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守財難得的板著臉,圓滾滾的身軀擋在萬俟瑤身前,嚴肅地問道:「阿瑤,你是來找我的?」
「奉教主之命,前來處理叛徒。」萬俟瑤的語調猶如古井無波,「我們之間的事情也該了結了。」
「和其他人無關,你跟我來吧。」王守財沒有一絲驚訝,垂下眼眸,率先走向門外。
「站住!你們當本姑娘死了嗎!臭女人,居然敢這麼對我!」徐美雲捂著肩膀,哼哼唧唧的,那一雙美目瞪著萬俟瑤,好似要吃人一般。
萬俟瑤斜了她一眼,冷笑著,放下懷中的小紅。
「阿瑤!」王守財那肥胖的身體瞬間移到萬俟瑤身前,手一伸,粗短的五根手指頭張了開來,「不要惹事。」
「臨淵先生什麼時候怕事過?」萬俟瑤輕笑,抬了抬下巴,「讓開。」
「居然敢在本姑娘面前囂張!你知不知道本姑娘的爹爹是誰!知不知道本姑娘的叔父是誰!」徐美雲死命扒拉著丫鬟的肩膀,咬牙硬是站了起來,頭一仰,那鬆散開的飾垂了下來,狼狽得很。
平生微微皺眉,看著萬俟瑤瞇起的雙眼,心中一跳,收攏起雙手。
「姑娘,你沒事吧?」出乎意料的,藍顏站起了身,關切地看著徐美雲,藍衣飄飄,宛如神仙下凡一般走向徐美雲。
徐美雲不禁看傻了眼,呆愣愣地抬著手,像水裡的魚一般張著嘴,說不出話來。
藍顏寬大地手掌貼上徐美雲地臉頰。帶著絲涼意地手指讓徐美雲輕顫了一下。
「好了。我們走吧。阿瑤。」王守財見狀。一拉萬俟瑤地手臂。就拖著她往外走。
平生擔憂地看著二人離開。一顆心就懸在半空。
「平生姐姐。放心吧。瑤阿姨很厲害地!」不明所以地小紅拉拉平生地手。安慰道。
平生苦笑。摸了摸小紅地腦袋。
她當然知道萬俟瑤厲害。所以才更擔心。王守財雖然號稱是無所不至地臨淵先生。輕功了得。可他說過自己手上功夫半點都不會。能躲倒好了。若是出了什麼岔子。王守財是連還手地餘地也沒。
而萬俟瑤是否會真的下殺手呢?
「去看看吧。」水如幽淺笑,拍拍平生的肩膀,「店裡有我們,還有小李師傅在,你不要擔心。」
平生猶豫地看了看水如幽,又看看坐到徐美雲身邊的藍顏。
一臉溫和的藍顏輕聲細語地在對徐美雲說著什麼,徐美雲整張臉都紅了。藍顏覺察到平生的目光,扭過頭笑了笑。
「去吧。」水如幽輕輕一推平生的背。拉過了小紅,「這孩子我也會照看著地。」
「嗯嗯,小紅會聽話的!」小紅用力地點頭,可這臉上興奮的表情,怎麼看怎麼不像是會聽話的樣子。
平生無奈地點點這小鬼的腦袋,「不許惹事。不然我回來……」
「扒了我的皮!小紅知道!」小紅接口,也推搡著平生。
平生歎了口氣,追著王守財他們出去了。
「你叫小紅?」水如幽拉著小紅坐下,笑瞇瞇地問道。
小紅的眼睛彎成了月牙,「是啊!姐姐叫什麼?」
「水如幽。流水的水,如果的如,幽深地幽。」水如幽一字一字地解釋道。
「幽深……就是幽會的幽?」小紅腦袋一歪,問道。
水如幽大笑,「誰教你這個詞兒的?」
「花姨姨。花姨姨說。姑娘和男人偷偷見面。就叫幽會。」小紅認真地說道。
「那她有沒有告訴你,還有個詞兒叫偷情?」
平生似乎沒有考慮到。小紅會惹麻煩,水如幽就不麻煩了?這兩個人呆在一塊兒。還不知道要出些什麼事呢!
只是現在她無暇顧及,這整個心都撲在了王守財和萬俟瑤身上。兩個人加起來都過百歲了,怎麼還這麼不消停呢?要是其中任何一個人有個三長兩短的,可怎麼是好?
平生是個路癡,可在新月城住了一段時間後,對這地方也有了瞭解。王守財和萬俟瑤是要去比武,或說生死較量,定是找一個清淨的地方。清淨的地方……平生腦子一轉,就想到了城裡地廢棄宅子。
那是處老宅院,聽說是著了火,原來的主人一家七口人都給燒死在裡面,至於那死了的丫鬟、小廝就沒有人算過。古代人迷信,這宅子不乾淨,也沒人願意買,就一直閒置著。王守財倒是膽大,本打算在那裡開客棧的,又便宜、地方又大,只可惜,他是做生意的,開在這種地方,別想有人上門。
左拐右拐,又來回跑了幾趟,平生總算找到了這宅子。
破舊的木門還能看出原來的朱漆,門神貼畫是已經看不清了。
平生的手剛按上那門,就聽裡面傳來「匡」的巨響!心頭一跳,平生猛地推開門,不由自主地倒吸一口涼氣!
老天爺!這破房子本來就是經歷了火燒,千瘡百孔,現在更是滿目瘡痍!這挨千刀地萬俟瑤竟然把那院子裡地老槐樹給拔了出來!雖然這樹也被燒過,早已脆弱不堪,但這麼大棵樹被她這樣當棒子耍,任誰看了都是心驚肉跳的!
