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骨 正文 第36回 張天師
    劉卓和唐冰絲哭笑不得,那道童睡得也太死,就算周圍山色幽靜風和日麗,大夢正酣,也不至於聽不見喊叫吧。又叫了幾聲那道童還是不醒,不由得讓人懷疑有些太過了,莫非故意戲弄人!

    唐冰絲嬌蠻成性,此時又有急事,哪來耐心再呼喊,從地上就拾起一顆石子揚手就要打去。然而石子還沒等打中那道童,忽從旁邊閃出一道雷電,正好打中那石子,「刺啦」一聲就把石子打成齏粉。

    二人知道是山門的禁制,剛才看見石柱上所言,『擅入者萬雷轟頂』看來不假。山外佈置乙木神雷大陣,一旦懷有敵意進入範圍,定然引動陣法,牽動神雷擊頂。

    與此同時那道童也悠然轉醒,伸個懶腰甚是不高興,張口就呵罵道:「唗!本仙睡意正濃,來此尋個清靜也不能。山外陣法放敵不防友,若是拜訪只管上山便是,還在此亂叫作甚!尤其那惡毒的女娃,遇事不乘意,竟然暗地偷襲。若非陣法護持,我豈不被你打死!」

    「你……」唐冰絲被氣的七竅生煙,她本是心繫教中大事,卻平白被人辱罵,哪裡還能忍著!無奈山外大陣攔著,就算她再怒也無濟於事。劉卓看那道童說話神態,不禁心下一驚,暗道:「這童子在山外看門,能有多高身份,怎有這麼大膽子,遇見上山客人還敢大放厥詞!不是另有倚仗,就是故意而為。」

    想到這裡,趕緊拽了一下唐冰絲,道:「師姐不用動怒,既然青城弟子如此無禮,顯然沒把咱們當作盟友,我看此次算是白來了,直接回去跟掌教師伯覆命便是。」唐冰絲急道:「可師伯法諭怎可不從,咱們還沒見到張真人,就這麼回去豈不誤了大事!」

    劉卓瞅一眼那道童,冷笑道:「青城山天師洞乃是天下名府,待人接物焉能不知禮節!如今在山門留一驕橫小童,先假癡不癲在那裝睡覺,此時又胡言亂語故意氣人,其中意思已不言自明,師姐何必與他生氣。」

    唐冰絲也覺有理,可還沒見到靈極真人,總覺得心裡不踏實。無奈惡童嘲諷,禁陣當道,她也無可奈何。

    又聽劉卓接著與那小童說道:「想必天師洞也有渠道,知曉如今的形勢。若貴門師長不願相助,直接說明即可,又何必弄個稚童,在此羞辱咱們。煩勞這位道友與張真人轉達一聲,與人交友講究雪中送炭,更何況如今咱們混圓派也並非上門來求。此番回去將此事如實稟報掌教真人,只需感歎一聲交友不慎,日後不再來往便罷了。我就不信憑我混圓派的實力,還勝不過幾個妖人!何況我混圓派也並非只有一家朋友,近在咫尺的峨眉山,還有東邊的武當派,哪家還不能尋個幫手!」說罷拉起唐冰絲就欲轉身,一邊說道:「師姐咱們走!」

    唐冰絲沒想到劉卓當場翻臉,還大放厥詞,雖然聽著暢快,卻有點忐忑不安。然而還沒等二人動彈,那道童又「咯咯」笑道:「喲!看你小小年齡,脾氣可不小,你就這麼回去,又如何交代?剛才我已言明,山外大陣防敵不防友,你若真想求救,但凡有些膽量,何不自己進山。」

    劉卓頓住腳步,回身笑道:「好一個防敵不防友,我若踏前一步,遭雷電劈死,就是貴山敵人,死了也白死。請恕在下膽小,不敢用這條小命兒戲,驗證你所言是真是假。更何況我家蒼虛師伯與張真人雖是朋友,可我初來乍到可未必認同。別的且不說,單因你態度輕慢,出言狂悖,便為我不喜,與之為友,我看還是免了吧。」

    那道童臉色微變,眼中寒光閃現,緊盯著劉卓,顯然氣的不輕。劉卓還若無其事的說道:「再說我還需跟誰交代,如今我攜帶掌教師伯的親筆信來此拜見,貴教不讓入內難道還能怪我!若你還是天師道的弟子,就去回報張真人一聲,大巴山噬魂老祖已去光法寺助戰。至於張真人如何決斷,就與我等無關,話已傳到就此告辭了。」

    而那守門的道童也忒乖張,冷笑道:「哼!上門相求竟還敢如此囂張,莫非我天師洞欠你的,難道就非給你們混圓派幫忙不成!無知豎子要走便走,我權當今日沒看見你們,就算將來有人追究我也不認。此處只有三人,既無證據也無證人,你也拿我沒轍。我倒看看沒有外援相助,你混圓派怎能渡過難關!」

    劉卓氣的臉色發白,伸手點指那道童,有心破口大罵,又擔心敵人修為不凡,一旦動起手來恐怕打不過,平白再受折辱。強自壓下怒火,冷哼一聲轉身就走。這種變故始料不及,已超出了他與唐冰絲的能力。

    然而二人轉身正欲架起飛劍,忽聽身後傳來「哎呦」一聲痛呼。心裡覺著疑惑,再回頭一看,只見那囂張的道童正抱著腦袋蹲在地上,一副憤憤不平的樣子。在他身邊已多了一個老年道人,鶴髮童顏,仙風道骨。穿一身淡青色的長衫,紫金玉帶,腰懸寶劍,五綹長髯,飄灑前心,二目神光暗韻,一副神仙尊容。腳邊還蹲著一條黑色藏獒,一顆腦袋比簸箕還大,頸間鬃毛乍起,兩條大耳垂下,耷拉著猩紅的舌頭,那眼中凶光讓不寒而慄。

    老者手裡舉著浮塵,青黑色的木柄蜿蜒曲折,千年老樹根稍加雕琢而成。頭上一個大木疙瘩,嵌入一綹銀絲,揮灑飄動更有仙氣。剛才正是用那柄頭敲打道童腦袋,看似份量不輕,打這一下也得疼上半天。

    老者喝道:「哼!好個孽障,到哪都給我惹是生非。原想罰你在此看門,卻又刁難同道友人,莫非定要逼著為師請出家法不成!」那道童如洩了氣的皮球,再無一點張狂意態,規規矩矩站在一旁。尤其聽見『家法』二字,不禁臉色一變,看是嚇得不輕。

    隨即那老道人扭身望向劉唐二人,上下打量一番,手捻鬍鬚頌了一聲道號,不疾不徐的說道:「貧道張久昌,孽徒乖張難馴,兩位小友受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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