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怎麼這麼慢啊?」王守財見到二人,手上茶杯一放,問道;又看向跪著的那一排人,「呵呵,我都說了吧,你們的人可困不住宇文少俠,還嘴硬呢。」
平生別開眼不去看王守財小人得志的嘴臉。這麼一移開視線,就看到了那兩個蒙面人。
女的正躺在地上,身體顫抖;男的則是立在一旁,緊盯著平生,「解藥。」
「你居然用下毒這麼下三濫的手段啊。」王守財搖搖頭,讓平生一陣臉紅。
她伸手入懷,想掏出解藥來,可死胖子已經站在自己身前。
平生呆了一下,其他人也迷茫了。
這死胖子何時移了位置?
死胖子可不管這些,笑瞇瞇地看向那個蒙面男人:「鬼愁劍,妖淚匕?兩位想必是奪命雙殺了。」
「王掌櫃好眼力。」
「不知是何人想要我的命?啊,是王某糊塗了,二位向來口風緊,不會透露買主的消息。」
鬼愁劍負劍站立,並無懼色,「多謝王掌櫃。」
「王掌櫃,這藥……」平生有些遲疑。
下毒並非什麼光彩手段,而女俠也應該言出必行,說了給解藥,就一定要給解藥才對。
可他們是來殺人的,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啊!
「放了她,我隨你們處置。」鬼愁劍冷聲道。
王守財嘿嘿一笑:「奪命雙殺果然是伉儷情深啊。不過鬼愁兄,現在你似乎沒資格和我們談條件吧?鬼愁劍和妖淚匕的項上人頭可是值二十萬兩黃金啊!只有你一個的話,那才八萬兩而已。」
王守財還在算賬呢,只見一個黑影從耳邊掠過,想攔都來不及。
鬼愁劍接住小紙包,疑惑地看向平生。
平生說:「解藥,沖水喝。你們走吧。」
「你怎麼!」王守財大急。
平生橫了他一眼,「我抓到的人,我當然有權利做主是放是留。」
鬼愁劍一抱拳,「多謝姑娘。王掌櫃的事情,我奪命雙殺不再參與。」
說吧,他抱起妖淚匕,飛身出了客棧。
平生遠目,看著奪命雙殺離開,心裡覺得自己簡直是帥呆了。
不過其他人可不這麼看。
王守財搖頭歎息,眼見這煮熟的鴨子飛了,可不讓他肉痛嗎?
「任姑娘,你可知道你這放走了多少錢啊!」
「有錢難買爺高興!」大俠不能說這麼粗俗的話。
「老師教育我們,做人應該信守承諾。」這也未免太幼稚了。
所以平生考慮良久,終於想到了該怎麼接口,「我答應了他們,自己染要做到。」
多麼簡單明瞭,多麼直接了當!平生想,果然還是返璞歸真的好。
但此時,王守財已與官府的衙役討論該如何處理善後去了,平生大感惱怒。怎麼沒人聽她說話!
「任姑娘,你何時下的毒?」只有宇文英還站在平生身邊,淺笑問道。
宇文英眼睛看著王守財在哪兒為賠償事宜吵吵嚷嚷,表面上看不出什麼神色。
平生樂了,還想繼續裝高深莫測呢,可宇文英淡淡一眼掃過來,她心頭一跳,誠實地回答:「就是抓住她手腕的時候。」
「哦?不知任姑娘的那些毒藥從何而來?」宇文英目光如炬,「在下很是好奇。」
平生更加緊張,但裝腔作勢她是一流。
打著哈哈哈,平生一指王守財,「不就是王掌櫃給的嗎?他見我一個姑娘家獨身一人,怕有危險,所以給了我一些防身。」
平生又一想,覺得不妥,忙補充道:「說是為我好,結果還不是訛了我身上所有的錢!這個奸商!」
忿忿地罵了一句,平生又斜眼看向宇文英,「宇文公子這麼問是什麼意思?你在懷疑我什麼?」
宇文英一笑,當真是英俊迷人,可惜平生對此免疫。
「在下能懷疑什麼?只是好奇罷了。任姑娘像是江湖女子一樣雷厲風行,且身手不凡,怕是學過幾年功夫吧?是跟上次見到的那個白髮公子學的嗎?」
平生神經緊繃著,小心應付:「就那個男人的小身板,還不夠姑娘我看的呢。要不是他肯出錢,我也不會幫他提包裹。對了,宇文公子,我真的像是江湖女子嗎?」
宇文英見平生用閃亮亮的眼睛看向自己,暗自好笑,「難道不是嗎?」
「當然是啦!本姑娘是要當大俠的!」平生一拍胸脯,好不威風。
「哦?那任姑娘是拜在哪一位高人門下?」
「無門無派,無師自通。」平生嘻嘻一笑。
本想來一套什麼深山撿寶書的戲碼,最後想想還是作罷,她實在沒了心情編故事。
真亦假時假亦真,不如讓宇文英自己想去好了。
卸下那層面具,平生她也不過是個單純的女孩子,這種耗費心力的事情,能不做就不做。
宇文英也不是咄咄逼人的人,見她不願開口的樣子,也沒再問。只是心裡疑惑不解,直覺這個姑娘來歷不簡單。想想,如果他真要問,日後也有的是機會。
二人的你來我往結束,那邊王守財的戰鬥才剛剛開始。
「官差大哥,你看看我這店,被弄成什麼樣子了啊!小本生意,這休整一下就是血本無歸了啊!」王守財無視著寬敞的店面,一口咬定自己是小生意,「再說這一鬧,死了人,我店還怎麼開?官差大哥,你自己說說,你會進一家死過人的店嗎?像我王某人奉公守法,當了一輩子的良民,有鬧過事嗎?有少交過一點稅嗎?有欺男霸女嗎?我是本分人,老老實實做生意。你去問問附近街坊,誰不知道我王守財心地善良,怎麼會惹上這種人?」
王守財嘴巴沒停過,一口氣說下來,也不見停頓。
「官差大哥,我看這事情是對門那福源客棧搞的鬼。你想,我又不得罪人,也只有福源的人嫉妒我生意好,派人來殺我了!官差大哥,你再想,為了這麼點錢,他都可以雇兇殺人了,還有什麼不敢?」
平生聽得冷汗直流,有些憐憫地看向被王守財拉住的衙役。
那衙役似乎初來乍到,傻傻地任由王守財唾沫飛濺。其他當差的也不見有意拯救他於口水之中,都閒閒地抱胸站著看戲。
這個時代,吃公糧的還真是沒用,換了平生直接把人給抓回去,關那個死胖子三天三夜,還不給吃喝,正好讓他減肥。
「宇文公子,」一個衙役走了過來,怯怯地說道,「能否勞煩宇文公子去勸一下王掌櫃?這賠償的事情,怎麼說也不該讓衙門來負擔啊,您說是吧?」
宇文英苦笑著點頭,可是去勸……看了一眼王守財,宇文英婉轉地說道:「官差大哥不是不知道王掌櫃的脾氣,等他說完就好了。」
他宇文英不是傻子,也不想當冤大頭,這時候撞在王守財槍口上,那得讓他被敲詐得一個銅板都不剩。
衙役也知宇文英的難處,沒有勉強,也不敢勉強。只能怪自己倒霉,恰好這時候當差,碰上王守財這件破事呢?哪怕是衙門老爺一家死光光,也比這富貴客棧死人好!
萬德城有誰不知他王守財歷來是將人生吞活剝的?再怎麼腰纏萬貫的吝嗇鬼,也能叫他變成窮光蛋!他王守財就像是狗皮膏藥,沾上就別想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