道,「朕只問一句話,小小是為誰呢?」
「皇上也是聰明人,為何要執著於此呢?」小小幽怨地看了皇上一眼,扭過頭去。
皇上小心翼翼地上前扶起小小靠在自己的懷中,「不一樣,你我皆是上智之人,有些話不說,彼此也能猜出幾分,但是遇到了感情,我只相信從你嘴裡說出來的話。小小,告訴朕,你是為了朕嗎?」
說到最後,皇上的聲音竟然在微微顫抖,他知道,若小小承認為了他,他以前的一切都要重來,而且又將多出一個致命傷——小小,不過他不後悔,也不害怕。若是小小陪在他身邊,縱使有十個永陽侯也不足為懼!只是,他唯一擔心的是小小根本就不給他這樣的機會。
果然,只見小小略作思索,輕輕卻又堅定答道:「不是!」
短短兩個字,在皇上聽來卻如五雷轟頂,一時之間皇上的腦袋內只迴響著這兩個字。
過了半響,只見皇上輕輕的放下小小,站在床邊,心如刀割般難受,臉上已經恢復了平時君臨天下的從容和尊貴,低頭靜靜地看著小小,雙手被在背後,抑制著上去碰觸她的衝動,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卻突然嘔出了口鮮血。
站在門外的風七,原本就留意著屋內的動靜,一聽異常馬上衝了進來,扶住搖搖欲墜的皇上,雙眼緊瞪小小。
這時就聽小小說道,聲音輕的似一抹幽魂:「小小知道皇上自有辦法對付永陽侯,小小也不應硬來插上一腳,但是小小的時日無多,只怕已經等不了了,所以,請皇上以大局為重,准許小小最後為皇上盡一點綿薄之力吧!」
「哼哼!好一個以大局為重,既然逍妃如此深明大義,朕豈有不准之理?逍妃今日所言,朕會句句記在腦海裡。」皇上冷冷地盯著小小,已恢復了往日的風度。
而稱呼已換,人再不復從前,小小心知,又說了一句:「不過小小最後有一事相求!」
「說!」皇上臉色一沉。
「小小死後,請皇上莫與錢府計較!」
「逍妃放心,無論以後怎樣,後宮之冊不除逍妃之名,錢府永遠是皇親國戚,地位不變。」
小小聞言臉色一變,沒想到皇上竟要以這逍妃之位來……,但也瞬間恢復蒼白,低聲道:「謝皇上恩典!」
皇上吩咐風七去御書房請星逸過來接走小小,然後仍是站在床邊凝視小小,氣勢駭人,竟也讓小小覺得窒息。
小小暗歎:皇上果真非池中物!
沒過一會兒,星逸就隨風七趕來,上前抱起小小,在皇上的默許下飛身離開宮中。
看著小小離去的身影,就像是一朵折斷的水仙一樣,亦然美麗空靈。
小小走後,皇上再也支撐不住,險些暈倒,風七不忍,勸道:「皇上原意不也如此,現有小小姑娘配合豈不是好事!」
聽言,皇上不禁苦笑:「她明知若她承認是為了朕,那麼朕是萬萬不能讓她去涉險的,她明知卻不做,可見她當真心裡沒我啊!」
「依臣所見,小小姑娘心裡未必沒有皇上。若真沒有皇上,她為何要苦心布網而助皇上成功?小小姑娘定是像她所說,想為皇上盡最後一點力才這樣做的。」
「風七啊,哼哼,你不要被她騙了過去,這一個月以來,朕放她在宮中,雖不能說絲毫不防她,卻也時刻有眼線守著她,她心裡想什麼朕豈會不知?她剛進宮便用重金籠絡人心、安排耳目,且又故意去那尚亭跳舞惹怒淑妃,知道朕讓她進宮的目的,不避不閃反而加以利用,讓朕看著淑妃對她用刑,現在又要以自己當誘餌,引蛇出洞,她這般苦心經營,不是與那永陽侯有著深仇大恨,就是為了十年前的顧家慘案。而朕看,為了顧家的成分居多。」
看著風七驚訝的雙眼,皇上接著說:「她借招婿之名,聯絡風靜石,定是知道咱們布的網,開始遲遲不接受朕給她的妃位,也是為了減少淑妃的顧忌,引淑妃入套;恐怕她也猜出了朕在太后尚在之時不想動手的心思……在傷後接受妃位,只是為了加重永陽侯之罪,讓朕沒有後路可選。一個商賈之女,竟有如此手段與智慧,真是讓朕又愛又恨啊,叫朕如何能放得下她啊!」皇上搖頭苦笑,「罷了,罷了,就看這戲裡,誰能笑到最後吧!」
說完轉頭看著風七,「傳朕密令下去,緊閉宮門,不放出任何一人。讓御林軍準備妥當隨時待命,母后若在這幾天到後宮的話,先把她安置在尚宮之中,你要親自護其左右;還有讓永陽侯去冷宮見淑妃最後一面。哎……」
只是這小小真的是在幫朕嗎?若是永陽侯臨時叛變,又有何人能阻止得了他?明倫嗎?他又站在哪邊?
皇上雖心裡苦惱,卻也不得不繼續走小小布的局。
風七看著皇上若有所思地朝尚宮走去,竟突然覺得皇上的背影落寞了許多,甩甩頭,轉身隱沒在黑暗中。
聽了皇上這一番話之後,風七也漸漸理清了頭緒,只是他沒想到錢小小佈局竟布到了皇上的身上,而且步步為營、極其精準,他甚至都懷疑他和皇上那次出宮在寶祥樓遇到小小是不是她有意安排?若是,恐怕這皇宮之事都瞞不過她的眼睛。
頓時風七隻覺得恐怖之極。
而皇上何嘗不是,恨只恨小小命之將亡,不為他所用。但是若小小沒死,仍然不為他所用,那麼他是留或不留?這個問題一直都放在心裡,只不過他一直都不去想,如今見小小這般,也不得不想了,一想到此,皇上竟覺得有些悲哀——他跟小小,竟走到了如此地步……色情、非法、抄襲,我要舉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