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笑紅塵 第一卷 蝶舞飄靈 第三十九章 四面楚歌我張揚
    一匹馬,一個人,一個趴在馬背上似乎是睡著的一個人,歇歇停停地奔波在通往洛陽的官道上。

    深夜的官道上冷冷清清的,沒有一個人,只有這寂靜的夜裡馬兒踏出每一步的空靈的聲音,這空靈的聲音就這樣一聲聲響徹在那馬上的人的更加空靈的心裡。

    初夏的深夜,還不是那麼的熱,甚或此時還有點涼,任飄萍實在是太累了,這一陣兒馬不停蹄地奔波,幾乎是沒有一次好好地休息,是以他就這麼地睡著了,睡在自己的悲淒的夢裡,只有在這悲淒的夢裡,他才會哭泣。

    一個人若是意志太過堅強,平日裡即便再苦再痛也是不會流淚的,原來是要把這悲苦的淚水留在夢裡去流淌。(飛庫小說網首發)

    現在,任飄萍,就在流淚,痛極悲苦的淚,沒有人知道他在做什麼夢,又夢見了誰,又在為誰流淚。

    淚,一滴,滑落在馬背上,倏地便不見於那一根根的馬鬃之間,馬兒似是一驚,也傷了神,停了下來,原來馬兒也知這暫時的主人之辛酸疾苦,竟靜靜地屹立在那裡,怕是想要給他一個暫時的停留和安穩吧。

    熟睡對任飄萍而言早已是一種奢侈,是以當那想在他空靈的心中的空靈的馬蹄聲一旦停了下來,他立時便從睡夢中醒了過來。

    任飄萍只是張開了眼,四下望,卻於無意間驚愕地發現這馬兒正在在流淚,心道:原來這馬兒也是通人性的,當是那些道貌岸然的小人無可比擬的。

    這一人一馬又開始了他們的旅程,任飄萍只知這匹馬是燕無雙的,但似乎是忘記了問叫什麼名字,只怕是此刻不見主人才傷悲的吧。想起了燕無雙,任飄萍不禁有點兒自責,不由得快馬加鞭,急速奔向洛陽城。

    ……

    天已亮,

    任飄萍已隱約看得見巍巍的洛陽城,再近些,便已是到了牡丹山莊,此刻的他已是全無賞牡丹的閒情逸致,可是就在這時,自牡丹山莊裡卻是走出一個人,那人右手看似輕輕的隨意一揮,嗖嗖嗖幾聲響後,任飄萍的馬前的地面上便是多了九支牡丹。

    九支牡丹一般大小,色澤血紅而又一致,一字排開,整齊劃一地入地三分盛開在初升的陽光下。

    任飄萍舉目望之時,那人已是來到了馬前,任飄萍定神一看只覺面熟卻是一時想不起在那裡見過,那人,笑,說道:「朋友,要不要買一串老夫的冰糖葫蘆。」

    任飄萍這才恍然大悟,笑道:「原來如此!不知這次要送的是什麼信啊?」原來此人正是那日在醉裡繡乾坤酒樓門前替歐陽紫送信的老頭兒。

    那老頭收起笑容,頗為嚴肅地說道:「歐陽姑娘讓老夫轉告你,如今洛陽城已不是你可以自由出入的地方,處處危機,步步凶險,還望少俠暫避。」

    任飄萍,笑,笑得有些驕傲,說道:「謝歐陽姑娘好意,只不過我任飄萍尚未把區區的一個震天幫看在眼裡。」

    任飄萍並非一個自負驕傲的人,相反他總能於一山一水、一草一木、萬千事物之中看出自己的卑微和渺小,只不過他已是十分地討厭趙宏雲其人,更因為有了歐陽小蝶的原因,他當然不願落得個下風,更因為他本就是一個外表看似謙遜溫和而骨子裡卻心高氣傲之人。

