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悔,指的是就發生過的某一件事而言,本應當做而又未做或是本不應當做而做了所產生的一種感情。
這種感情通常是痛苦的,因為無法彌補也無法挽回。
無論如何,後悔都是一種自責,所以後悔便是在意,後悔越深,越是在意某個人或是某件事。
所以後悔曾經的愛,就意味著還很在意這份愛,後悔曾經愛上她(他),就說明你還在愛著他。
所以當燕趙問道『後悔什麼』時,李奔雷笑,不答反問道:「你最在意什麼?」
燕趙的心,驚顫,以百米衝刺的速度狂跳,『撲通』一聲跌落在椅子上,雙眼迷濛,喃喃道:「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
萬紫候不懂,以他的個性也不可能懂,所以他大聲道:「究竟怎麼回事?」
沒有人回答他。李奔雷留在氈帳最後一絲的呼吸已經到了門口。而燕趙已經陷入在對往事的不知是不是後悔的回憶中。
……
任飄萍三人依舊行走在漫漫無盡的黃沙中。
沙子有時會很調皮,看上去明明很平坦的地方,你一腳踩上去,便突然感到腳底一空,半隻腿便迅速埋沒在沙中了。
現在,筱矜便把一隻腳陷了進去,任飄萍已是走至她的跟前,右手搭在她的左臂上,正待施力,卻是筱矜的體香撲鼻,很淡很淡,在這沙漠炎熱的空氣中很快就會被蒸發的淡,卻是能夠使人**,任飄萍竟是有些遲疑。
筱矜原本被任飄萍握住的左臂的地方似是一癢,展顏輕笑,眸轉卻見任飄萍的癡呆的模樣,不禁玉顏紅暈盡染,直至脖頸,又轉過頭去,含嬌細語道:「任公子?」
任飄萍這才清醒,自嘲一笑,道聲「起!」二人已是在空中了,卻是並未直接落在地面,而是在距離地面三米高處向前滑翔。有風襲來,任飄萍黑的發白的衣迎風而動,筱矜一襲潔白如雲的鳳尾裙百轉千回,繡有九隻神態各異的鳳的九條衣帶翻轉放飛,在這粗獷空曠的沙漠中竟是使人憑空生出幾許遐想來。
二人終於幻想了五六米落地,身後的常小雨實在是想不通,這女子出門前總是愛換衣服,而且筱矜的衣服看上去很好看,但卻總覺得不實用,又見二人如此這般,懶洋洋道:「筱矜姑娘,剛才是不是被衣帶絆了一下才陷進沙子中的吧!」
落在地上的筱矜此刻正一隻手扶著任飄萍,一隻手脫掉剛才陷進沙子的那隻腳上的靴子倒空靴子裡的沙子,聞言道:「不是啊,常公子怎麼會這麼說呢?」
常小雨無言,苦笑,心道:看來幽默打趣一定要找個懂得幽默打趣的人才好,要不像筱矜這樣的木頭疙瘩是在是無趣。
任飄萍當然懂常小雨的意思,笑道:「小常,傻了吧!」
常小雨倪了任飄萍一眼,道:「老狐狸,看來江湖傳言不虛,你真是遲早會死在女人懷裡的!」
穿好靴子的小金詫異道:「任公子,這說的是什麼意思?」
後邊的常小雨把頭使勁轉了三圈道:「暈!」
任飄萍只是狠狠地瞪著常小雨,不說話,筱矜被常小雨的樣子逗的笑面如花,掩齒一笑,道:「常公子好逗!」再看向任飄萍是,任飄萍的眼裡已沒有笑意。
因為轉過沙丘的任飄萍的面前是一處滿目殘垣斷壁無比蕭瑟的景象,倒塌的房屋的地基差不多只留下不到一尺在地面上,死寂的一片土地上零零散散地矗立著、臥倒著、平躺著一些光怪陸離的死了的或是將死還未死的胡楊樹幹。
散人聚在一起,就這麼在心中默默地震撼。
