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走到樓梯拐角的時候,迎面走來一位身材短小面貌陰柔的公子,身後簇擁著五六個人。
小小見了,微微一笑。
那公子見小小雖戴面紗,卻仍是出塵脫俗的美人,特別是那雙眼睛顧盼生輝,使得周圍黯然失色,又見得那一笑,頓時覺得如遇花海。
想他到了京城這麼長時間,還是頭一回有美人看著他笑呢,當時就想著把這美人帶回家去好好寵著。
於是著魔般地朝小小走去,眼看就要伸手摸到美人的手了,卻不知何時被一位高大的男人擋在了前面。
他抬頭看了眼,覺得星逸高大冷漠,心裡打了退堂鼓,卻又轉念一想這美人不可多得,不能就此錯過,更何況自己身後還帶著幾個江湖的兄弟,怕他不成。
於是挺起胸膛,與星逸對峙。
這公子是南京姚員外之子,姚正龍是也。
想那天,錢家三小姐錢日初義診回來,一時興起,便領著丫鬟小紅來集市逛逛。
這三小姐雖膽小如鼠,卻醫術了得,每個月都會到京城最大的藥堂「君堂」免費為老百姓診治疾病——當然,這君堂也是錢家的產業。
就說這三小姐逛街本無奇怪,可是這天卻偏偏碰到了姚正龍喝完花酒回來。
這姚正龍見到錢日初,大髮色心,竟當街調戲。
後來幸虧宰相之子風靜石出手相助救下日初。
日初性子軟弱善良,見那姚正龍被風靜石打跑了,沒敢把這事告訴小小。
可是早就有商家過來通知錢府,雖日初並沒吃什麼虧,但依小小那極其護短的性子,卻也饒不了姚正龍。
幸好今日遇到,倒也了了小小的一件心事。
小小越過星逸,問姚正龍:「請問可是姚公子?」
姚正龍一聽美人認識自己,頓時心花怒放,更加手癢難忍朝小小的手摸去。
這邊星逸見了,揮手便朝姚正龍打去。
姚正龍雖是惡霸身體卻嬌貴得很,哪受得了這般疼痛,趴在地上無力起身。
他身後的武人見狀便朝星逸打來,這星逸雖是少爺,卻也練得一身好武功,對付這幾個武人易如反掌。
這邊小小拽著小紅走到了姚正龍的前面,張掌櫃見狀趕忙搬來了準備好的貴妃椅,鋪上毯子,讓小小舒服入座。
姚正龍費力抬起頭,罵道:「臭娘們,我不會放過你的。別讓大爺我找到你,不然要你好看!」
接著還要罵些污言穢語。
小小厭惡地將手中的茶水朝他潑過去,對著小紅說道:「掌嘴!」
小紅聽了,拿出準備好的戒尺,上去就打:終於可以替三小姐出氣了,我打死你!
姚正龍什麼時候受過這種屈辱,卻也無奈自己剛被打得渾身無力,只能惡狠狠地瞪著小紅。
嘴裡喊道:「你們這幫廢物,沒看到大爺我被打了嗎?怎麼還不來救我?啊!」
這時,頭頂響起了一道冰冷的聲音:「你養的那幫廢物我讓人送到衙門去了!」
他抬眼一看,正是剛才跟自己對峙的男人,心裡知道自己決不是他的對手,再看著眼前這個打自己的小姑娘,恐怕今天難逃一難了,想著想著竟落下淚來。
小小見他這樣,覺得可笑,叫住小紅,問姚正龍:「知道今天為什麼打你嗎?姚少爺?」
「不知道,我沒招你沒惹你。」姚正龍悶聲說道,臉上火辣辣的疼。「你是什麼東西,既然知道大爺我是姚家少爺,還敢太歲頭上動土?你可知道我叔父是知府,我爹是富商姚員外。你就等著蹲衙門吧!我要把你逐出京城!」
小小冷哼,慢悠悠地喝著杯裡上好的竹葉青,笑道:「姚員外三代富豪,本籍南京,三個月前搬來京城,在京城有五家店舖,其中一家經營絲綢生意,兩家藥材,兩家古董。三家在舒怡集市,另外兩家在東城門附近。也只有舒怡集市的那三家能賺些錢,其餘兩家皆入不敷出。姚員外之弟姚池,官職四品知府,為官膽小貪財,無所作為,平庸之極。而你,姚正龍,家裡小妾二十三人,皆是你在南京強奪而來,去年在南京與知府公子爭奪一女子,大打出手,是你爹花了銀子買通關係才把你贖回來的。姚公子,你說,我說的對嗎?」
「你,你……」姚正龍你了半天也說不出完整的一句話來,他從未想到會有人這般知他的底細。
「哼!我給你三天時間,你回家打點一下跟你爹離開京城。至於那些你強搶的女子,若要留,你以後定要好好對待她們,若不留你應每人給五十兩銀子讓她們回家去。趕快滾開!」
小小沒了興致,手中的茶杯隨手砸在了姚正龍的臉上,回頭朝星逸說:「星逸,把他丟到大街上,看他以後還敢不敢在京城撒野!」然後又吩咐幾句便向外走去。
酒樓裡其他的客人雖平時聽過這姚正龍的惡名,現在也不免同情起這個傻小子了:惹什麼人不好,非得去惹那心狠手辣的錢大小姐。
這時,張掌櫃顫巍巍地走了過來,朝小小作一揖,在小小的斜視下結結巴巴道:「大小姐……小的能不能為……求個情,那姚員外……的確是個好人……」好不容易說完,頓時覺得如釋重負:哎,看在同鄉的份上,我幫你求情了,管不管用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小小看著張掌櫃一時沒說話,這更讓張掌櫃躊躇不安,一顆心七上八下,也不敢抬頭,只能僵在那裡。
過會兒只聽小小那柔弱的聲音彷彿從雲端傳來:「只要他肯照我說的去做,從此不踏入京城一步,我自不與他計較。」
然後在星逸的攙扶下踏上馬車揚塵而去。
明輝在樓下聽得仔細,原本輕佻的雙眸深邃無比,雙手緊握,似抓住了什麼卻不肯放開。
那邊海爺從懷中拿出一張精緻無比的帖子,若有所思。
這帖子便是先前那說書人口中的芙蓉帖,帖子用薄金片製成,右下角有一朵用金線秀制的芙蓉花。
正中是小小親筆寫的字:「京城錢家小小招婿,誠邀七月二十五進京一聚!」字跡清秀之餘又顯得霸氣。
其實又有誰會相信這不過雙十的女子能有如此能耐,掌管整個錢家,只是今日見了錢小小,海爺不再懷疑,這錢小小的確不簡單!
再說這芙蓉帖,全天下只有四人得到,海爺是其一。
其餘三人便是江南第一莊慕容山莊少主慕容朗玉,苗疆最大藥商施拓及當今宰相之子風靜石。
這裡邀請之人都是從錢家多年的合作夥伴中仔細挑選出來的,至於為什麼邀請那宰相之子卻也沒人知道。
就連錢府總管錢叔也不知道。
他雖看著小小長大,但是對於小小的心思仍猜不出幾分,卻也不能多問。
想那小小十二歲奪權之時,就已明確告訴他了,她會讓錢家成為天下第一的富豪,他不用做什麼,只要完全配合她就行。
這話說得冷漠,卻是實話,這孩子從小到大都這麼不可一世,她做的事情他左右不了,只能聽命行事,只是偶爾看著那個越來越單薄卻依舊那麼驕傲的背影,仍忍不住的心酸:這個孩子,背負了太多……色情、非法、抄襲,我要舉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