    此刻那老者出言洛陽城之危險重重,在他以為只不過是趙宏雲與他之間的爭鬥由暗轉明,從地下轉至地上而已。可是這在他的心裡,也許正是他所想要且求之不得的。畢竟事情來了,躲是躲不過去的。

    誰知那老者啞然失笑,道:「如若只是一個震天幫倒也罷了,想必歐陽姑娘也不會如此看輕任少俠,也就不會告知於老夫通知傳信於你了。」

    任飄萍『厄』了一聲,似是未曾想到那老者有如此一說,難不成要對付自己的不僅僅是趙宏雲和他的震天幫,可是任飄萍也並不詢問。

    那老者此刻突然望向遠處,目光深邃,神情沉重,問道:「有一句話老夫也許不該問,任少俠是否身著『天蠶寶衣』?」

    聞此言,,任飄萍心中大驚,臉上卻依舊含笑答道:「不錯!」

    那老者似是未曾料到任飄萍竟是如此坦誠,畢竟任飄萍對自己是友是敵尚不得而知,是以不禁有些感動,暗道:看來小姐是沒有看錯人。

    隨之卻替而代之為曼聯的擔憂,溫和地說道:「少俠心底坦蕩,為人善良坦誠,光明磊落,自是深得老夫欽佩,只是江湖險惡,人心不古,只怕少俠如此這般會吃虧的啊!」

    任飄萍聞言除了那一絲的感動之外,更多的是心中湧出的一些慚愧。雖說自己確是一向無害人之心,但是防人之心卻是時時刻刻都有的。只是那老者既然能問及『天蠶寶衣』之事,必是此事已在江湖中傳開,那麼自己若是一味矢口否認的話,豈不是有百害而無一利,況且就算是否認,這種事又會有人相信嗎?

    思忖至此,任飄萍於赧然間飛身下馬,抱拳道:「謝前輩教誨,晚輩慚愧之至。」

    那老者見此心中更是快慰,卻是略一猶豫,問道:「少俠免禮,可要折煞老夫了,只是還有一事,老夫也是心存疑惑,不知少俠的師父真的是傳說中的寒蕭子嗎?」

    此刻的任飄萍心中的震驚已不是言語所能形容得了,面上很少露聲色的任飄萍怔了怔,總算是緩過神來,反問道:「江湖上對這個也有傳言嗎?」

    那老者心中的疑問一已是在任飄萍的臉上和他的反問中已經得到了答案,呵呵一笑道:「少俠福緣不淺啊,可喜可賀,只是江湖中人對寒蕭子並沒有太多的記憶,畢竟記憶是過去,他們現在關心的是你的手中究竟是不是持有『弒天劍』。」

    任飄萍豪氣干雲,大笑道:「只怕他們忘記了一件事,如若我就是寒蕭子前輩的傳入的話,只怕我已是天下第一了。」

    那老者卻是不以為然,道:「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少俠還是暫避一時吧!」

    任飄萍正要問那老者姓甚名誰時,那老者已是消失在牡丹山莊裡了。

    任飄萍此刻已是大致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就他的性格而言,退避並非不可取,有時的退是為了更一步的進,只是今日之際,心裡記掛燕無雙的失蹤,常小雨的音訊,是以此刻的他只可進不可退。

    仰望蒼天,凝目靜思,腦海之中泛起了幾個字:弒天劍,百年現,誅鬼仙,江湖亂。同時他的嘴角抹過一絲極難覺察的無畏無所謂,一抖韁繩,『駕』的一聲縱馬直奔洛陽城而去。

    ……

    今日

    農曆五月初六,主大凶;忌:出行,諸事不宜;宜:祭祀,安葬,餘事勿取;煞:煞東,煞西,煞南,煞北。

    現在

    任飄萍已經站在了雅淨閣的門前,

    雅淨閣

    沒有往日的旖旎撩人的歌聲,沒有姑娘們嬉笑打鬧的熱鬧,也沒有往日裡客人們川流不息門庭若市的繁華,更沒有燕無雙那美妙絕倫猶如天籟之音的琴聲。

    沒有姑娘們,沒有老鴇,也沒有紫雲,更不見常小雨。

    整個雅淨閣,是一座空城。

    就連雅淨閣門前的這條平日裡熙熙攘攘人山人海的長長的街道也是沒有一個人影,沒有那起個早兒趕來賣菜的,也不見之前這裡那個賣著熱氣騰騰的一里外就可以聞到香味兒的肉包子的胖大嬸,這條街道所有的商舖一夜之間似乎商量好的,全都不約而同地關起了門不做生意了。

