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宮被毀,這樣的事情平生五人都沒有想到。但無論如何,這對宇文父子和平生來說都是好事情。
殺魔頭、毀魔宮,這樣的壯舉何人可以匹敵?而平生也得償夙願,報仇成功這麼大的火,她還不信那兩人能長翅膀飛了!但萬俟瑤同樣葬身火海,讓平生唏噓不已。
「瑤阿姨可以和胖伯伯一起了。」小紅喃喃自語,觸動了平生的心弦。
是啊,可以在一起了。
死,對她來說也是一種解脫吧。那責任的桎梏就此斷裂。
平生的神經一鬆,又馬上緊繃起來。不動聲色地拉著小紅退開數步,平生警惕地看著宇文父子。
「任姑娘……」宇文英有所覺察,抬了抬手,又不知該說什麼。
「此事已了結,那麼後會有期了。」平生一抱拳。
宇文無敵卻轉過目光,淡淡說道:「任姑娘這樣就準備走了嗎?」
「宇文盟主這是什麼意思?過河拆橋未免也太快了。」平生冷笑,把小紅護在身後。
「不快一些,橋就要長腿跑了。」話音落,宇文無敵毫不遲疑地抬劍衝向平生。
「爹!」宇文英一急。竟是不假思索地擋在了宇文無敵面前。
「阿英!她是毒仙地徒弟。你可知道那對你來說是什麼!」宇文無敵大喝一聲。那長劍一掃。劃破宇文英地胸口。又跳起身踩著他地肩膀衝去。
宇文英回身看去。那剛踏出一步地腳又收住了。
「宇文盟主!」數奇也想阻攔。可宇文無敵地長劍鋒利。他手無寸鐵。交手兩招。便被宇文無敵逼退!
恰此時。遠處有人聲鼎沸。漸漸向這裡靠攏而來。那黑壓壓地人頭如潮水般湧來。爭先恐後。像是被人追趕。又像是一群餓瘋了地狗看到了肉骨頭一樣。眼冒綠光地盯著宇文無敵等人。任誰看了都先吃一驚。
宇文無敵動作一頓。小紅這小丫頭直接拉著平生就往人群跑。
「小紅?」平生絆了一下,不解地看向小紅。
「平生姐姐,快點!快點!」小紅嚷嚷著,又從兜裡抓出一把銅錢,往身後亂撒,「你們快讓出一條道來!」
這話不是沖平生喊得。而是對那些蜂擁而至的人群喊得。
平生雲裡霧裡的,見小紅如摩西開紅海一般,所過之處,那些人聽話地讓開。這還不說,那些人還恬著臉。對小紅這個小娃娃禮遇有加,叫著什麼「小紅姑娘」,可笑得很。
小紅胡亂地點頭,又催促道:「你們快跑!就是那三個男人!」
眾人應是。分流成兩塊的人在遇到宇文無敵時又聚集到一起,將他給圍攏了。
那些人簇擁著宇文無敵,又圍上了宇文英和數奇,口裡大叫著:「英雄!英雄!大俠!大俠!」
英雄和大俠是不應該對沒有武功地老百姓動手。
宇文無敵被圍得水洩不通,完全不能去追平生。只得看著她和小紅兩人遠去。
等到二人上氣不接下氣之時,已是到了一個小村莊。平生扶著那農舍彎腰喘息著,引得村人駐足觀看。好心的大嬸還送來茶水給兩人。
「到底怎麼回事?」平生問道。
小紅接過那茶水,甜甜地道了聲謝,喝了兩口,才笑嘻嘻地蹭蹭平生身子,「小紅請來的人。很便宜的,一個人五個銅錢就行。」
「你個小鬼!」平生點點她的腦袋,笑罵道,「這事情都不告訴我?還有錢是哪裡來地?」
「水姨姨給的。」小紅吐吐舌頭。低下頭又「咕咚咕咚」地喝水。口齒不清地說道。
平生也沒懷疑,再次調整呼吸。就拉起小紅,說道:「走吧。我們快點回新月城。宇文無敵他們是打了。還有個麻煩的女人呢。」聞人曉!
平生對聞人曉並不熟悉,不知道這女人會怎麼對付自己。不過怎麼想都不會輕易饒了自己吧?於情,她突然殺了玄清,害得這莊主之位匆忙間落入嚴子芙之手;於理,她是毒仙翦恆的徒弟,殺了是絕對的有利無害。
雖然聞人曉的功夫肯定不及自己,但魅力是大大地超過自己。繡花枕頭,並非一包草。那群被愛情和美色蒙蔽住雙眼、迷失了神智的男人,誰知道會做出什麼過激行為啊!
向那些村人問清了方向,平生決定回新月城。
但一切地展讓平生有了一種被一塊天大的餡餅砸暈了的感覺。平安無事不說,江湖傳聞更是「驚悚」至極。
先,魔宮被燒一事。宇文英自然被刻畫成了一個大義滅親、正義非凡的大俠,殺魔頭、斬妖孽,那是殺了個七進七出,魔山頂上血流成河。然後呢,不得不提任平生女俠。當日她在魔山之巔那一段震顫人心的言餘威仍在,今日就傳出她協助宇文少俠火燒魔宮,更是逼得魔教人自相殘殺,使得宇文英能心無旁騖地擊殺掉自己地生身父親!