枯死的胡楊的樹幹奇形怪狀,或酷似一位戰死沙場卻依舊屹立千年不倒的英雄傲然矗立於這廣袤的天地之間,或像極了一位俯身頜首笑呵呵的歷經歲月滄桑的老人以平靜之極的心態訴說著這片土地的傳說,或一如壯志未酬的少年悲憤仰天長嘯,或恰似死去動物的骸骨給人以觸目驚心的展現著原木死去的生命的紋理。
遠處藍色天幕下的死去的胡楊的枝枝幹干丫丫撐起了一個個無法描述的幾何圖案,近處的斑駁的樹幹的每一處的間隙中都能滲出幾許悲涼和滄桑。
筱矜開口道:「這便是胡楊死去的殘骸,傳說胡楊生一千年不死,死一千年不倒,倒一千年不朽。」
常小雨道:「真是美啊,美啊!真美……」似是詞窮再沒別的詞了。
筱矜又道:「記得燕公子說過,很久以前這裡是一座大夏王朝的城池,時間久了,人們已經忘記了它原先的名字,現在稱作『魔鬼城』。」
任飄萍心中注視著魔鬼城,良久,目中精光四射,道:「難不成這魔鬼城裡會有魔鬼!」說著便向魔鬼城裡走去。
愈是往裡走,三人愈是覺得詭異,後背莫名生氣絲絲寒意。
常小雨道:「這鬼地方還真是有些鬼氣,不定真的有那些大夏的士兵臣民冤魂不散出來作亂的。」
筱矜被常小雨這麼一說竟是不由自主地拽著任飄萍的衣服,緊緊的,任飄萍笑道:「光天化日之下,就算是真有鬼也都是一些膽小鬼。」
筱矜咬著嘴唇,不說話,只是把任飄萍抓得更緊。
任飄萍忽道:「小常,嗯,你還真說對了,我已經看見了一隻鬼,你看見了沒有?」卻是回頭向常小雨不斷使眼色。
常小雨似是不明白任飄萍的意思,可是作弄人的本事自是不會忘,他看了看筱矜害怕的樣子,心裡樂呵呵的,道:「看見了,不過不是一隻鬼,是八隻鬼!」
筱矜已是嚇得驚叫一聲,猛地一轉身,閉上眼把任飄萍抱了個結實,誰知一轉身筱矜腳尖碰到一塊碎石,那碎石便在筱矜這猛地一轉身之間飛起,直擊任飄萍左後側的一刻奇大的胡楊樹幹。
任飄萍還在驚愕於筱矜的突然的軟香玉體在懷時,耳邊便聽到悶哼一聲,另一個陌生的陰陽怪氣的聲音同時傳來:「,這樣也能被發現,難怪要我們『興慶八俊』一起出手!」
說話間一個五官幾乎是長在一起的二十出頭的青年從那棵胡楊樹幹後慢悠悠地走了出來,霎時間就從四周的樹幹裡,沙子下,殘垣斷壁後先後閃現出七個年輕人,最大的也不會超過三十歲,大多生的人高馬大,皮膚黝黑,鼻樑高挺,眼窩深陷。
其中一個身著寶石藍長衫的人,濃眉大眼、氣宇軒昂、英姿颯爽,犀利目光駐留在任飄萍的臉上,道:「兄台便是任飄萍?」
任飄萍點頭笑答:「正是,看來在下好像不太招人喜歡!」
常小雨呵呵一笑道:「老狐狸,看來又有活幹了,只是怎麼跟你在一起就沒有清閒的日子過呢?」
那藍衫青年也是一笑道:「這位朋友是快到飛雪常小雨?!」
常小雨挺起胸膛道:「不錯,兄弟好眼力!可是我好像不認識朋友。」
藍衫青年又看向筱矜,卻是急斂目光,微微俯身道:「筱矜姑娘好!」
再看其他七人亦是齊齊地一躬身道:「筱矜姑娘好!」
看來藍衫青年時這『興慶八駿』的為首之人了。
任飄萍和常小雨的眼睛立刻看向筱矜,已經羞怯地離開任飄萍的懷抱的筱矜依然雙手握著任飄萍的右臂驚訝地看著眼前的這八個人,又看向任飄萍,道:「你們是誰,怎會認識我?」
藍衫青年似是不敢正視筱矜,道:「在下穆子默。」說完目光一掃其餘七人。但見膀大腰園、披頭散髮的一青年,道:「在下陸展鵬。」又有一開口就露出起滿嘴的參差不齊的牙齒的青年道:「在下劉浩軒。」陸續報完姓名,分別還有:賀季晨、樓玉堂、於貝溪、嵇天宇、尉光遠。