    週遭的一切都靜的出奇,靜,死一般的靜。

    各個商舖前昨個夜裡吊掛著的氣死風燈籠在風中劇烈地搖擺著,新生發芽的嫩葉還沒在樹上掛上幾日便已在這初夏的肅殺的風中飄落滿地,忽然間立在一旁的馬兒一聲悲鳴,不遠處一棵樹上一隻漆黑的烏鴉發出『呱』的一聲尖叫撲楞著翅膀飛遠了。

    一陣無端的令人窒息的殺氣竟憑空蔓延了開來。

    任飄萍兀自屹立不動,微閉雙目,凝神靜聽,任憑白色的長衫在風中獵獵作響招展飄動。他早已習慣了這種令人心悸窒息的寂靜和殺氣,甚或每當這種時刻來臨時,他都會有一種莫名的興奮和激動。

    他在等,等殺人的人。

    今日主大凶,諸事不宜,莫非今日宜殺人。

    就在這時寂靜空蕩的街道傳來『篤篤篤』的聲音,每響一聲,那『篤』的聲音便將那凜然的殺氣逼近一分,便給這死一般的寂靜肅殺的空氣中增添了一分莫名的恐懼。

    一個瘸子,這是任飄萍心中的第一反應;可是一個瘸子又怎麼會恰逢此時又帶著這般殺氣走在這分明已是一條死街的街上呢?這是任飄萍的第二個反應。

    任飄萍的第三個反應還未在腦中閃現時,那瘸子已是到了任飄萍的身後,瘸子看了一眼任飄萍,什麼都沒有說,逕直從任飄萍的身邊走過,看似是要進入雅淨閣。

    任飄萍突然捲起眼簾,道:「朋友,這是要去哪裡?」

    那瘸子拄著鋼拐回頭瞇著眼睛答道:「你很歪哦,曉得格老子是幹啥子的不?」

    任飄萍,笑,原來這瘸子是四川人,這『歪』就是很厲害的意思,遂答道:「逛窯子的吧!」

    那瘸子道:「龜兒子的曉得還問個球?」說罷繼續向雅淨閣裡邊走去。

    任飄萍雖知瘸子講的是方言,但還是覺得刺耳,雖知對方是在引誘自己走進雅淨閣,是以雅淨閣裡必有埋伏,但是任飄萍仍然決定進去一看。

    任飄萍雖然從來不喜歡先下手,更不喜歡從敵人的背後出手,但是任飄萍又絕不是一個迂腐不知變通之人,所以任飄萍突然出手,身若閃電,一拳直直地擊出。

    任飄萍的快幾乎已是無人能敵,更何況此刻先出手,結果是可以想像的。

    那瘸子左邊的這隻腳尚在門外,右邊的這隻腳卻是以鋼拐代替,而那鋼拐正要跨過卻尚未跨過雅淨閣的那道門檻時,任飄萍的拳頭便重重地擊在瘸子的拄著鋼拐的右肩上。

    瘸子的身體於瞬間便飛進了雅淨閣裡面,而那支精鋼所製的枴杖卻是噹啷一聲落在了門檻的外面,猶自在陽光下閃爍著寒光。瘸子已是痛得直叫龜兒子。

    任飄萍,笑。當對手人數眾多的時候,他的想法便只有一個,消滅敵人的有生力量,少一個對手自己便多了一份勝算。

    在他的心中那瘸子必是引誘自己入甕的,而自己當然不想被別人甕中捉鱉,所以只好先出手,出手一擊,擊而必中,那麼埋伏在雅淨閣裡的人必會出來。

    可是任飄萍似乎笑得有些早了,他的笑意還隱現於唇邊的時候,寫有雅淨閣三個大字的牌匾忽然之間裂成萬千碎片,千萬碎片之後悄無聲息地刺出一把劍來,劍疾勢沉,隨著一個青衣人影倒掛金鐘斜向下直刺任飄萍的雙目。

