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年前)
「你說什麼?」李老夫人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己最心愛的孫子,只希望自己剛剛是聽錯了,紀如澤並沒有說要娶那個來路不明的女人。
紀如澤跪在老夫人面前頭也不抬,一字一句重複著自己剛剛提出的要求:「孫兒決定要娶姬冰落。」
證明自己果然是沒有聽錯,老夫人的臉馬上就板了起來。「不行!」斷然否決了紀如澤的要求,老夫人絕對不允許自己心目中最有前途的孫兒毀在那個女人手上。
「要麼多一個孫媳婦,要麼少一個孫兒,祖母您只有這兩種選擇。」紀如澤挺直了背,直視著從來都是高高在上的老夫人。
二十五個字,就如同二十五根鋼針一般刺入李老夫人心。她渾身顫抖著伸出手指著紀如澤,微微張著嘴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一直侍立在旁的陳氏看到老夫人這個樣子,急忙跑上去輕撫著老人的背部,同時瞪著紀如澤道:「澤兒你看看你,把老夫人氣成這樣,還不快道歉,說你剛剛說的都是在開玩笑!」陳氏口裡說著,還拚命打著眼色,讓紀如澤不要再衝撞老夫人了。
「孩兒沒有開玩笑,孩兒今天所說的一字一句都是出自肺腑,而且決不更改。」明明看到母親的眼色,也看到祖母氣得不成樣子,但紀如澤還是堅持著自己這一生唯一的一次堅持。
看出自己的乖孫這次的確不是開玩笑的,李老夫人在心裡細細地盤算了一下,決定不在這個時候和紀如澤對著幹,於是深深地吸了口氣道:「好好好,就算是你堅持,就算是我同意了,人家姬姑娘會同意嗎?」就李老夫人所知,那姬冰落跟隨她的義父來到這十里亭半年了,提親的人都快踩平她家的門檻,卻沒有一個成功的,都被姬冰落拒絕了。
「只要祖母同意,我自然會有辦法讓姬姑娘同意。」紀如澤眉尖都不動一下,平淡卻又堅決地回答著。
是麼?老夫人微微垂下了眼瞼,小心地掩住了自己的心思。「好吧,我就給你一次機會。記住,就一次。」
紀如澤聽到李老夫人的話,開心地磕了個頭後站起身就向外走,卻在臨到門口時停住了腳步。回過身看著李老夫人冷笑還未斂去的臉,紀如澤歎著氣道:「祖母,孫兒希望您不要插手這件事,否則……」紀如澤話並沒有說完,但眼睛裡卻清清楚楚地寫著威脅。
生平第一次,李老夫人覺得這個孫兒聰明得過了頭,但卻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平時太寵他了,千依百順的,所以現在都不願意對他來硬的,更何況剛剛他還是以死相逼。
「你放心吧,我說到做到,決不會插手的。」老夫人深深吸了口氣,應允著。而得到老夫人應允的紀如澤心滿意足地離開了這個房間。
十日後,姬冰落接受了紀家的提親,三個月後身著嫁衣的姬冰落進入了紀府這個深深的宅院中,一年後姬冰落生子名為紀凡宇,九年後紀如澤病逝姬冰落自殺殉夫。
「祖母,您當真可以夜夜無夢到天明?」紀如江看著老夫人一臉懷念的神情說著紀如澤的事情,不由得開口問道。
聽到紀如江的問話,李老夫人的心猛地一跳。她抬頭看向著仍是面帶微笑看不出什麼異常的紀如江,力持平靜地反問道:「你這麼問是什麼意思?」她的話是平靜了,但那略顯高亢的聲音仍是表露出了她內心的震動。
紀如江搖了搖頭,剛想說什麼,卻見一個人影從大門口衝了進來,直接撲到了老夫人的懷中:「老祖母,救命啊,孫女就快死了!」
李老夫人看著眼前這個披頭散髮連衣服都沒穿好的女子,皺了皺眉頭,將女子從懷中推開,問道:「怎麼了?這麼一大早就死啊死的,多不吉利啊。」
「是啊,珍兒,到底是怎麼了?」陳夫人也向前傾了傾身子,關切地問著。
原來衝進來的這位女子正是紀如江同父異母的妹妹紀如珍,她年方二八,正是待字閨中的年齡,因生就了一副閉月之貌,又加之李老夫人視若珍寶,故此挑三撿四的,至今還未許配人家。
不過現在的她可沒有了平日引以為傲的美貌,畢竟再美的人若是一夜未眠再哭上幾個時辰,都不會好看到哪去了。幸好現在也沒有人會在乎這種事情,因為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她的話給吸引過去了。
「祖奶奶,我……我昨晚聽到歌聲了,太可怕了!」紀如珍邊說還邊顫抖著,眼睛不停地在四圍看著,看有沒有什麼異常。
又有人聽到了?在場眾人都知道甄思恩在臨死的前一夜聽到了歌聲,紀如江前夜聽到歌聲後昨夜也遇到了事情,現在又輪到紀如珍……紀家到底是被什麼人給纏上了?或者是說,那根本就不是人?
「而且,更可怕的是……」紀如珍像是想起了什麼,柔弱的身子抖得更厲害了,「那個聲音……那個聲音……」再次撲到老夫人的懷中,紀如珍大聲地喊了出來,「那個聲音是二嫂的聲音!」
二嫂?姬冰落?從來沒有想到這個名字竟然會以這種方式回到這個家庭的老夫人不由得愣住了,半晌才回過神來看向站立在窗前看著外面風景一臉悠閒的紀如江。
祖母,您當真可以夜夜無夢到天明?這是紀如江剛剛問自己的話,當時自己並不知道他為什麼會這麼問,可是現在想想,應該就是因為這夜半的歌聲吧。
拍了拍懷中的紀如珍,老夫人用與平常一般無二的威嚴聲音開了口:「如江,你來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