這一個傳言前後矛盾、錯漏百出,但卻傳遍了大街小巷,眾口不一,又非常一致地表示江湖出了兩位少俠宇文英和任平生。
毫無疑問,平生的女俠之名就此落實了。
這明顯是有心人為之的傳言,對平生有百利而無一害。唯一的問題是,是誰做的?宇文英?數奇?抑或是……現在在自己身邊得意洋洋的小紅?
平生摸著下巴,狐疑地看著小紅,「你做的?」
「啊?平生姐姐在說什麼呢?」小紅眨巴眨巴眼睛,腦袋一歪,就裝起傻來。
平生摸了摸她的腦袋,已是心知肚明。
雖然和平生地初衷不同,可這傳言一出來,聞人曉咬碎了銀牙都拿平生沒辦法。人都成了女俠了,那過往的恩怨、還有殺玄清一事也被有心人渲染成了女俠恩怨分明的性格。這種巧妙的言論,平生不信是一個小娃娃能構思出來的。只能說傳言的偉大。這傳言說了一百遍也就成真了。當然會有「信徒」出來為平生錦上添花。
聞人曉就此銷聲匿跡,怕是躲到了玉仙雪山之上。而這次靈薇山莊地功勞,則被宇文英和平生的光芒所掩蓋,可以說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幸好嚴子芙不介意。
至於這第二個傳言,則讓平生雀躍的心一下子冷了下來孫豪狂。孫蕭峰忍痛弒父!
三日前,孫豪突然狂,屠殺孫家上下丫鬟、小廝六十七口不說,還衝上了萬德城的大街上,見人就殺!那腥風血雨,讓萬德城幾乎快要成了一座死城!嚎啕大哭之聲和淒厲地慘叫聲此起彼伏。可所有人都束手無策!宇文家破敗,宇文無敵和宇文英遠在魔山。城裡沒有其他高手,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孫豪狂性大!
動腦活絡些地,趕忙收拾細軟離開,把那萬德城當作了是吃人不吐骨頭的怪物。而帶出去地流言蜚語更是讓江湖為之震驚!
離家遊歷江湖的孫蕭峰得知此事,快馬加鞭。迅速趕回!看著自己狂地父親,孫蕭峰淚流滿面,卻是眼一閉,長劍刺入孫豪的咽喉中!
此事並未就此了結。這孫豪死了,可萬德城上上下下多少人死於他手?
孫蕭峰花重金賠償不說,還跪著在萬德城行了一圈,懇請所有鄉親父老的原諒。而那孫豪地屍體,孫蕭峰更是狠下心拋棄在荒野中。連孫豪的名字都從家譜中移除!
這看似冷血的舉動,卻帶來江湖中人的一片叫好之聲和憐憫之色!孫蕭峰的名聲一時間和宇文英相當!
平生聽完手足冰涼。別人不知道,她心裡可清楚。這症狀再加上孫蕭峰拿走地滅神,平生立即就能斷定,孫豪是被孫蕭峰設計殺害的。把自己的父親和萬德城的無辜群眾當作了踏腳石,孫蕭峰心思之狠毒,讓人膽顫!
平生胃裡翻湧,有些難受。想起死於非命的蕭氏,平生忽然覺得自己對孫豪夫婦的虧欠太多了。
但其實即使沒有她,孫蕭峰也會走上這一步的。蕭氏受到翠花的欺壓、並被那母子二人殺害地事情。所以孫蕭峰對這父親是沒有半點情分。又加上他的爭權奪利之心。弒父的生在所難免。
「平生姐姐!我們要到了!」小紅跪在馬車的座椅上,興奮地將腦袋探出車窗。又扭頭對平生叫道。
平生沒精打采地「嗯」了一聲,側頭看著自己的手臂。
「平生姐姐。你不舒服嗎?是不是想吐啊?」小紅爬下椅子,擔心地看著平生。
平生笑笑,「沒事的。」
「那就好。不然水姨姨見了要怪小紅沒照顧好平生姐姐的。」小紅點點頭,抱著平生的手臂坐著。
平生哭笑不得,剛剛翹起的嘴角又在下一瞬間垂下。
江湖第三件大事幽水閣易主!
新月城已到,和離開時沒什麼區別。
平生呼吸著新鮮空氣,感受那熱鬧的氣氛,心情也好了很多。
宇文英也好,孫蕭峰也好,這江湖也好,與她何干?魔教已毀於一旦,她也都當了女俠了,還管這些做什麼?
平生這路盲,離開幾月已是忘了該怎麼去客棧了。還好小紅機靈,這記路地本事也比平生強,不一會兒就找到了那綠油油地房子。
「財源滾滾」那四個燙金的大字很是顯眼,只是門庭冷落,生意不怎麼好。
平生頭一扭,看向對門那家生意紅火地粉色房子,一時有些愣住。
「青紅認真地念著牌匾上的兩個字,又仰頭看向平生,「平生姐姐,那房子明明是粉色地,為什麼叫青樓啊?」
平生沒有回答,只是看著二樓倚欄而笑的女子,失了神。
那紅衣如火一般灼傷人的眼,只是為什麼那微笑中有一絲無奈,又有一絲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