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說到底是為了孩子自己。
作為一個現代人,又是一個現代青年女性,平生決定聽一下孩子自己的意見。
「小紅,你想過以後要做什麼嗎?」平生用試探的口吻隨意問道。
小紅扭過頭,終於是看向了平生,「以後要做什麼?這個啊……小紅想要和平生姐姐一直在一起,還有小李叔叔,還有水姨姨。」
「不是。」平生看著突然變笨的小紅,苦笑,「是問你想過以後的職業沒有?就是你想直接嫁人呢,還是像水姨姨一樣當掌櫃?」
「嗯……我想像平生姐姐一樣當女俠。」小紅語出驚人,坐到平生身邊,抱住了她的手臂,笑得燦爛,「當大俠!」
「這個……」平生皺起眉,詞窮地說道:「姑娘家做這個不好。」
當年她也如小紅這樣說道,翦恆不屑,王守財勸誡,而自己執意如此,陰差陽錯之間倒真成了女俠。換了個角色,平生現在當起了王守財,「有沒有想過做其他事情?」
「不要,我就要當女俠。平生姐姐不喜歡嗎?」小紅睜大眼睛。
平生頓時不知該如何回答。她不是不喜歡,只是覺得……不切實際。
經歷這麼多之後,平生才現,這人心複雜,好人和壞人從何判斷?你作為大俠去懲奸除惡,可那惡人也是有妻室、有家庭、有愛人。或許他在別人眼裡作惡多端,但對他的家人、愛人來說,他是不可或缺的。
殺一人。傷數人。這真地就是大俠嗎?
平生現在不想當女俠了。她只要問心無愧就好。
「平生姐姐教我武功好不好?」小紅打斷了平生地思考。纏著平生說道。
功防身又健體。這個平生倒不是反對。
至於女俠……
平生摸了摸小紅地腦袋。覺得那可能只是童言無忌。更何況這女俠真那麼容易就能當上?
順其自然吧,反正小紅還小呢!什麼都學一點、到處去走走,讓她多一點見識就好,最後是有怎麼樣際遇,就是小紅自己地事情。
這人生說到底還是小紅自己的,平生沒有權利做主。
「面來咯!」面鋪老闆叫道。端來兩碗熱騰騰的掛面,上面一大塊排骨,看得人口水直流。
小紅迫不及待地開始狼吞虎嚥。平生也見慣了她急吼吼的樣子,說了一聲「慢點」,自己就開始吃起來。
「出大事情了!出大事情了!」街頭跑來個慌慌張張的男人,一邊跑一邊大喊。
平生只看了一眼,就繼續吃麵。小紅更平靜,頭都沒有抬一下。
這就是新月城獨特的風氣,在這裡不是偷偷摸摸地傳消息,總有熱心人從街頭跑到巷尾。誇大其詞地叫嚷。
當然,這只是個別人,普通百姓還是很安分守己地在背後議論。戳人脊樑骨的事情不太厚道,除了那些個別人,大家都是偷偷摸摸地做。
眾人見怪不怪,也沒人搭理那個大聲嚷嚷地男人。那男人不滿地一跺腳,似乎對眾人的無視非常不高興。他大吼道:「這次是真的出大事了!死人了!」
這三個字一出,才真是炸開了鍋。有人好奇地問道:「什麼死人了啊?」
那男人抹了把汗。喘息數聲才緊張兮兮地四處張望一陣,帶著點興奮的情緒,說道:「不知道是誰做的,光天化日之下就殺人吶!」
「你小子少危言聳聽!」
「就是!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講。當心讓官老爺抓進去。」
「我看你這根本是譁眾取寵!故意來混淆視聽!」
新月城的百姓還是挺有文化的,四字成語會的不少。
平生吸溜一聲吮吸著麵條,又咬了一口排骨,大快朵頤的同時聽著這些人叫嚷也蠻有意思的。正好當小菜,讓人胃口大開。
那男人見狀更是急了。一手指天,誓道:「我瞎說就天打五雷轟!官府地人已經去了!這次是真的!青樓的老鴇是真的死掉了!」
「匡當」!麵碗落地,碎片、麵條和湯汁灑在地上,還冒著熱氣。那面鋪老闆看到後才叫了一聲,就現那座位上的姑娘已經不見了。
而圍著男人的一圈路人只覺得肩膀一沉、眼一花,就看見一個身影飄然而至,一把揪住了那個男人。
「說!怎麼回事!」平生惡狠狠地瞪著那散佈消息的男人,厲聲問道,「青樓的誰死了?」
男人被嚇到,口吃地說道:「就、就是那個、那個老鴇。那個、那個叫、叫水、水如幽!對!那個水如幽地老鴇!」
平生瞳孔收縮。一把推開那男人。又踩著眾人的肩膀,飛奔向青樓!
「老爺爺。面錢。」小紅放下碗,笑盈盈地塞了二兩銀子給面鋪老闆。「還有那個碗的錢。」
「哎,多了。」
「沒關係。」小紅笑了笑,轉身就追著平生遠去。
這路人對平生的武功驚歎不已,已是忘了死人的事情,一時間街上寂靜無聲。只有那個男人喃喃自語:「原來我們城裡有高手啊……」
而青樓現在是一片嗚咽聲。這一群美人梨花帶雨的模樣讓人好不憐惜,那哭聲也斷斷續續的,別有一番滋味。
盧捕頭卻是被這聲音鬧得心煩意亂,這腦子裡嗡嗡地響。
一遍又一遍地問著那些女人事情的經過後,現每個人說的都差不多,無非是什麼「六娘一個人在房裡」、「我什麼都沒看見」……這能問出個什麼東西?