    任飄萍不禁倒吸一口涼氣,眼皮立時便感動陣陣寒意,立掌為刀,疾護雙眼,與此同時,身形暴退,那青衣人持劍自空中急追,只不過比起任飄萍的身法卻是要慢多了。

    可是那青衣人手中的長劍的劍尖處突然激射而出一道晶瑩剔透的水柱,不,準確地說,是很細很細的,細得纖若牛毛的一串水珠,那一串串水珠此刻便直襲任飄萍的雙目而去。之所以說是晶瑩剔透是因為在陽光下光線反射而形成,倘若是在深夜,又豈是肉眼看得見的?

    任飄萍的眼中的眼中的晶瑩剔透的一粒粒水珠已是急速而來。晶瑩剔透當是純潔美麗的化身,可是在任飄萍看來,這愈是看上去純潔美麗的東西愈是可怕,是絕對沾惹不得的。畢竟貌似純潔美麗的東西要比其背後隱藏的骯髒醜陋來的可怕得多。

    是以任飄萍緊閉雙眼,默運玄功,力及雙掌,掌分兩儀,兩股急速旋轉的力道破空而出,於是,那一串串的水珠便在任飄萍的掌前不到一尺的地方被迫停了下來,同時,水珠開始旋轉,而後一粒水珠也是接踵而至,那一粒粒水珠便相互擁擠著,瞬間的功夫,那青衣人的長劍中藏匿的水便已告罄,而那一粒粒水珠也旋轉凝聚而成一個小兒拳頭大的水球。

    那水球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流光溢彩泛著七彩的光芒,像極了一顆水晶球,球體的表面水意盎然四處遊走,恰似小孩用皂角水在陽光下吹起的泡泡。

    青衣人原本還是得意的笑容漸漸演變成一種痛楚,因為那流光溢彩的水晶球現在正在一步步向他逼近。如若此刻青衣人撤去力道的話,那水球必然會悉數打落在自己身上,他當然知道那水珠所含之劇毒的厲害,可是此刻他右手持劍左手出掌已是全力而為,水晶球卻依舊不改先前之行進的速度,是以心中一時絕望的他面上俱是悔意,悔不該如此貪心。

    任飄萍的眼依然閉著,含笑道:「青城七虎!」

    那水晶球行至距離青衣人的劍尖一尺處,青衣人已是閉眼等死,奇怪的是那水晶球卻忽然停止不前,於是青衣人提至嗓子眼的一顆心,還好,沒有從口中噴出,耳邊便響起了任飄萍的聲音。

    青衣人似是喘了一口氣,道:「向尚峰見過任少俠!」

    任飄萍似是一怔,自己雖未見過青城七虎,但青衣人所使之『龍涎劍』卻是為武林人盡知,他怔的是這向尚峰說的不是四川方言。同時冷冷說道:「人心不足蛇吞象,況且青城七虎你們也不自己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其他的幾隻病貓也給我滾出來。」

    向尚峰眼底盡現羞辱之色,怒道:「江湖傳言那咫尺天涯人雖年輕,但為人老成持重,今日一見不過是個年少輕狂之徒。」

    任飄萍大笑道:「腥風血雨江湖路,四面楚歌我張揚!」

    大笑聲中,自雅淨閣裡面飆射而出兩桿長槍,槍長丈八,精鋼打造,槍纓血紅,迎風飄揚,槍頭寒光四射,槍指任飄萍的雙腿,一左一右,勁射呼嘯而去。同時自雅淨閣裡面射出一個字:「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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