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對紀家的事這麼上心?
聞人靖宇沒想到會有這麼一問,一時間還真愣住了。過了好一會他才在董震和徐青的注視下回答道:「其實我並不是對紀家的事上心。這個紀家到底為了什麼事惹下了什麼人或是什麼鬼,已經死了多少人又將要死多少人都與我無關,我也完全不在乎。我所在乎的,不過是落兒一人而已。因為她被牽涉其中,所以我不能不管。」
「大哥……」樓蘭山莊的人大多都知道聞人靖宇心中有著一個人,也知道這個人對聞人靖宇來說十分重要,可是卻萬萬沒有想到聞人靖宇為了她竟然會做到這種地步。
「只是為了她!」聞人靖宇著意地重複道,「所以我絕不許任何人借她的名義害人。董震你去驗屍,徐青你去鎮上好好打聽一下紀家的情況。」聞人靖宇之所以會讓徐青出去打聽,是因為他們自身也已經被拉進了紀府的暗流之中,正是當局者迷的情況,所以只得借助旁觀者來看清這紀府上演的到底是什麼戲。
目送著倆人領命離去,聞人靖宇轉身走進自己的房間,反手關上了房門這才放任自己在人前隱藏許久的情緒顯露出來。將自己全身的重量都放在身後的門上,聞人靖宇閉上雙眼,一邊在口中不停地念著姬冰落的名字,一邊在心裡回味著他們的過去,回味著今日與姬冰落重逢時的每一個表情每一句對話。
「落兒,落兒……」
你幼時的嬌俏我一直記在心裡,每當一人獨處時便拿出來細細回味。
當年我赴考時你的那句「珍重」我一直記在心裡,所以這些年來我總是很小心地保護著自己,不讓自己受傷。
那年你家被毀,我在廢墟之中找尋你時的那種灼熱的感覺我一直記在心裡,只為了讓自己記住你受了多少罪,然後更加地愛惜你。
這些年沒有你在身邊的空虛感我一直記在心裡,正因為如此我才更清楚地知道你對我來說是多少的重要。
今日重逢時你的悲憤我一直記在心裡,就算是拼卻我的性命,我也要讓你重展笑顏。
你可知也許當年的我們有的只是親情,只是指腹為婚的責任,但經歷分別後的這許多年,經歷了無數個難眠的夜晚,我對你的感情早已改變。
在我心中雖有萬語千言,但說出口的卻始終只有這兩個字——落兒,你的名字在這十幾年的日子的慢慢與我的生命融合,最終成為我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一部份。
「落兒,落兒……」
「為什麼一直叫著我的名字?」
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了聞人靖宇的回憶。既熟悉又陌生的語調讓聞人靖宇猛地睜開了雙眼,欣喜若狂地看著眼前仍是撐著那把傘的佳人——姬冰落。
「為什麼一直叫著我的名字?」見聞人靖宇沒有回答,姬冰落又問了一次。
「因為……」聞人靖宇努力地調整著自己紊亂的呼吸,好一會才能清楚地說出話來,「因為我在想你。」
「想,我?」姬冰落似是沒有聽明白聞人靖宇在說什麼,一字一字地反問道。
肯定地點著頭,聞人靖宇不想再欺騙自己,更不想欺騙姬冰落,他要清清楚楚地告訴姬冰落他的感情,而後再請求姬冰落的原諒。她是人也好是鬼也罷,哪怕她真的是一個殺人的惡鬼,他都不在乎了。聞人靖宇現在唯一的想法就是要緊緊拉住姬冰落,不讓她再一次走開。
「我不明白。」姬冰落哪裡知道聞人靖宇心中的千回百轉,她只知道眼前這個聞人靖宇和自己記憶中的完全不一樣,「你今天說的事情我都不明白,還有之前,你為什麼要和我說『對不起』?」
聞人靖宇看著姬冰落那急切等待著回答的表情,那雙又開始迷亂的眼,心中不由得一痛。雖然不想在這個時候說到這種事情讓兩人的關係更加惡劣,但他也沒有辦法在這種眼神的注視下不回答問題。
「落兒,我說『對不起』,是因為我到後來才知道,當年我所堅信不移的那些東西,我教給你讓你一定要照做的那些東西,其實都是錯誤的。對不起……」
都是錯誤的?姬冰落不能置信地看著聞人靖宇,原本就沒有血色的臉此時更是青白一片了。「如果那些都是錯誤的,那我這些年為什麼要照著做?」姬冰落的唇顫抖著,說出的話語也在顫抖著。
張了張,聞人靖宇想要說點什麼來安撫眼前明顯處於崩潰邊緣的姬冰落,可卻悲哀地發現自己根本無話可說。
「為什麼不說話?」姬冰落的聲音略微提高了一些,臉上的表情也開始起了變化。
「因為我不知道該說什麼?」聞人靖宇再次閉上了雙眼,無奈地低歎著。
「無話可說嗎?」姬冰落的聲音更高了,幾乎可以用尖叫來形容,「如果那都些都是錯的,那我這些年到底是為了什麼?」
搖了搖頭,聞人靖宇依舊緊閉著雙眼,因為他知道,如果自己此時睜開眼的話,那眼中隱忍了許久的液體便會流了出來。
「那我這些年到底是為了什麼?那我這些年到底是為了什麼?那我這些年到底是為了什麼?」姬冰落不停地重複著這句話,語調一聲比一聲高。隨著她心情的波動,身邊的氣息也隨之而改變,一股殺意直直衝向聞人靖宇。
一直沒有睜開眼的聞人靖宇並不知道,此時的姬冰落已不再是他剛剛所見到的那副樣子了——原本美麗的丹鳳眼此時被瞪得大大的,端麗的面容扭曲著,昭顯著它的主人此時的痛苦。
這樣的姬冰落一邊不停地嘶喊著,一邊恨恨地向聞人靖宇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