筱矜已是放開握住任飄萍的雙手背在身後,繞至八人的面前,一邊走,一邊貝齒微露,道:「可是我還是不認識你們,不過穆、陸、賀、劉、樓、於、嵇、尉卻是北魏孝文帝拓跋宏讓族人改漢姓的著名的『鮮卑八姓』,而其依次對應的鮮卑姓氏行對為丘穆陵、步六狐、賀蘭、獨孤、賀樓、萬忸於、紇奚、尉遲,諸位,不知小女子說的可對?」說話間筱矜步履姍姍若行雲流水,舉手投足間自信滿滿信手拈來。
這不禁讓任飄萍和常小雨大吃一驚,未曾想到筱矜居然是一個大才女。
思忖間,穆子默道:「姑娘博覽群書,博聞強記,在下佩服!」
此時筱矜一回頭看向任飄萍,光艷逼人,顧盼生輝,風鬟霧鬢,繼續輕啟朱唇,道:「而大夏王朝景宗武烈皇帝李元昊自稱是鮮卑後裔,爾等自稱『興慶八俊』,大夏當時便定都於興慶府,莫非爾等是大夏王朝的王族後裔?!」
任飄萍現在心裡對筱矜的才識已是佩服得五體投地了。
穆子默已是驚的無語,卻見一個虎背熊腰臉頰右邊有一塊雞蛋大的紅色胎記的漢子大踏步走向筱矜,正是剛才自稱尉光遠的那人,嘴裡大聲道:「老大,不必廢話,拿了這廝便是!」說著一雙巨靈手掌便是劈頭蓋臉罩向筱矜。
穆子默本就不知該如何是好,他的心裡自是不能得罪筱矜,不僅因為燕雲天先前有命令,更因為他實在是有些憐香惜玉,畢竟筱矜是他見過的最美的女子。
此刻正好有尉光遠站了出來,雖說這小子總是愛惹事,卻也正好為自己解圍,可是卻未曾想到尉光遠的目標居然是筱矜,心下駭然,喝道:「八弟,不可魯莽!」
任飄萍和常小雨也是未曾想到尉光遠看似頭腦簡單四肢發達,卻是嘴裡說是擒拿任飄萍,手上卻是襲向筱矜。
任飄萍正要出手卻是見眼前突然九道耀目的金光分上中下三路勁射自己而來,任飄萍來不及多想,身形怒退,提氣,人已在空中,那九道金光堪堪子腳下掠過。再看時,賀季晨、樓玉堂、於貝溪三人手中亮錚錚的弓上引而待發的箭頭竟是金色。
常小雨本打算一刀斷去射向任飄萍的九支金箭時,常小雨的刀不可謂不快,然而刀飛至半途,他的右側和前方便是兩桿槍,槍長丈八,槍頭銀光閃現間,已是各自挑出九朵槍花,常小雨心下凜然,刀回飛起一片寒霜,錚錚十八聲過後,常小雨竟是被震得身形倒退三步。
而與此同時尉光遠的一雙巨靈大手方興未艾之時,穆子默的雙掌已是急速地格擋,同時嘴裡喝道:「老八,你瘋了!她是燕七爺的女人!」
那尉光遠卻道:「知道這秘密的人必須死!」又要向筱矜衝去,穆子默一怒之下突然自背後急點那尉光遠的要穴,那尉光遠巨大的身軀便砰然倒地。
任飄萍和常小雨似是也未曾想到事情會有此突變。雖說先前任飄萍便已猜到燕雲天和筱矜之間的關係非比尋常,卻是未曾料到那穆子默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心中已是怪怪的一種空蕩蕩的失落油然而生。
身形飄飛後退尚未落定的筱矜臉色難堪之極,回頭一瞥任飄萍的臉,身形已是如箭平行於地面向那穆子默射去,怒道:「你敢胡說!」嬌軀仍自在空中時,九天繡鳳的絲帶已是化作九條怒鞭,直向穆子默狂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