新月城一直太太平平地,這突然出了事情,還是這麼大的事情。盧捕頭是看著那屋裡橫死當場的女人。煩躁地來回走動。
這屋子裡凌亂無比,櫃子上、牆上、桌椅板凳上都有利器劃過地痕跡,顯然是經過搏鬥的。但是這麼個手無寸鐵的女人能和殺人搏鬥,盧捕頭是不相信的。
莫非還有第三個人在?盧捕頭開始思索起來。
忽然,樓下傳來吵鬧聲,盧捕頭被人打斷了思考,更加火大地吼道:「讓那群女人閉嘴!別他媽再哭了!」
剛說完。就聽到自己手下的慘叫。
盧捕頭心裡一驚,拔出佩刀小心謹慎地下了樓,正好看見要上樓的平生。
「什麼人!」盧捕頭橫著刀,緊張地看著平生,又看看躺在地上哼哼唧唧的手下,一顆心是涼了下來。
「讓開。」平生冷冷說道,並不把這個小捕頭放在眼裡。
「盧捕頭,那是六娘地朋友。」給平生帶路地那個女人出聲道,臉上也是兩道淚痕。
盧捕頭多看了平生兩眼,想了想。讓出了一條道。
平生也不多言,直接上樓進了水如幽的屋子。
那躺在地上地女人還睜著雙眼,臉上仍留著嘲諷的表情,胸口一道傷口往外噴著血,脖子上也有一道細細地血痕。
那件紅衣染了血漬,更加刺眼!
平生的腳步一頓,還是挺直了背,走了進去。蹲下身,輕輕地合上水如幽的雙眼。
「有什麼現嗎?」平生淡淡問道。
盧捕頭看了她一眼,「沒有。她們聽到打鬧聲,就上來看看,但是門鎖上了,然後找人破門而入就是現在這樣子了。沒有看到犯人,也沒有任何痕跡。附近的人只說好像看到什麼東西從屋子裡飛出來。」
生應了一聲,又看了看水如幽的傷口。
「盧捕頭,仵作來了。」手下人說道。身後跟著個留著山羊鬍地老。
盧捕頭恭敬地一抱拳,沒有多言,就指了指地上的水如幽。
這仵作高傲得很,直接進去,然後對平生說道:「讓讓。」
平生也不計較,知道這正事,就讓開了。
仵作檢查一番後,收起工具,對盧捕頭說道:「胸口的傷是劍造成的,直入心肺。當場斃命。脖子上的傷不致命。不過不是劍,而是用匕劃得。」
匕和劍!
平生眼睛睜大。盯著那仵作,「你是說那犯人是兩個人?」
「你沒聽懂我說的話嗎?」仵作橫了平生一眼。「胸口的傷是劍傷,脖子上的傷是匕劃地,我可沒說是兩個人。」
「你確定?」平生咬牙,再次問道。
那仵作不耐煩地叫道:「我當仵作三十年,斷案無數!你這小毛丫頭居然敢懷疑我?」
「別生氣、別生氣。」盧捕頭出來打圓場,仵作哼了一聲,瞥了盧捕頭一眼,「記得把人送過去,我還要仔細查查呢!出了事情,為你是問!」
「是、是,我知道。」
那仵作終於離開,盧捕頭啐了一口,又看向屋內,卻現屋子裡的姑娘不見了。
「這真是奇了怪了。」盧捕頭撓撓頭,嘀咕了一句。
「盧捕頭,有個孩子要上來。」又有手下上來說道。
「去、去、去!沒看我正煩著呢!」盧捕頭揮揮手,皺起臉,還想訓話呢,就見一個小娃娃從樓梯那上來,後頭跟著自己的兩個手下,愣是沒有捉住她!
「怎麼回事!」盧捕頭大怒,對那兩人吼道。
那兩人有苦難言,這一出神的功夫,小紅已經躥到了盧捕頭身邊,身子一扭,進了屋子。
「呔!」盧捕頭大叫,伸手要抓人,卻沒有抓住。
小紅跑到水如幽身邊,這小身子一顫,眼眶一紅,雙膝一軟就跪下了。
「怎麼……」盧捕頭的怒火一下子被澆滅了。
「水姨姨……」小紅軟軟地叫道,撲在水如幽身上,又摸了摸水如幽的臉。
「小娃娃,你是這女人的什麼人?侄女?」盧捕頭心生不忍,走上前,拍拍小紅的背。
小紅點點頭,抬起的臉上沒有一點淚水,那眼神中卻充滿了堅定,「叔叔,你告訴小紅剛才有沒有一個姐姐過來過?」
「有過。你認識?」盧捕頭問道。
「嗯。是我姐姐。那你知道她去哪兒了嗎?」小紅拉住盧捕頭地手,又問道。
盧捕頭搖搖頭,「一轉眼就不見了。好了,你也快回家去吧。說不定你姐姐已經在家裡等你了。」
叫來一個手下領著小紅回去,盧捕頭這心裡沉甸甸的。
死人,無論怎麼說都是讓人沉重的事情。更何況還見到了那死的親人。
「有人為你傷心,也算是不錯了。」目前正是孤家寡人的盧捕頭歎了口氣,開始工作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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