王守財皮球似地身影在牆角、空隙間穿梭,不時跳上那樹幹,又一下子竄到了屋頂上!
萬俟瑤也沒有什麼花花腸子,立馬就是一腳踢起地上的石子,那石子像子彈一般飛了過去,躲閃不及,身上肯定要多出個洞眼來!
王守財身子一躍,就閃開了,而等待他地是老槐樹的枝椏!
「啊!」平生的心臟像是在坐過山車一般,人也一驚一乍的。一不留神就叫了出來。
王守財動作一頓。看了過來,這功夫,萬俟瑤又是樹幹子掃來!
「小心!」平生揪著衣襟,焦急地盯著王守財。
死胖子身手矯健,一個後空翻就躲了過去,像是玩雜耍的一般。
得了空,他還不忘吼了平生一句,「你來這幹嘛!」
「別打了,有話好好說!」平生揮舞著手大叫。「萬俟姑娘,有什麼事情大家坐下來談!」
「他是叛徒。」萬俟瑤冷冷一句話就將平生堵死。
平生咬了咬嘴唇,又看看王守財。胖子現在自己都自顧不暇,一時也沒有注意平生。
「真是麻煩!這作女人,作死了!」平生跺跺腳,揚手就是一把淺綠色的粉末灑出來,「浪費我地資源,這可都是錢啊!」
平生這人也是刀子嘴、豆腐心,嘴裡不滿地罵罵咧咧。心裡頭是暗自著急。她不清楚這毒藥地效果對兩人有沒有用,萬俟瑤那麼厲害,肯定也內功深厚,抗毒自然不在話下。更何況她自己也說過,翦恆都對付不了她。平生只能憑運氣了。
「老天保佑!」默默念了一句,平生也不傻站在原地。運起輕功,躥到萬俟瑤身邊,一把抱住了萬俟瑤的腰。
「你!」萬俟瑤一愣,一時也沒想到閃躲,被平生抓了個正著。
「有事好說!先住手!」平生嚷嚷著,死命地摟住萬俟瑤,「你先住手!」
「哼!」萬俟瑤茶色的眸子閃過精光。
被抱住腰又如何?她雙手一揮,那樹幹還是照樣被掄起來,帶起一股子勁風!
平生心裡一緊。又摸出了一根小銀針。扎進萬俟瑤的手臂裡。
萬俟瑤手上的動作剎那就停止了。
「萬俟姑娘,我們好好說話好不?」平生冷靜地說道。「你們這麼打下去也沒有結果。」
「任姑娘,讓開!」王守財高聲叫道。
平生一愣。剛回過頭,就被王守財撲倒在地,滾了兩圈。平生悶哼一聲,被胖子壓得夠嗆,而頭頂有風呼嘯而過,讓她頭皮都麻了。
滾得七葷八素之時,王守財終於手肘一撐地,停了下來,滿是肥肉的身體輕輕一躍,跳了開去。
平生扶著腦袋,定睛一看,現那萬俟瑤已經把手臂裡的銀針拔掉,那老樹幹又揮舞起來。
「這變態!」平生暗罵一聲,卻見王守財腳跟一扭,竟然直撲向萬俟瑤!
這不是找死嗎!
平生大驚失色,又一想,臨淵先生是個聰明人,胖子雖然不做臨淵先生很多年,但一直做著奸商,那智商應該也沒有下降,這麼做肯定有他自己的打算!
不過是念頭一轉的功夫,王守財已撲到萬俟瑤面前,而萬俟瑤茶色地眸子裡閃過異色,神色一暗,手一鬆,那樹幹砸到地上,摔得碎屑洋洋灑灑!
「王……掌……櫃……」平生看著那停在半空中的身影,忽然間僵住了。
「彭」的聲響,那起碼百斤重的男人摔在了的地上,震得地上的木屑都彈了彈,又歸於沉寂。
風吹走木屑,吹起那白衣翩翩,又拂過那白衣女人舉著的拳頭,拂過拳頭上紅色的血珠……
「咳咳……阿瑤……你還記得當年……當年我們說的話嗎?」王守財扯扯嘴角,「沒想到最後……都成真了……」
平生地心臟緊縮,走向王守財,那速度如同蝸牛在爬。蝸牛爬過的地方會有濡濕的痕跡,而平生走過的那幾步路,有水滴晶瑩剔透。
「王掌櫃……」平生跪在地上,蜷縮的手指顫抖著,「我……我……對了!我還有九花玉露!九花玉露……」
「任姑娘……咳咳……」王守財咳出血來,但還是虛弱地笑笑,「不必麻煩了……我自己決定的……」
「九花玉露……九花玉露……」九花玉露早在蕭氏死時就用了、灑了……
平生頹然地坐倒在地,那臉上地淚止也止不住。
明明就是個不相干的人,為什麼要哭呢?這死胖子有什麼好?一直坑自己、笑自己,為什麼要為他哭呢……平生咬著牙,又一仰頭,盯著萬俟瑤。
白衣的女子依舊如高山上的雪蓮,冰冷、美艷,不食人間煙火,不懂愛恨情仇。只是為何她的臉上有水漬?為何那茶色的眸子裡充滿哀傷?
平生心中鈍痛。她現自己一直都不懂這個世界,一直都不懂這個世界上的人。莫名其妙。他們都是如此的莫名其妙!
「為什麼要這麼做?」平生問道。
「他是叛徒。」仍是那四個字,只是又多了些,「我是魔教護法。」
兩句話,兩種身份,注定這一世的陰陽相隔。
本周《江湖八卦週刊》講述死胖子和萬俟美人地故事……請期待吧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章節更多,作,正版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